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63)
郑驰乐把话问出口,其他人就诧异了:“娃儿你准备在延松长住了?”
郑驰乐说:“是啊,胡大哥说这边地方好,人也好,不住上一段时间实在太可惜了。”
有人怪声怪气地说:“有些地方确实好,比如王书记老婆的娘家那边,搞得比城里还享受。”
郑驰乐往说话的人看去,只见这人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眼圈,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细看之下,郑驰乐就发现他瘦得出奇,而且这种大热的天气那人居然还穿着厚厚的长袖衣服。
他周围的人纷纷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听到他的话后更是齐齐侧目,噤声不语。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看来这个王书记确实有点问题。
这个青年也有问题。
郑驰乐很清楚有些话题不适合随意深入,马上回到原题:“那要买自行车的话,到底去哪儿比较好?”
站在他旁边的人是认识胡树林的,闻言耐心给他解释:“延松只有两家店有卖,价格都差不多,老板也都挺好的。你要是真想买的话我领你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大胡。”
有人愿意当向导,郑驰乐自然不会拒绝。他跟对方攀谈起来,很快就知道这人是胡树林的好友,叫米立。
郑驰乐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回想就想起来了,临行前沈母似乎说过这么一句话:“我看那个班子,也就小米——就是现在排在延松县委最后一位的那个米立还行。”
没想到没放过跟米立打交道的机会,一路上跟他攀谈起来。
巧的是米立最近正好负责到省城跑项目,上头将郑驰乐派下来的事不知怎地也没有入他的耳,他单纯就以为郑驰乐是胡树林在外头认识的孩子,无聊得紧想来底下过暑假。
从郑驰乐的言行和谈吐察觉到郑驰乐家世应该不错,米立存的是让郑驰乐多了解延松的心思——要是郑驰乐家里有钱,能给延松拉份投资就再好不过了。
有着这样的想法,米立对郑驰乐的问题都耐心作答。
双方都有交好的意图,聊起来自然格外投契。
这样的气氛让一边那个始终阴沉着脸的青年不乐意了,怪声怪气地说:“米立,你又想打人家主意了吧?”
心里有那种想法是一回事,被人戳破又是另一回事。米立有些恼火:“贾立,你有那份闲心就多做点正经事,别整天盯着别人找碴。”
这时延松县城已经到了,米立扔完那句话后就领着郑驰乐跳下车。
见郑驰乐脸上带着好奇,米立苦笑:“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头雾水,不过你要是在这边呆久了,很快就会听说所有事。我跟贾立是同一年出来的,名字又像,一开始常被拿出来比较,久而久之也就较起劲来。前两年贾立不知怎么搞的,跟王书记闹翻了,性格也大变,逢人就说刺上几句,有次还把投资商给刺跑了,真拿他没辙。”
一路上米立已经提到过自己在政府做事,郑驰乐顺理成章地说:“米大哥真不容易。”
米立谦虚地说:“没什么不容易的,都是一样做事。”说话间他领着郑驰乐到了卖车的地方。
老板见了他,笑呵呵地招呼:“米局,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米立说:“这孩子想买台自行车,我带他过来瞧瞧。”
郑驰乐看着米立熟稔地跟对方交流,对米立这人又多了解了几分。他也不耽搁,干脆利落地挑好自己想要的车,给了钱就推着走。
米立说:“来,我试试好不好骑!你坐后面,我载你找大胡去。”
郑驰乐点头:“成!”
见了胡树林郑驰乐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了的。
米立听说郑驰乐是来报道以后,责怪地瞧了他两眼,意思是他不应该瞒着自己。
郑驰乐顺着台阶道了歉,米立也就笑着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就跟郑驰乐说起青花乡的情况。
还没到地方,郑驰乐基本就把青花乡给摸熟了。
在延松这边青花乡不算太好,它跟柳泉那边相接,矿业、林业、农业都不发达,山坳连着山坳,交通很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青花乡分了东村和西村,本来祖上是一家,后来却生了仇,两相憎怨。东村、西村共用一个水源浇地,这两年随着开发度慢慢升高,这水就变得不太够用了。
有了利益纷争,两边终于从日常的口角上升为相互斗殴。
是个非常让人头疼的地方。
有些米立不方便说的情况,胡树林帮他说了:“更重要的是王书记看这个地方不太顺眼,很多政策都直接略过了它,把它拖得越来越穷。人越是穷到了底,就越不惜命,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出大事。还有现在的临时代乡长丁于飞脾气也不太好,但底下的人都很听他的话,你可别跟他来硬的。”
这都是胡树林回来后打听到的,别小看公安体系,这地方能打探到的消息可不少。胡树林将郑驰乐的任地记在了心里,特意帮他问了好些人。
胡树林这么上心,郑驰乐自然很感动:“多谢胡大哥了,要是我就这么跑过去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瞎忙!”
