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保镖(80)
平时对付社会人员那套流氓手段,这会儿是全无用武之地。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高雨笙都有话反驳。加上刚才那个不算吻的吻,他这会儿脑袋嗡嗡的乱成马蜂窝,急需找个地方静静。
然而荒山野岭的,躲也没得躲,被迫呆在这个空间里。谁说这八回岭没有山匪了,劫持人质还带强行告白的!
好在高雨笙没有多做纠缠,只轻轻拽下翟辰的手,垂下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刚刚强势要亲亲的人,突然又变回了小可怜。翟辰:“……”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没控制住。”高雨笙捏着翟辰的手,仿佛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有去亲吻那白皙的指尖。
翟辰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尖禁不住一颤,强迫自己抽回手:“咳,那什么,咱们还是赶路吧。”
“嗯。”高雨笙抬起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浅浅的笑来。也不管这个笑会被翟辰解读成什么,重新扣好安全带,踩下油门回到了山路上。
翟辰确实有点心疼了,表白失败竟然也能笑出来?明显是强颜欢笑!车开得依旧平稳如初,转头偷瞄高雨笙,发现那家伙好像还真是挺高兴的,莫不是打击太大傻了吧?
“这个事,回去我们再好好谈谈。”翟辰觉得作为年长的人,应该拿出个主意来。
“不要觉得有负担,哥哥允许我继续追求就好。”高雨笙转过头来看他一眼,眼中亮晶晶的,看起来丝毫不勉强。
“不是,你这傻乐呵什么呢?”翟辰忍不住问。
“你刚才说,没有人比我更重要。”高雨笙美滋滋地扭了扭方向盘。
误会造成的狂喜被泼了冷水,失望只是一瞬间的,他本来也没指望翟辰一口答应。只是,有更重要的事得到了印证,自己这个小时候相处了两年的人,竟然是翟辰心里最重要的,超过了方初阳和翟檬檬。
他的星星,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没能抢走,叫他如何不高兴?
好了,这家伙以后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反正知道再闹腾他也不会走。翟辰拍拍自己漏风的嘴,悔得肠子都青了。
越野车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正常的公路,远远瞧见了“梨河镇”的牌子。一条小河沿着公路的一侧蜿蜒流过,河水不是很清澈,但比起城市里污染严重的河沟还是好上不少。
有镇上的居民在河边洗衣服、洗菜,还有小孩在浅浅的河水里摸鱼。这应该就是梨河,传说标志此地兴旺与否的桐树,就在这里。
高雨笙倒不急着去青树镇,而是停车拉着翟辰去找那五棵桐树。既然来了,总要看看。
“早枯死了,没什么好看的,”被翟辰拉住打听的老大爷,指了指前面的石桥,示意他们翻过石桥,就能看见了,“二十年前就枯死了,桐树存不长,就剩五个坑哩。”
按理说,这五棵树也算是名胜古迹,不说修个祠堂供奉了,起码应该围起来立个碑。但当地似乎并不没有多重视,甚至这里居住的人都不愿意提起。
青砖围了低矮的一圈,不知被什么人破坏了,七零八落的露出内里的沙土。枯死的巨树已经被带走,坑洞里只剩下一些断裂的根。古木枯死,树根有时候还能再发芽,但这些根茎却毫无生机,甚至都没有虫蛀。
“怎么不再种几棵?”翟辰问路过的老乡。他一个幼儿园老师,都知道这树可以做旅游景点,就不信县里宣传委的人不知道。种几棵新树,就说枯木逢春,一样可以吸引游客。
“种了,活不了呀!”老乡摇摇头。
“五桐就是靠这五棵梧桐树的指引才兴旺起来的,这可不吉利。”等老乡走远了,翟辰忍不住跟高雨笙说话,说完又觉得尴尬。
高雨笙倒是一派自然,正低头记录这个小小“名胜”的位置,听他这么说,默默抬眼看他。封建迷信的话从翟辰嘴里冒出来,总觉得很违和。
“看什么?”翟辰被他瞧得更不自在了。
高雨笙眨眨眼:“哥哥竟然还懂风水,真不愧是……”
“打住。”翟辰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疯孩子牵走,塞进车里,自己开。他见过各种追人手段的,每天送饭的、楼下唱歌的、拿钱直接砸的、打群架争夺追求权的,从没见过高雨笙这样的。
自家小天赐……就是骨骼清奇。
过了梨河镇,又十八里,就到了青树镇。不同于梨河镇的小桥流水,这青树镇就暗淡多了。整个镇上少见绿树,尘埃漫天,房子看起来都灰头土脸的。
手机地图到这里就不太好用了,翟辰下车跟人问路。路边坐着几个打麻将的,有老有少。从车里摸出一盒烟来,给这些人挨个递一根。
“矿?你说高远铁矿?”看牌的人抽了一口翟辰给的烟,觉得十分顺口,便笑着跟他说起了话。
“没错。”翟辰点头。
“往南走,就在柳庄边上。”一个大牌的人抬起头来,见看牌的抽得啧啧作响,便也把耳朵上夹着的烟取下来点上。
“啥柳庄?”有年轻人开口问。
翟辰微微蹙眉,当地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这看牌的该不会是胡诌的吧?
