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61)
第二天蒋屹把慕荷送回家,在表姐家里吃了顿饭,驱车到杜家已经接近九点。
门卫主动放行,金石在门口迎他,等他一下车就说:“不是说七八点来吗,怎么这么晚?”
蒋屹边往里走,边问:“现在几点?”
金石为他拉开门厅的门,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五十二。”
“八点五十九,也不能算做九点。”蒋屹走进去,从屏风一侧进去,抬眼一看,客厅里杜庭政正在跟人说话。
蒋屹脚下一顿,又退了回去。
金石纳闷道:“怎么又出来了?”
“有人在,”蒋屹往外走,“等他谈完我再进去。”
金石挡了他一下,小声解释:“那是二老爷,找大爷聊家里的事。”
“杜鸿臣他爹?”蒋屹问。
“是,”金石说,“直接进去,没关系的,吃饭了吗,我们去餐厅。”
“吃过了。”蒋屹说,“我想直接去洗澡睡觉,明天要早点起床,要先回去拿一趟报道材料。”
金石从屏风缝隙里估算了一下大概的结束时间,有点迟疑:“不等大爷吗?”
蒋屹:“洗了澡等。我晚上进厨房了,一身油烟味。”
金石转身带着蒋屹出去,从二楼直接走天梯上去,进旁边的多边走廊。
蒋屹道了谢,独自进了杜庭政的卧室。
趁着杜庭政没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不起眼的卡通扣摄像机,粘在床头的靠枕上,调整了一下角度。
做完这一切,蒋屹才去开灯,然后拿着祝意给的药进了浴室。
昨天的时候,活动空间小,幅度小,时间也不算久。
按理说两天连续来蒋屹也能行,只是今晚在杜家,是杜庭政的主场,如果他有意拖延时间,那最后受罪的还是蒋屹。
蒋屹不想在这方面受罪。
药瓶不大,瓶身上贴着推荐语,打开盖子,里面是花生豆大小的药球。
蒋屹没费什么功夫把药塞进去,然后开始洗澡。
几分钟后,水声停止,蒋屹穿上浴衣,走出浴室的门。
洗澡的时候不觉得,走路才感觉出来不同。
这药果然有用,起效速度快,虚,软,热,或许还有镇痛效果。
九点半,杜庭政推开卧室的门。
门内没开灯,但也没拉窗帘,庭院里的夜灯渡过光,室内朦朦胧胧,看到床上的人。
蒋屹闭着眼,似乎已经睡了。
杜庭政走过去,坐在床边打量着他。
蒋屹没睡,睁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温度热的非比寻常。
杜庭政被他拉着,另一只手屈指贴了贴他的额头:“发烧?有点烫。”
当然不是发烧。
是花招。
蒋屹只是望着他:“没有,就是有点,热。”
这暗示意味太明显了。
杜庭政拍拍他的手,起身去把阳台的窗帘拉上。
室内陷入彻底的黑暗中,很快,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声短促的“嘀”声。
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杜庭政动作一顿,看向蒋屹。
蒋屹心中预感不好,余光瞟向床头的摄像头。
下一刻,杜庭政毫无征兆打开了卧室的灯。
蒋屹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眯起眼,适应之后坐起身,靠在床头,望着他:“怎么了?”
杜庭政的目光里满是深意,盯了他几秒,然后按住阳台墙壁上的呼叫键:“进来。”
很快,外面走廊上传来动静,金石推开门匆匆走了进来。
蒋屹看着杜庭政,又看向金石。
杜庭政说:“查一下。”
金石没敢乱看,叫人拿机器进来,在四周扫描过一遍,停留在蒋屹的方向。
蒋屹心中有了猜测,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需要我挪一下吗?”
他穿着宽松的短袖,小腿露出来一点,没穿着睡裤。
金石连忙拿着探测仪转过身去:“我等一下进来。”
金石出去,蒋屹把睡裤扯过来,在杜庭政波澜不惊的视线中穿上。
“你过来一下。”蒋屹说。
杜庭政看着他。
蒋屹往后退了退,站在床上,几乎贴到了身后的墙。
“过来一下。”他又催促了一遍。
杜庭政走过去,站在窗前。
蒋屹高高在上,眼尾却挑起弧度。
他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更近一点。
杜庭政锋利的眼梢压低,凑近了他,蒋屹俯身说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说:“可以亲你一下吗?”
杜庭政一愣。
下一刻,蒋屹伸手扣掉墙上的摄像头,半秒都不停顿的,越过他,冲进了卫生间。
冲水声接连响起,片刻后,蒋屹从卫生间出来,靠在门边望着他,咬着后齿笑了一声。
“金石?”他对着门喊了一声。
金石推开门,端着探测仪进来,看了床边的杜庭政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蒋屹。
蒋屹没动:“查吧。”
金石重新把房间扫了一遍,又对着床头的位置多拍了几次,表情疑惑地望向杜庭政。
“没有,”金石说,“奇怪。”
他手上拿的是小型探测仪,手持,方便,常见电流波动都可以检测到,但要在一定的距离内。
为了避免疏漏,金石问,“要换机器再找一遍吗?”
杜庭政扫了一眼蒋屹。
蒋屹光着脚,坦然靠在门边转折凸起的棱上,姿态随意地望着他们。
“下去吧。”杜庭政说。
金石带着仪器出去,关上了门。
杜庭政拿了支烟出来,蒋屹说:“能不能别在室内吸烟?”
然后不等杜庭政做些什么,他又主动知情识趣道:“好的,你的家里你说了算。”
两人一起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杜庭政拿了打火机点了烟,朝他吐了一口白雾,眼睛里饶有兴致地看了卫生间一眼:“是什么?”
烟雾侵袭到鼻腔,蒋屹没动:“你猜一猜。”
杜庭政背着光眯起眼,本就危险的眼眸在朦胧中更加难以捉摸。
缎面窗帘垂在一侧,被灯打出来的亮面有规律的起伏着。
这情形让蒋屹不由自主地戒备着。
他又笑了一下,语调温和下来:“是摄像头。”
他解释道:“我没想监视你,就是想着把今晚录下来,下次可以一起看。”
杜庭政:“录下来?”
“对,”蒋屹说,“你录过,我也想录,不然你发给我一份。”
杜庭政:“要那个干什么?”
蒋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威胁我,我也可以威胁你,大家手上都有,就公平了。”
杜庭政把吸了两口烟摁在阳台的烟灰缸里。
残存的火星升起最后一点烟雾。
“原来是要抓把柄,”杜庭政走向他,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站住脚,“那我要好好考虑,如果你表现的好,也不是不行。”
“怎么才算好呢?”蒋屹问。
“每次来都要搞点事。”杜庭政说,“总是这样可不行。”
“不给就不给。”蒋屹眼睛里的笑浮于表面,被灯光晃得很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其他的把柄呢?”
杜庭政伸出手,蒋屹赶在他动作之前,说:“怎么,要掐我脖子吗?”
他没有一点退缩。
杜庭政伸手卡住他的后颈,把他按过来。
“看来你学不乖。”他离他很近,视线却从他的眼睛滑到了唇上。
脆弱的大动脉就在他手下跳动,冰凉的扳指把他清晰流畅白净的下颌硌出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