胡树林说:“延松是我老家,我自然希望它能越变越好。乐乐你这么小就当上了乡长,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我相信你以后你能做的事肯定比大米要多——你不知道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德性!那会儿他鲁莽又毛躁,简直就是个傻里傻气的毛头小子!”
米立笑骂:“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听出他们话里的好交情,郑驰乐也笑了起来。
郑驰乐在米立的带领下到政府人事那边报了到,一个人骑上自行车往青花乡走。
这时候正是大中午,阳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会儿是玉米拔高的季节,两旁的玉米杆儿上都长着胖胖的、绿绿的玉米棒子,或棕褐或嫩绿的玉米须在风中左右摇曳。
郑驰乐欣赏着沿途的景致,心情却没多放松。青花乡这地方是块难啃的骨头,他虽然做过不少调研、走访过不少落后地区,真正管事却是头一遭,左思右想心底还真没底。
不过都到这时候了,再来担心未免太迟了。
郑驰乐想到来时和路上都有那么多人对自己满怀期望,心里那点儿犹豫也散去了。
路况慢慢变得坑坑洼洼,两边的田野也换成了山景。北方的山跟南方的山终究不太一样,即使夏季给它披上了一层绿意,看上去依然有种大刀阔斧的粗犷。
大约骑行了半个小时,总算是迈入了青花乡的地界。
郑驰乐没急着直接到目的地,而是踩着自行车到在青花乡的地头上走了一圈,见到人就上去交谈——自然也是不提自己的身份,只说是过来玩的。
乡里人见他年纪小又有礼貌,也就不吝于回答他问出的问题。等到薄暮降临,郑驰乐已经把青花乡走了大半,每次搭话后补写的谈话记录也已经超过四十来份——虽然打听到的都是些最寻常的事情,但不亲自去了解一下,总归很难把握好。
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了,郑驰乐骑着自行车抵达了青花乡的办公处。
青花乡办公处修得不算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部门和设施统统都不缺。
郑驰乐锁好自行车后往标着“乡长办公室”的那扇门走去,还没推门,就听见里头传出了交谈声:“没来,真没来,可能迷路了吧,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什么?收敛点?我哪里不收敛了?煮熟的鸭子飞了,我说两句还不成吗?行行行,别说教了,我知道了!这青花乡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什么狗屁乡长谁爱当谁当去,而且就那么个小鬼头,谁会听他的?我等着看他怎么死。”
郑驰乐眉头一挑,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他以后办公室里正在讲电话的人一下子定住了,连听筒都忘了搁下。
郑驰乐微微一笑,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你好,我是郑驰乐,青花乡的新乡长,你就是现在的代乡长丁于飞吗?”
119第一一九章:唱和
丁于飞这个名字郑驰乐今天已经听了挺多遍,跟胡树林打听来的不同,丁于飞在青花乡的民望很高。至少郑驰乐推着自行车上前搭话时好几个人都会随口带出这个名字,可见这个副乡长不是不干事的人。
郑驰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丁于飞,这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看起来也是胡树林那一批出来的。他理着短寸头,穿着短袖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脚上却搭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是这个时代知识分子最寻常的打扮。
见丁于飞还处于被撞破通话的尴尬里,郑驰乐再次问好:“你好。”
这回丁于飞总算回过神来。
丁于飞也认真端详着郑驰乐。
他姐夫在县里工作,正好负责人事这一块,本来都帮他说了不少好话,准备让他提上乡长的位置。
结果郑驰乐就来了。
对于上头这个决定丁于飞是很抵触的,在他看来青花乡已经够苦了,上面还派个这么小的家伙过来玩家家酒,这不是想把青花乡往火坑里推吗?