“嗨,就是那个绝户村么。”看牌的幸灾乐祸地说,年轻人顿时明白了,言说听惯了这个名,都忘了绝户村本来叫柳庄了。
“什么绝户村?”高雨笙提着镁铝合金的箱子走过来。
本来翟辰站在这里,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这会儿身边又站了个英俊非凡的,顿时惹得众人无心打牌了,索性聊起来。
“他们那个村,邪门得很,都生不出孩子。男的娶了外地媳妇,或是女的嫁了外村,照样下不出一个蛋。”
“都说他们是坏事做多,遭天谴了。”
翟辰跟高雨笙对视一眼,心中微沉。如果高远真的挖了雪头金,那块地方肯定遭到了辐射。辐射这种东西,会造成什么病都不好说,不孕不育已经算是轻的了。
高雨笙打开箱子上的小盖子,给这些人看一眼:“你们见过这种矿石吗?我们是外地来的,想收购这种石头。”
年轻人们看了一眼,都瑶瑶头,只有一名老人凑过来仔细看。
翟辰见他本就皱褶的眉头纠结成一团,忙问:“大爷,您见过?”
老人看看他俩:“年轻人,我老眼昏花认不大准,说一句,听不听在你。”
“您说。”翟辰洗耳恭听。
老人叹了口气:“这是销骨金,最好赶紧丢了。”
销骨金?不是雪头金吗?翟辰一头雾水,故作惊讶地请老人详细说。其他人听到“销骨金”,都凑过来看。
老人说,这山里有销骨金,古时候有人在这里捡到过,价值连城但会带来厄运。当地人从小就会听到各种关于销骨金的传说。
“当时高远矿上就有人说见过这种金,后来出事,肯定是被诅咒了。”看牌的把抽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斩钉截铁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啾~
☆、 雪满头(12)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对挖矿者来说, 那是吞血噬魂的销骨金;对权贵者来说, 那是盈盈若雪的雪头金。古来就有,只是鲜为人知。
老人的话,已经证实了高远与雪头金的关系, 去不去绝户村已经不重要了。俗话说来都来了,两人还是决定去看看。
绝户村柳庄。
比起青树镇镇上的灰头土脸,这里反倒没有那么脏乱。家家户户都盖着还不错的房子, 村里还修了水泥路。不过那水泥路看起来比较老旧了, 应该是最近几年都没有再修缮的缘故。
高远的矿坑就在村子不远处,远远便能瞧见, 还有一些陈旧的大型机械停在那里。高雨笙拉着翟辰,不让他往矿坑那边去。
“你看这个。”翟辰指着村里小卖店的门头, 上面还写着“高远糖烟酒”。
小卖店里坐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瞧见他俩指指点点的, 走出来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自驾游,跑到这里来了。”翟辰笑嘻嘻地说着,从店里拿了几根棒棒糖, 付钱给她。
买了东西, 大妈也丝毫不见放松:“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就一个废矿,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那是我的,呜呜呜……”
“谁抢到就是谁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声,翟辰回头, 见几个孩子从巷子的缝隙里一闪而过。
翟辰眸色微暗,假装没看到,继续跟大妈打听:“这个矿我听说过,以前是个很红火的矿,怎么就不干了?”
大妈见他没有问孩子相关,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出事了呗,那时候好多工人生了怪病。有的烂手烂脸,有的嘴歪眼斜,有的得了癌症,他们说是工伤,矿上不给赔,就闹起来了。”
“这生病怎么能算工伤呢?”翟辰一脸不解。
“那谁知道,好好的矿给人家弄倒闭了,连带着我们村里也没钱了。”大妈说起来满腹牢骚,当年高远兴旺的时候,那些工人、经理都常到他们村来买东西。那时候,随便开个小卖店、小饭馆,生意就很好,家家户户赚得盆满钵满。
“你们村里没人去矿上打工吗?”先前县城面馆老板说因为挖矿,这镇上好多万元户,翟辰以为是他们在矿上打工得到高工资的缘故,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有生意不做,挖什么矿呦!那都是外地人干的。”大妈不屑地撇撇嘴,他们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做生意当然最轻松,傻子才去暗无天日的矿里挖东西呢。
两人又在村里走了走,确实很多当年留下的痕迹。倒闭多时的小饭馆、半死不活的澡堂子、大门紧闭的服装店,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的繁荣,那是比镇上还要热闹的。
也难怪镇上的人知道他们村生不出孩子会幸灾乐祸。嫉妒心人人都有,在这种屁大点事人尽皆知的村镇里,这种嫉妒会被无限放大,恶意也就随之而来。
几个中年女人坐在一家大门口织毛衣,另一名矮瘦的女人气哼哼地走来:“他三婶,你家新来那个胖孙子,太霸道了!把我孙子的火腿肠抢走不说,还把人推倒。”
“小娃娃闹着玩的,你急个啥?”被叫三婶的女人高高胖胖的,说话中气十足。
翟辰听着这话,眉梢一跳:“这听着,很像小胖啊。”
这里是绝户村,却有不少小孩子,孩子是哪里来的,不言自明。丢失的小胖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如今在一个买孩子成风的偏僻村庄听到相似的行为,实在忍不住多想。
高雨笙迅速拉住他,摇了摇头。
这些人明显非常警惕,虽然他们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也有村民在讨论。但直到现在,他们一个孩子都没有看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见是村村民在防着他俩。
翟辰起初被拉住还吓了一跳,心虚地左右看看,俩男人拉拉扯扯的被村民看见了多不好。瞧见高雨笙摇头才明白过来,窘迫地轻咳一声:“哥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咱们先离开,出去报警。”
不管小胖在不在这里,绝户村里的孩子也来路不正。只是没凭没据的,翟辰要是多管可能会被村民打死。
回去的路上,高雨笙一直很沉默。
翟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证实了雪头金与高远的关系,着实算不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们之间还满是尴尬的气氛,这会儿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就这么安静地开到了八回岭,手机再次没了信号,翟辰无聊地打开车窗透气。这车质量好,车窗可以隔绝大部分噪音,在玻璃降下的瞬间,大型车的轰鸣声便灌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