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名(56)
苏昊然谄笑:“我帮你搞!”
卢玉秋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上前边去了。
苏昊然屁股往上一抬,坐到卢玉秋椅子上,对温伏挤眼睛:“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
温伏看了看桌上的糖,不吱声。
今天周六,他已经一个周没有吃糖了,但是只要撑到下午放学,回了小卖部就可以吃。
温伏决定忍住。
下一秒,苏昊然把亲手拆开包装袋的棒棒糖递到温伏眼前,嘴里还“嘬嘬嘬”了几声:“哆——来——咪——来——吃——糖——”
温伏:“……”
苏昊然:“嘬嘬嘬——”
温伏:“……”
苏昊然:“嘬嘬嘬——”
“……”
温伏拿走苏昊然的糖,默默塞进嘴里。
一股奶糖的甜味儿刚在嘴里化开,门口响起谷明春的声音:“苏昊然,温伏,你们两个出来,把糖吐了。”
温伏:“……”
苏昊然:“……”
一分钟后,在办公室问题的费薄林和谢一宁,亲眼目睹谷明春左手一个苏昊然右手一个温伏,板着脸把俩人拎到办公桌面前:“站好。”
谢一宁:“……”
虽然抓的是苏昊然,但感觉丢脸的是她呢。
费薄林:“……”
虽然抓的是温伏,但感觉心累的是他呢。
办公室里每个老师各司其职,谢一宁和费薄林问完题先陆续回了教室,苏昊然承诺以后上课再也不吃棒棒糖,温伏承诺语文成绩目标从及格提到八十分后,两个人才得到解放。
一踏出教室门,苏昊然那张垂头丧气的苦瓜脸立马容光焕发,扭头去看温伏,对方却一言不发。
他用肩膀撞撞温伏:“哆来咪?”
温伏抬头:“怎么了?”
苏昊然没皮没脸地咧嘴笑:“生气啦?”
温伏摇头。
只是感觉今天回去肯定又没糖吃了。
他跟费薄林在班上很少说话,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私下住在一起。早上费薄林要给别人带早饭,忙得过来就会给温伏和自己煮面,忙不过来就给温伏几块钱让他自个儿上街买花卷吃。他们上学一向是分开走,晚自习放学又都是在教室待到最后,也没人看见他俩每晚一起回家。
因为天天私下一起待着,温伏没别的事儿,费薄林在家他就在家,费薄林去小卖部他也去小卖部,二人之间几乎没有隐私。因此到了班上,两个人反而没有话讲。
挨着费薄林做了两个周同桌,谢一宁跟他说的话都比费薄林跟他说的多。
可是刚刚,谷明春训话那会儿,温伏明显地感觉到,费薄林离开时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温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苏昊然一胳膊把他搂过去:“嗐,没事儿,不就站会儿办公室吗,咱俩下回……”
“还想有下回呢?”
二人不约而同停住脚,往旁边一瞅——
谢一宁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交叉双臂走到苏昊然旁边,一伸手捏住苏昊然耳朵,边走边把人往教室拽:“你少在这儿带坏哆来咪,我们组好不容易参加运动会加的那点分儿,这两次吃糖全扣完了!都怪你!”
“欸——欸——宁宁!疼、疼、疼!耳朵疼!”
“耳朵疼?脸皮疼不疼?”
“脸皮不疼。”
“当然不疼了!你又没有!”
“宁宁……”
温伏站在原地,看着这阵仗,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下课了。
一只费薄林拿着生物课本在旁边幽幽飘走。
温伏确定对方看到他了,但费薄林就是装做没看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嗯?”他小小地疑惑了片刻,亦步亦趋跟上去,踩着费薄林的影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经过阳台上一根一根的立柱。
走廊上人渐渐多了,温伏几度要上前跟费薄林并行都被人流阻拦回去。走了会儿,他把身体往右边栏杆外探,从斜后方借着角度去打量费薄林:“薄哥?”
费薄林拿着书不说话。
温伏把身体缩回来,又凑到左边:“薄哥?”
费薄林还是不说话。
温伏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糖是苏昊然给的。”
意思是他没有想背着他故意偷吃糖。
费薄林终于停下:“真的?”
温伏也跟着停下,先点点头,意识到费薄林没转过来,又说:“真的。”
费薄林往旁边站了站,趁人少的当儿把温伏拉上前跟自己并排:“他给你你就吃?”
温伏一五一十地回答:“他撕开了。”
“下次撕开了也不许吃。”
“哦。”
又走了一会儿,费薄林突然开口:“拿糖的时候说谢谢了吗?”
温伏:“……”
好像没有。
他问:“这也要说吗?”
“别人送东西给你,当然要说。”
费薄林顿了顿,想到温伏两次背着他上课违纪都是有人在背后引导,眼神忽然一暗。
“苏昊然可以不说。”
“……哦。”
-
天气预报称,这个周过后,戎州将进入全面大降温。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出了场大太阳。
周六的课只上到下午三点,放了学以后,值日小组留下大扫除,其他人都离开得很快。
苏昊然家住锦城,每个周都有司机专程接他回家,而谢一宁住戎州临港区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每周六下午三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地问谢一宁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谢一宁的答案也是雷打不动的拒绝。
目送苏昊然死缠烂打围着谢一宁走出教室后,费薄林的目光回到温伏身上:“收拾好了吗?”
相处得越久,他越多察觉到,温伏做事其实相当磨蹭。
比如现在,拿两张周末回家做的模拟卷,温伏能在抽屉里翻二十分钟。
而且面对别人的等待毫无负罪感。
费薄林靠坐在桌子边等了他那么久,他愣是一点不慌,一本练习册能翻来覆去地慢慢找三遍。
……这辈子最急的心思都放在吃饭那点事儿上了。
费薄林又叹气。
自打身边多了个温伏,费薄林每天日行一叹。
他从桌子上下来,拉开座椅,放下书包,对温伏说:“把你抽屉和桌面所有试卷都拿出来,按照语数外理化生的顺序分类好,分完了再按照时间从开学到现在一张张从上往下叠放。”
说完,他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挂钟:“十五分钟之内做好,我去负一楼买点东西。”
温伏十月底才转学来这儿,一个月的试卷,十五分钟怎么都够他收拾了。
费薄林叮嘱完,自顾离开教室下了五楼。
五分钟后,他一步三阶楼梯,很快回来,踏进班门。
同时手里拿着七个透明文件袋。
温伏的试卷果然还没清好。
费薄林长腿一跨,坐回位置上,支了一条小腿出来,帮温伏整理起垃圾堆一样的桌面。
两个人一块儿弄,大概三四分钟,试卷分了七份:语数外理化生的平常测试卷,以及从期中加现在一次月考的两套大型考试卷。
费薄林分门别类把卷子放进文件袋,告诉温伏:“以后每做一张测试卷,不管做没做完,只要需要收起来,就放进文件袋;大型考试的卷子用最长的语文试卷包住所有科目,每一套都放在第七个文件袋里,记住了吗?”
温伏专心致志盯着他给每个袋子贴上标签,时不时打量他两眼,眼神里除了新奇,还有种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做”的意思。
试卷一清理,自然也找到了温伏要带回家的那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