可他姐夫叫他好好配合新乡长的工作,他也只能早早等在这儿迎接郑驰乐。
等了老半天郑驰乐都没到,他当然没有好心情,于是他姐夫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的时候他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没想到居然正好被正主撞上了。
丁于飞站起来说:“郑乡长你总算来了,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只有我在这儿迎接你。等会儿我就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个饭,好好认识认识。”
丁于飞说这番话时表情十分正经,丝毫听不出刚才的满满怨气。
这倒是个人才。
郑驰乐笑着说:“不急,等大家忙完再说。”
丁于飞说:“郑乡长你的行李呢?我带你去住的地方,青花乡条件不好,你可能会不习惯。”
郑驰乐扬了扬手上的行李袋:“没多少东西,也就两套换洗的衣服。”
丁于飞有些讶异。
郑驰乐让丁于飞带路。
青花乡的公职人员都住在一个环形的院子里,主体建筑是单层带阁楼的高大瓦房,除了大门那面墙之外三面都是房间,最中央居然是j□j井,连着木桶的辘轳看起来历史已经非常久远。
见郑驰乐好奇地扫视着整个大院,丁于飞解释:“这房子还是建国初我们乡里一个大地主建的,后来他家犯了事资产充公,一来二去,也就变成了我们乡委的地方了。”
郑驰乐笑着说:“那我们享受的是地主待遇了!”
丁于飞见他有兴趣,也就多说了几句:“这房子还不是那个地主的重要资产,只是人家建在青花乡的小院子而已。”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右边一间房子的门,“这就是郑乡长你住的地方了,因为郑乡长你是单身,所以安排给你的房子比较小,如果郑乡长不满意可以调换。”
郑驰乐走进去一看,就明白这对于一个人住的地方来说已经不算小了。他搁下行李大致地估算了一下整个房子的空间,转头对丁于飞说:“这哪里是小房子,成,往后我就住这儿了。”
丁于飞说:“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带郑乡长你去认认路,西村东村都有杂货店,你需要什么都能去买。”
郑驰乐说:“先等等,我过来前听说老书记最近身体不太爽利,丁老哥你能先带我过去看望一下他吗?”
按照常理来说像青花乡这种小地方一般不需要同时设乡长和书记,一个人兼任两职就行了,以前青花乡的丁老书记就是这样的情况。近两年丁老书记身体每况愈下,但后面没有能顶事的人他也不放心,硬是拖着病体手把手地把丁于飞教了出来才提交离职申请。
可惜这个申请不仅久久没批复,还传来了另一个消息:上面准备空降个小毛头下来青花乡。
这刺激太大了,直接让丁老书记猝然病倒,卧病在床。
丁于飞没想到郑驰乐居然连这个情况都摸清了,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丁书记其实就住在郑乡长你隔壁,这是丁书记亲自安排的。不过现在丁书记精神不太好,可能没法跟你说话。”
郑驰乐听出了丁于飞对丁老书记由衷的敬重,心里更为重视这个老书记。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办事上面这一点体现得更为直接,要是能得到老手指点绝对能少走很多弯路!
郑驰乐说:“那我更要去看看老书记了。”
丁于飞见他神色郑重,不像儿戏,点点头说:“那我们这就过去。”
等郑驰乐见到丁老书记,才知道这个老书记身体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
这根本不是精神不好,而是身体早就坏到了极限,精神再好也撑不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在薄毯遮盖下的双腿浮肿得厉害,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郑驰乐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人是怎么用这种状况的身体支撑到现在的。
丁于飞见他好像吓到了,心道果然是小毛头。他走上前扶起丁老书记:“书记,这就是新来的郑乡长。”
丁老书记的眼睛还很好使,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郑驰乐。
对上这道带着审视和评判的目光,郑驰乐居然有种回到了郑存汉面前的感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执着、固执又较真的老人。
郑驰乐连忙问好:“丁书记好,我是郑驰乐,今天刚来。”
丁老书记的眼神比丁于飞要老辣,一下子就扫到了郑驰乐沾满泥泞的鞋子。
要把鞋子弄脏到这种程度,应该走了不少路才对。
丁老书记问:“郑乡长是直接来报道的吗?”
郑驰乐没想到丁老书记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回道:“丁书记不要叫我郑乡长,叫我小郑就行了。我确实没直接过来,而是先在我们乡里走了一圈,跟乡里人说了说话。”
丁于飞诧异地看向郑驰乐。
他从姐夫那边听说了郑驰乐中午就已经报道,当然知道郑驰乐是来晚了,但没想过郑驰乐是去做这事儿。
丁老书记却没觉得诧异,虽然他的职位一辈子都只是青花乡的乡委书记,可他年轻时也是出去见识过的——说是阅人无数也不为过。
打从瞧见郑驰乐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半大少年之所以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最北部的穷苦地方,确实是想踏踏实实地做点实事。
看出了这一点,丁老书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继续问:“那你有什么收获?”
郑驰乐说:“不敢说有收获,就是了解了一点儿皮毛,比如我们乡里产什么、缺什么、大伙日子过得顺不顺心之类的,还有就是很多人都夸丁老哥做事风风火火,看着就有劲!”他补充,“也有很多人惦记着丁书记您哪!”
