戚先生观察日记[娱乐圈](17)
假如知道那对方应该也认识他,就不该是那种态度了。
燕诗缄默半晌,难得正色道:“最好希望我们不认识。”
江俞没听懂燕诗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对方似乎隐瞒了什么他所不知道——或者说曾经知道,现在已经忘了的事情。
还尤为重要。
燕诗语气森冷道:“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想着对表哥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最好早点离开这儿。”
江俞撇撇嘴,想了下自己对戚柏宥称得上心怀叵测的事情,目前看来只有想和他亲亲了,并且已经被直白的拒绝了两次。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次有些灰心的想,究竟是他长的不够好看,还是戚柏宥太过笔直。监护人和金主两种身份就不能交叉进行吗?
“假如我做了……会怎么样?”江俞眯了眯眼,故意说。
只见燕诗眼神徒然变得尖锐起来,假如眼神能具象化,恐怕江俞身上已经满是冰碴子了。
“我来的时候是在你回来一周前,本来打算给表哥一个惊喜,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把我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燕诗突然说起了当初刚来时候的事,她眼睛黯淡下来,握着行李箱的手都紧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又说:“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他才终于回了家。”
江俞嗑瓜子的动作蓦然顿住,表情也终于露出惊讶之色。
燕诗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后,终于对江俞的问题做出了解答:“越重视的人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是弄死他。”
戚柏宥是她们这一辈里最优秀的那个,从小到大,在燕诗眼里,他就像一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童话王子,无论是外貌还是自身能力都挑不出半点差错,性格认真稳重,与那些只会贪图享乐的富二代没有半点共通之处。
完美的像个被人类特地设计出来的机器人。
为什么是机器人呢?因为在燕诗的印象中,戚柏宥明明无所不能,却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人生规矩到像一开学就决定好的课程表。
他从不做无用的社交,不认识对自己没用的人,从来不进行与利益二字无关的应酬与聚会,哪怕是家族内部的聚会,只要没有他需要处理解决的,那绝对是不会参加的。
也正是这些因素,导致了家族里不少看不惯戚柏宥的人都认为他天生没有人情味,薄情寡义,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白眼狼。
更因如此,在得知江俞的存在后,燕诗心中都响起五雷轰鸣般的震惊。
那个薄情寡义的戚柏宥会养小明星?甚至还把他养在自己家里,每天与其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偶尔还会同睡一个房间,抛开自己的洁癖与对方接触、乃至发生肌肤之亲?
她不信,偏偏又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燕诗前前后后与江俞相处了大半月,愣是看不出他到底哪里特殊了,有什么值得戚柏宥把他留在身边特殊对待的地方。
直到昨天早上,这个铺了一层又一层迷雾的困惑,似乎悄无声息的被抹开了一点。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窥视了一眼,就被吓的说不出话来,生怕这朦胧中的猜测是现实,以至于连这份迷雾团团的困惑都生出了无形的压力。
就怕再留下去,这份压力迟早会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我走了,希望我们后会无期。”燕诗拉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没理会身后江俞逼逼叨叨明显胡言乱语寻她开心的告别。
登上飞机后,燕诗迷迷糊糊的在位置上睡着,久违的梦见了过去。
她穿着戚柏宥母亲送她的漂亮长裙,走到她视为童话王子的表哥身边,发现对方正蹲在花园中心据说那棵已经拥有百年历史的大榕树下,与一位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说着悄悄话。
那男生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眉眼像被精心雕刻的BJD娃娃,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却偏偏不会笑。
☆、晋江文学城
燕诗走后,又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 冻得江俞都不想出门, 偏偏范绍树一通电话打过来, 说是陈呈把前些天在杀青宴上,周导演介绍他去胡盛之新戏试戏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怎么不告诉我?”范绍树皱着眉头问道。
江俞带着耳机无聊的望着窗外下个没完没了的小雨, 说:“这几天事情挺多的,所以不小心给忘了。”
范绍树:“……”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告诉自己江俞好歹也算是颗摇钱树,还是顶头大老板让自己带的人,不能发火, 要冷静, 这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重新咽了回去。
范绍树不知道的是,江俞这次说的倒真是实话,虽然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没有想去的心,毕竟胡盛之这么抢手, 那比他有实力的人去试戏肯定一抓一大把, 哪里轮的上他这个只剩脸能看的被选上。
估摸着范绍树说不定会因为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而发火, 江俞便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 范绍树沉默了一会儿,说:“导演能把名片给你肯定是和胡盛之提到过你的,既然他都觉得你有可能, 到时候真踩了狗屎运也不一定。”
他顿了顿,又为江俞解释了一番机会的可贵性,说:“你估计还不知道, 当初你还在剧组的时候内部就有消息传出来,那时就有不少人在暗中做准备。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抢破头也拿不到的,你既然有这机会自然要珍惜。何况重在参与,就算没成功,好歹也在胡盛之面前留了个印象,不亏。”
听了这些话,江俞觉得范绍树说的的确有道理,他眯了眯眼,觉得自己说不定就踩了狗屎运呢?
