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19)
“谢谢。”颜烟轻靠,小心翼翼,不太敢大声呼吸。
下了车,段司宇又一次背着他,跟着导航走。他的住处在一处老小区,没有电梯,但好在他住在二楼。
到门口,段司宇侧头,“钥匙。”
颜烟摸摸口袋,递过去。
屋子虽然旧,但被他打扫得很干净,家具不多,墙上贴着一层新的木色墙纸,桌上的绿萝生意盎然。
一室两厅,租金却比新楼的一居室便宜。
段司宇将他放在沙发上,扫一眼屋内的房间,意味不明,“你自己住?”
颜烟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那我走了。”
“时间太晚了,如果不介意,你可以住在空的那间房,明早再回去。”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安静地对视。
夜深,凌晨的月亮悬在高空。
凉风冲进窗,掀起颜烟的额发,他阖了阖眼,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忐忑的心跳。
片刻,段司宇嘴角微动,“行,如果你不介意。”
这夜,隔着一道墙壁,他的住处多了一个人。
睡意注定很浅,颜烟没能睡着多久,就被亢奋的心跳震醒,三番五次。
日出涌现,一道阳光照进窗缝。
颜烟想,段司宇这回真的要走了,等他入职,他们或许再无时间相处,最终渐行渐远。
毕业,最让他留恋的无它。
竟只有段司宇。
吱吖——
大门开合的声音传进房间,段司宇一定是醒了,已经离开。
颜烟轻呼一口气,把头蒙在被子里,正要失落,手机屏幕却在此时亮起,他收到一条消息。
【Duan:醒了吗?】
【Yan:你走了?】
【Duan:出来吃早餐。】
段司宇还未走。
颜烟一下起身,掀开被子,快步走出房门。
段司宇正在拆外卖包装,扫见他还未收起的慌忙神色,“怎么了?”
“没什么。”颜烟平复呼吸走近。
段司宇似笑非笑,“怕我不打招呼就走?”
“没有,”颜烟岔开话题,“你睡得如何?房间还满意吗?”
闻言,段司宇手一顿,将餐盒放到桌上,转身靠在桌沿,凝视他的眼睛。
“颜烟,”段司宇又一次唤他名字,“你在找合租的室友?”
段司宇以为他在调查房间的体验。
颜烟习惯独来独往,不喜欢被陌生人侵占私人空间。
但段司宇的话,却让他豁然开朗。
合租,他怎么没能想到这个提议?
“嗯,来看过的人都认为空间太小,”他说谎,主动试探,“你感觉如何?能不能放得下你现有的设备?”
段司宇果然意动,挑起眉问:“租金是多少?”
“2400/月,”颜烟又一次说谎,直接将租金对半砍,“如果你要住下,那个房间比较小,租金四六分就好,我六你四。”
他说完,段司宇却只沉默。
安静越久,颜烟越是局促,数次在脑海复盘对话,检查他的谎言是否有破绽。
片刻,段司宇走近,稍俯下身与他平视,“租金是多少?我要听实话。”
虽不情愿,颜烟只好承认,“......4800。”
超过预算的租金,段司宇或许不会接受,颜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段司宇却说:“行,我可以和你合租,但有一个条件。”
怦怦——
又一次,他听见自己渐快的心跳声,迫不及待问:“什么条件?”
段司宇勾起唇说:“租金要五五分。”
......
烟烧到头,差点烫了手。
颜烟猛然回神,望着远方翻滚的海,失神片刻,而后忍不住讽笑。
他是要死了。
但也不是现在就会死。
怎么总是想起北城的事?想起那些画面?跟死前的走马灯似的。
颜烟将燃尽的烟包好,丢进垃圾桶,重新点燃一支,这回终于衔在嘴边,缓慢地抽。
滋啦——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常年不开的门窗,骤然被拉开,很是刺耳。
颜烟微蹙起眉,垂眸往下看。
正对街洋房的二楼开了扇窗,段司宇正站在窗内,朝他抬抬下巴,唇角似有若无上勾。
明媚的月色照亮街道,繁星在夜空中铺开,远方深色的海面摇晃,拨乱颗粒般的月光。
他们像印象派画中的人物,只隔一条街,远远对望。
从前他们隔着一面墙。
现在他们隔着一条街。
心跳径自起伏,跟着海浪波动,受回忆影响。
烟散时,颜烟点开微信,将被关进黑屋两年多的账号放了出来,发起语音通话。
语音立刻被接起。
“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了?”颜烟冷声问。
“......行,我关。”段司宇合上窗户,但人还站在窗前,隔着玻璃与他对望。
颜烟深吸气,“窗帘也拉上。”
听筒里先传来一声冷哼,过不久,窗帘终于被拉上。
语音刚要挂断,段司宇先出声。
“你再拉黑我,我就把窗帘重新拉开。”
“随你。”
颜烟掐灭烟回房,合上阳台门与落地窗帘,挂断语音,又一次把账号关进黑屋中。
第12章
屋内漆黑一片,窗帘拉紧,白天过得跟黑夜似的。
叶思危掀开窗帘,让夕阳照进屋,“节目一共十二期,就给你签了后面六期,主题曲你来写。”
段司宇不咸不淡地答:“嗯。”
“前六期在鹭城区拍,后六期在西岛,暂定的台本我发你了,找时间仔细过一遍。”
“行。”
“有镜头跟着,麻烦你注意言行,要是乱说话乱发脾气,到时候给你剪正片里,你看观众喷不喷你。”
“......嗯。”
段司宇望着窗外,像在思索什么,不像把话听进去了。
叶思危晃晃手,“少爷,您清楚您接的是什么综艺吗?”
“一群外行聚在洋房里作秀,节目组找拖演住店客人,经营类游戏真人版,开挂的那种。”段司宇回神,三两句概括。
......
话听着不舒服,从段司宇嘴里说出来反倒显得正常。
叶思危语塞,没法反驳,只说:“行吧,那你别作秀,你等着遭骂。”
“无所谓,骂我的都精神不正常。”段司宇耸耸肩,满不在乎,又开始思索,想别的事。
这祖宗肯定在想坏事。
叶思危阖着眼,一猜就知道和谁有关,索性问:“你的复合大计,最近有什么进展?”
叶思危以为会被无视,段司宇却反常地分了个眼神。
“你觉得,在电梯里大喘气,发抖,惊慌是什么情况?幽闭空间恐惧症?”段司宇问。
叶思危挑起眉,“谁啊?这毛病不是偶像剧主角才会有?”
段司宇睨他一眼,又不说话了,自顾自翻出手机,神神秘秘,不知在看什么。
叶思危有种不祥预感,“你别是想干坏事,查人家隐私吧?你怀疑谁有这毛病,你就去问,偷鸡摸狗算什么事?”
“谁”字被叶思危刻意重读,暗示为颜烟。
段司宇不理会,仍在看手机,甚至和人发起了消息。
“你能不能有点公众人物的自觉?做这种不得体的事,被媒体发现,你看宇总会不会收拾你。”叶思危抬出宇亿梦压制。
段司宇轻哂,将手机屏幕翻转,“我不查,我让我爸的高助去查。”
并非颐指气使,段司宇转了五万块给人家,让人去找关系,拿颜烟在鹭城医院的病历,还说一旦被段玉山发现,就说是他恶意威胁。
明目张胆地龌龊。
这祖宗竟然抬个辈分反击。
叶思危顿时噎住,“段总同意你不要脸面,大老远跑来找颜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