丁老书记人老成精,哪会不明白郑驰乐这是在抛出橄榄枝。
他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大丁,你得好好协助郑乡长的各项工作,我这把老骨头眼看是不行了,往后乡里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他抓起丁于飞的手,又抓住郑驰乐的手,然后把他俩的手搭在一块,“你们握个手,往后要同心协力地办事。”
丁老书记的手虽然瘦得很,但非常暖和。
郑驰乐感受到那有力的劲道,郑重地跟丁于飞握了握手:“以后还要丁老哥多提点。”
丁于飞明白了丁老书记的意思,面色也很郑重:“提点说不上,办事我绝对不躲懒。”
郑驰乐爽朗一笑:“我也不躲懒!”
正事说完了,郑驰乐就问起了丁老书记的身体状况。
丁老书记显然不想多提:“人老了,病自然就来了。我也去县城治过,没用,听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心血管疾病肯定会有,所以你们也别再挂心,我都活了六十几年,够本了!”
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再治疗。
丁于飞在一边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被丁老书记用眼神堵了回来。
郑驰乐当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他仔细一想就把好些事情串了起来,状似无意地提起另一件事:“听说乡里的小学今年重修好了?”
丁老书记不言。
丁于飞意识到郑驰乐非常聪明,一下子就触及根本。
眼看郑驰乐猜了事实,他也不想顾着丁老书记的意思了,脸色苦闷地说出事实:“重修小学是丁书记自己掏的腰包,上头一个子都不肯出!因为这件事,丁书记药都停了。”
郑驰乐心头微微一震,虽说他隐约猜到了原因,亲耳听到却还是有不一样的滋味。
丁老书记责怪地看了丁于飞一眼,叹息着说:“我们乡里穷,这几年年轻人都去外面打拼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我们这些穷乡僻壤里头老人看小孩向来不重视教育这一块,只要给他们填饱肚子就好,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起步不能晚,本来起-点就低,再这么下去就会永远地落后于人,所以这一块一定要抓——有钱要抓好,没钱更要抓好!”
郑驰乐知道这是“进城潮”带来的后遗症,一时有些沉默。
丁老书记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再说话。
郑驰乐静默许久,对丁老书记说:“您能让我帮你看看这病吗?”
丁老书记一怔,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郑驰乐说:“我早年就跟着我师父学医,这几年也没落下。我刚刚观察到一些症状,觉得您这不是简单的‘老年病’。”
事实上郑驰乐想到的是一种地域性流行病:羊毛疔。他记得这种病正好在这一带流行过,症状跟丁老书记的表征非常相似。
郑驰乐将自己的推断娓娓道来:“根据《证治准绳》这本医书里面记载,在这一带曾经出现过这么一种流行病——因为患有这种病的患者的身体上会出现一些瘤状肿大,这些瘤状物里面包着些类似于羊毛的毛状物,所以医书上把它叫做羊毛疔。这种病跟我们现在说的心肌病很相似,最主要的症状是呕吐——伴随着胸闷、心悸、肢端浮肿,甚至昏迷、抽搐或者休克。”
丁老书记还没说话,丁于飞就接腔:“这症状几乎都对上了!”
郑驰乐故意说:“建国初国内现在也有些地方爆发了这种流行病,要是我们这边也出现那就麻烦了。”提起自己的老本行,郑驰乐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丁老书记听后面色凝重。
郑驰乐说:“所以丁书记你让我好好诊断一下,要是真的确诊是它,我们也好做好预防措施。”
丁于飞居然跟郑驰乐有了默契:“是啊丁书记,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郑乡长说了,这可是流行病!真要流行开来糟糕了。”
听着他俩一唱一和,丁老书记也不知该欣慰感动还是该苦笑。
这不是变着法儿让他重新接受治疗吗?