就算踩不到,去看看长长见识也不亏。
劝说成功的范绍树松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带江俞这种机会摆在面前居然不知道珍惜的艺人,要是换做其他人,现在估计早就开始在家为试戏做准备了。
哪像江俞,居然还要经纪人劝说去参加试戏。
范绍树莫名生出一种自己是个老父亲的错觉,而江俞就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挂电话前,范绍树提醒道:“我得到了确切消息,试戏在一周后,到时候胡盛之还会亲自在场挑选观看,你现在开始做准备还来得及。”
胡盛之在圈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脚就能让业内抖上两抖,不少人都从各种渠道中得知他要出新戏的事情。
虽然当下观众并不会特意去查一部剧的导演是谁,但是假如接连好几部印象深刻的剧都出自一个导演手下,就算不特意去记也会不由自主的记在脑中,何况人总是有恋旧的情怀,这几年娱乐圈内烂片层出不辞,那些脍炙人口的好剧经常都会被不少营销号打着怀旧的名头拿出来做成动图与那时期新上映的烂片放在一起对比,倒也能被轮出上万的转发量。
可想而知到时候胡盛之要回来拍新戏的事情一出可得轰动多少人,时隔数年的沉淀再次卷土归来,光是这个宣传就足以吸引不少观众的目光。
说实话范绍树让江俞去试试还真只是去试试,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胡盛之选演员有多吹毛求疵早就深入人心,而且这个人极其厌恶圈内弯弯绕绕的潜规则,谁要把潜规则那套用在他身上,那绝对是会被他老人家怼进都石头缝里不愿出来。
再加上去试戏的人比江俞厉害的肯定一抓一大把,极有可能某些处在一二线位置的演员也会去试试。
江俞人气是高,可人气高是因为他的脸,而不是因为他的硬实力。
假如到时候真被选上,范绍树觉得自己有必要拜托对方去帮他买一张彩票,指不定就中了大奖。
江俞去试戏的前一天,《武林有道》终于放出了影片片花,除了贯穿整个片花的男女主之外,就数江俞的镜头最多,严格数起来比反角还要多上几个镜头。
转发的时候为了配合一下电影宣传,江俞还附了张自己当时穿着戏服的自拍照上去,惹来众多粉丝语无伦次的“啊啊啊”,倒是整齐的凑了个队形。
在去试戏的路上,江俞含着润喉糖翻自己的微博评论,前几天因为被罗研强行拖下水的缘故,让江俞的微博一度沦陷,幸好范绍树安排的公关及时又给力,这才把锅重新给它抖了下去。
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一条骂他渣男的评论。
【江俞你这个渣男,在剧组里玩弄人家感情,杀青后扭头就说不熟,你可真行!还这么诬陷女生,不小心把你烫到和故意是两回事吗?用得着这么抹黑?渣男不解释!】
江俞:“???”这个人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句话都看不懂?
这条评论才发了短短一个钟不到,楼中楼就盖了上千条,里面无一不是在骂他的,江俞看着替他回击的粉丝的言论,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变成了渣男。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脑补能力,居然觉得罗研这般拖他下水,甚至大肆在微博上公开撕他,是因为他和罗研在武林剧组里产生了感情,最后拍完从戏里抽身后,就要分手,罗研无法接受才会变成这样。
这种毫无逻辑,一看就知道纯粹是为了黑而瞎掰出来的黑料,明显是针对江俞的黑子才传的出来的,要么就是罗研花钱请水军来黑他了。
这一刻,罗研终于成功登上了江俞心中最讨厌的人列表恶臭满满的首位。
江俞想不明白他和罗研明明就不认识,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把锅往他身上扣?想来想去只能说是对方讨厌他,但是讨厌一个人总得有个理由,难道是因为他红的太快所以招人仇恨与针对?
“陈呈呀,我问你哦。”江俞托着下巴问道,“为什么我会有人觉得我和罗研有一腿呢?我像是眼光那么差劲的人吗?”
陈呈:“……”
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车子便先一步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停下。
自从过了中秋后,温度开始一天比一天低,加之这段时间几乎天天下雨,又湿又冷,一旦让风从衣服领口灌进去,那绝对是要直接从毛孔钻进血管,直接把血液都冻成冰的。
太阳被乌云层层覆盖,鼻息间的空气满是冰冷,江俞重重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将外套拉链向上拉到顶,有点后悔出门前没带一条围脖。抬眼望去,前方就是个破旧的小院子,旁边还有工作人员站着,假如旁边在竖着放个红色的立牌,说是村头委员处都会有人信。
就算不放,也着实有点难以相信这里居然是试戏地点。
同样惊讶的还有比江俞晚来一步的乔南愿。
“你也来试戏?”乔南愿惊讶地问道。
江俞点点头,旋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导演不是很厉害的人么?我们会不会走错地方了?”
乔南愿认同的点点头,说:“我也有点怀疑,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吧?”
就在两人正琢磨着是不是走错试戏地点的时候,旁边突然停下一辆高大的黑色SUV,接着就看见一位打扮颇为时尚华丽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江俞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人,还没等他记起来,对方倒是先一步摘下墨镜走了过来。
“江俞?好巧,你也来试戏?”
曾经在片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唐佳妮说道,对方态度十分自然,仿佛两人是关系不错的老友。江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谁。
唐佳妮今天可是特地打扮一番过来的,光是脸就涂了接近六位数的软妹币,此时见江俞这么盯着她看,以为对方看呆了,心中免不了有些小得意,但还是故意装出疑惑的模样问了声:“怎么了?”
江俞哦了一声,移开视线,说:“没,我只是突然有点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唐佳妮:“……”
江俞看她脸色登时变得不太好,便又补充了句:“不过现在记起来了,没事。”
唐佳妮:“……”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居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记起我的名字?
碍于面子,唐佳妮不好发作,只能捂嘴尬笑了声江俞还是和上次一样开玩笑,旋即果断往破旧的小院子里走去,生怕对方又来一句‘耿直’话。
江俞一回头,就发现乔南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旁边的陈呈明显在憋笑,憋得肩膀都有些颤抖。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江俞不明所以地问。
陈呈摆摆手,轻咳一声表示没事。
既然唐佳妮都进去了,那么这个类似村头委员处的破旧小院就是试镜地点没错了。
胡盛之外表看起来倒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肃,江俞起初以为对方是个一脸严肃的地中海中老年人,没想到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像电视里慈和的爷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一头黑发尤其浓密,带着眼镜,比起导演更像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大家的老人家。
不过他看起来有点怪癖,明明天气冷的手脚发冷,手里还要拿着一把折扇在那不停的摇来摇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唱两句相声。
来之前范绍树特意跟他交代了胡盛之在,所以试戏的时候态度绝对不能轻浮,要认真。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与胡盛之合作过的演员说他性情古怪,不论褒义贬义,总之是个性格善变喜怒无常的导演。
这种导演往往最挑战演员的耐心与定力。
而对江俞来说,态度认真就等于不作妖,不瞎开口说话。
胡盛之没让江俞开始演戏,而是问道:“你今年几岁?”