他不太相信自己得的是什么流行病,但郑驰乐和丁于飞的心意让他无法拒绝。
丁老书记沉默半饷,点点头说道:“那好,小郑你就给我瞧瞧吧。”
120第一二零章:起步
得到丁老书记首肯,郑驰乐开始为丁老书记诊断。
等进一步了解完丁老书记的情况后,基本就可以确诊为羊毛疔了。
羊毛疔只在北方这一带出现过,郑驰乐以前也没真正碰上这种病的患者,很多症状都只在医书和跟人“笔谈”时了解过。
建国初以来的研究表明它大多发生在缺硒的地域,很可能是跟缺乏硒元素有关。但缺硒地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病,比方说丁老书记这种情况——明显是因为劳累过度又长期缺乏足够的营养,这才患上了心肌病。
所以也不能说是别人误诊,这跟心血管系统常发生的“老年病”确实非常相近,也就只有身上偶发性的瘤状物比较特殊——但对于老年人来说,长瘤子的几率也是非常大的。
郑驰乐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后神色凝重:“丁书记你的症状已经很重了,必须坚持治疗才行。”
丁老书记欲言又止。
郑驰乐正色说:“生病了不能省钱,钱不是省出来的,人健健康康的害怕赚不到钱吗?而且我开药一向以便宜好用为上,青花乡一人给你凑一毛钱,管你到一百岁都成!”
丁于飞说:“没错,丁书记,你对青花乡来说非常重要,你倒下了谁来管我们!”
丁老书记静默良久,点点头说:“行,听你们的。”他又问起郑驰乐具体情况,“小郑,你说这是种流行病,是真的吗?”
提起正事,郑驰乐没了一向的儿戏:“真的,羊毛疔在我们北方才有,建国初有一回在克山那边大规模爆发,不少人都遭了殃,所以后来我们又管这病叫‘克山病’。北边大一点的医院应该都有它的记录,可能前边丁书记您都在小地方看病,这边的医生都没往羊毛疔上想。如果丁书记您这些年都没有离开过青花乡的话,这儿的土壤很可能缺乏一种叫硒的元素,导致我们这边的人身体里也缺少硒——一旦遇上机会,这种病也许就会在我们这边爆发。”
听着郑驰乐有理有据的回答,丁老书记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几年他深受病痛折磨,比谁都知道这种病的可怕!要是这种病在青花乡爆发,那本来就贫困落后的青花乡就更加命苦了。
丁老书记说:“那有没有办法预防?”
郑驰乐说:“有当然有,就是光凭我们做不来,还要国家防疫部门支援。丁书记您放心,安心地养病吧,这事交给我——不过我需要拿您当案例,您看成吗?”
事关整个青花乡,丁老书记自然不会拒绝。
郑驰乐对丁于飞说:“我也需要丁老哥你协助,首先我们要取土样进行化验,然后再走访各家,问问有没有类似的病例——青花乡很多人去了外面打工,这部分人也不要忽略。等这些材料准备完了,我就往上面递交流行病防疫申请,到时候国家防疫部门就会下拨物资和派遣专家过来。”
郑驰乐前面的话丁于飞还边听边点头,听到后面眉头就越皱越紧,郑驰乐说完后他犹豫地说:“这事恐怕不太好办。”
郑驰乐问:“为什么?”
丁于飞跟郑驰乐说起青花乡的处境。
青花乡大部分人家都姓丁,历任乡委书记、乡委乡长大都是自己人提上去的,因而虽然东西两村屡有纷争,可总体而言还算服管。
导致近年来两村纷争加剧、甚至出现斗殴现象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两村世仇加深,而是资源的严重缺乏——这个资源包括水源、好田这些“硬资源”之外还包括政策、拨款等等“软资源”,从青花乡小学重修的艰难程度就知道青花乡的状况有多困难!
延松并不是贫困县,相反,县委书记王季伦是个“抢钱”、“抢项目”能手,远远压了旁边的柳泉县一头。
照理说在这样的“强龙”手底下应该不会有青花乡这种贫困的地方出现才是。
可问题就出在王季伦特别强,而他对青花乡又特别厌恶!
这厌恶的起源要追溯到现在乡委公职人员住的这座大院子,原来这大院子原来的主人家就姓王,刚巧是王季伦的爷爷。当时王家一家躲难躲到青花乡,却被青花乡的人举报、批斗、折辱,当时王季伦的父亲在外面经商,听到风声后躲到了海上过着漂泊无根的日子。
恨意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后来王家被“平反”,王父也带着王季伦回到了延松。王季伦拼了命考上党校、一步步走上现在的位置,他针对青花乡的做法说是“报家仇”也不为过。
郑驰乐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作为王家的儿孙,王季伦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毕竟这种血仇不是谁都能咽下去的。他师兄吴弃疾那么睿智的人,年少时不也因为这件事而暗恨在心,轻易被东瀛那边挑拨了吗?
可是作为一方“父母官”,王季伦这种做法又有违原则——因为个人私怨而迁怒于整个乡,未免太偏激了。
在那场由举国“反资本、反封建”引发的动乱里面群众本来就很容易被煽动,稍微富有一点的人就会被揪出来当“资本家”批判,王家遭受的厄难并没有任何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