江俞道:“二十二岁。”
“父母呢?”
江俞愣了下,垂着的手微微卷起,说:“过世了,不在。”
胡盛之摇晃这扇子的手一顿,突然将扇子合上,沉默的看着江俞一会儿,才说:“接下来这个问题可能很失礼,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可以无视直接表演。”
“什么问题?”
“你对于你过世的双亲有什么想说的话?无论是负面还是正面都可以,希望你能说出真正想说的。”
旁边的其他审核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虽然知道胡盛之面试问题总是千奇百怪,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会问演员这么私人的问题。
江俞不知道其他人试戏过程是什么样,虽说心中不解胡盛之问的这个奇怪问题,不过他还是转着脑子,搜肠刮肚的试图找到自己想对过世父母说的话,却发现除了说他会努力想起他们的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话可言。
胡盛之看起来颇有耐心,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等着江俞开口,也不催促,而身边人问他的任何问题一概不回答,反而端起茶杯优哉游哉的抿了一口。
江俞在原地斟酌了良久,才终于抬头开口道:“我不知道。”
胡盛之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对上江俞清澈的双眼,并没有紧张与心虚之色,平静的犹如翻不起波浪的池塘。
失忆是不能说的,排除这个之外,江俞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着对方要他真实一点的想法,那他便真实一点。
胡盛之眯起镜片下的眼睛,缄默半晌,才抬抬下巴,说:“行了,你回去吧。”
江俞眨眨眼,有些懵,忍不住问道:“不是试戏吗?不用表演?”
胡盛之再次悠然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态度不明道:“不用,就这样。”
江俞只能哦了一声,带着满心的困惑离开了房间,门外候着的陈呈正在接电话,见到江俞出来,连忙迎上去,说:“范哥的电话!”
“试戏结束了?”范绍树问道,他似乎在赶路,周围一片杂乱,呼吸也带上了急促。
江俞嗯了一声,三言两语把刚刚试戏的过程告诉给范绍树,后者听完后一阵沉默,他倒是漫不经心的往小院外走去,边说:“难道是因为我的答案不符合他心意,所以才连试戏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范绍树在另一头喘气了一会,终于开口,说:“不一定,他没有直接拒绝你就说明还有机会,等消息就行了。”虽然知道圈里试戏的那些弯弯绕绕,但胡盛之这人阴晴不定,问题千奇百怪,行为方式根本没有规律,实在推测不出来对方的心思是什么。
“对了,一周后有一场商业宴会邀请你过去唱一首,去不去?”还没等江俞疑惑是什么宴会,就听见范绍树说出了出场费。
江俞手指无意识地抖了抖,心底涌现出一股热流,扩散到四肢百骸,把毛细孔都堵住,神奇的抵御了吹来的刺骨寒风,十分认真地说:“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方啦这是个甜文嘛=w=
☆、晋江文学城
江俞刚刚挂掉电话,就看见乔南愿从外面朝自己跑过来, 他嘴里叼着一根像烟一样的东西, 露出半根在外头, 嘴里却咬的咔擦咔擦响。
“你待会还有事吗?”乔南愿问。
江俞摇摇头,说:“没啊, 怎么了?”
乔南愿拿下嘴里的‘烟’,说:“上次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找着机会, 正好这次这么巧,咱们都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听见乔南愿要兑现当时在停车场约定好的‘贿赂’, 江俞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他想了下还是没立刻答应,而是转身去给戚柏宥打了通电话。
等了约莫半分钟,对面才终于接起。
“先生,你知道乔南愿吗?”江俞难得没有寒暄, 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听见这个名字, 戚柏宥眉头微微皱起, 问:“怎么突然提起他?”
“先生你认识他?”江俞有些惊讶,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杀青宴上的事情都简短复述了一遍。
戚柏宥拿着钢笔在一份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眼神略显灰暗道:“算知道吧,过去了少吃点, 别吃太撑对胃不好。”
江俞哦了一声,虽然疑惑戚柏宥居然知道乔南愿,但既然他都说可以去吃了, 那乔南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