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24)
谢心洲把琴放在后座,进去驾驶室,点火挂挡开车,回家。
沿街已经有商家摆出了圣诞节的装饰,门牌挂着红红绿绿的彩带,购物满多少送圣诞帽的广告也贴了出来,烘焙店的展示柜里已经有圣诞树造型的小蛋糕。
圣诞之后就是新年,时间不会停下来等等任何人,谢心洲扶着方向盘,手指在真皮套上越按越重。什么叫开窍,怎么开窍,能不能手动开窍。
另一边,喻雾把第一卷的最后一话发去助理的邮箱之后,凌琦瑞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有事儿找他面谈。
喻雾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脖子,举着手机说:“你那太远了,有事直接说吧,我的五菱宏光没有那么长的续航。”
凌琦瑞说:“我在城里,西北桥路这家猫咖,你直接过来吧,真有重要的事情。”
“行吧。”喻雾挂了电话后,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顺路可以去买点菜,这么想着,抬手挠了挠白毛,寻思着晚上给谢心洲做点什么。
五分钟后,他和谢心洲在家门口相遇了。
也是巧了,喻雾一开门,谢心洲拇指刚刚按上指纹锁。四目相对,俩人都愣了愣。
“哥。”喻雾先叫了他一声。
“你要出门吗?”谢心洲问。
“嗯。”喻雾点头。
谢心洲握着门把手,没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动,好像是站在这里堵着他一样。
喻雾握着里面的把手,谢心洲握着外面的。
但其实从力量上来讲,三个谢心洲在这儿也未必能和喻雾抗衡,但就这么僵持住了。谢心洲不松手,定定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是急事吗?”谢心洲问。
凌琦瑞这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可他不至于拿喻雾开涮。喻雾说:“有点急。”
“那我抓紧时间。”谢心洲把门一拉,迈步进去。
他踩上玄关的换鞋垫,脱下大提琴盒靠墙放着。玄关的空间有限,他上前一步,喻雾就被逼退一步。
喻雾已经换好了鞋,再后退就要踩在客厅地板了。他不知道谢心洲想做什么,但中国人DNA里的‘不准穿鞋进屋’这条禁令让他停止了后退。
然后谢心洲抬起手臂圈住他脖子,抱住他。
他非常、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谢心洲在他颈窝很用力地嗅了一下,应该说,吸了一口气。喻雾喉结滚动吞咽,瞳孔呆滞,难以置信地凝固在原地。
他甚至忘了抬手回抱谢心洲。
因为谢心洲吐息在他侧颈的同时,手伸进他衣服下摆,精准地摸到他的纹身。
大提琴乐手的手指有茧,划在他腹部的触感过于强烈。
接着,谢心洲还攀在他肩膀的那只手向上摸,摸他银白色的头发,漂染过的头发有些扎手,像某种兽类。
谢心洲的手指没在他头发里,轻柔地摸。
“好了。”谢心洲像那个极速快充,两只手同时收回来,退后一步,说,“多谢。”
然后平静地脱掉鞋,拎起琴盒,趿上拖鞋,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托盘上,说:“你要开车吗?可以开我的。”
“不……我……我打车走。”喻雾说。
这还开什么车,脑子都不转了。
“啊,好。”谢心洲点头,和往常一样,先去厨房倒水喝。
喻雾迈着滞涩的步伐出门了,叫了个车去凌琦瑞说的猫咖。
十多分钟后,喻雾坐在了凌琦瑞对面。凌琦瑞五指张开,在他面前晃了晃:“醒醒。”
“我醒着。”喻雾说。
“你魂儿呢?”凌琦瑞问。
“不知道。”
第19章
“喵~”凌琦瑞喂猫条的手停了,小猫咪很不满。
凌琦瑞错愕:“不知道?要不你现在出去,顺着过来的路找找。”
服务员把喻雾点的咖啡端了过来,喻雾没回凌琦瑞的话,直接端起来,吨吨吨地往下咽。他点的是冰的特调,没一会儿,被他喝掉大半杯,冰块当啷当啷地撞着玻璃杯。
“这么渴啊。”凌琦瑞愣愣地说。
喻雾放下杯子,抽了张纸擦嘴,问:“你说,什么事。”
“哦。”凌琦瑞放下猫条,言简意赅,“我上班的俱乐部想要你。”
喻雾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意料之中。他那天陪练了三个小伙子,俱乐部的管理定然看过对战记录然后去看了监控。
说来可笑,喻雾的能打能抗,是源自家庭暴力的反抗。
其实他妈妈不想生他,老喻哄着骗着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生下来后老喻家里那个太太就疯魔了,老喻已经有了个三儿,这个三儿生不出,太太就忍了,没成想老喻去外面找了个能生的。
后来喻雾的妈妈被喻太太搞得越来越不正常,并酗酒,产生了被迫害妄想症,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喻家派来害她,甚至包括喻雾。
高中那会儿,喻雾是美术生,大概是高二吧,他白天在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去画室,通常夜里十一点多才回家。
那天也是巧了,平时画板画架笔盒这些东西都放在画室里,不用带回家。那天画室找了保洁打扫,老师让大家把东西收拾走,喻雾便用画袋装好自己的东西,拎回家。
那画袋黑色的,挺大一个矩形的扁袋子,其实里面就塞了个画板和一袋素描纸。但他妈妈一看见,就爆发了,她觉得那里面是喻雾要害她的东西。
喻雾只能把画袋打开给她看,她将画袋倒过来往地上抖,笔盒摔出来,笔盒里的美工刀也跟着摔出来。
她妈妈笑得瘆人,说,我早知道你们姓喻的没有一个会放过我。
她抄起美工刀往喻雾身上划、捅,幸运的是那把美工刀白天被同学不小心踩了一脚,里面刀片别住了,只能退出来两个格儿。
喻雾是那个时候反抗的,他终于受不了,推了他妈妈一把,把他妈妈推去沙发上。他妈妈再要扑过来的时候,喻雾攥着她手臂又把她摔回沙发。
那年是高二的冬天,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月份,12月中,往后就是圣诞节。在那个班里早恋小情侣们确认‘你爱不爱我’的时候,喻雾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他问他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
事实上现在回想一下,喻雾觉得他妈挺勇敢的,东亚父母往往不愿意承认他们不爱自己的孩子。
这些事情凌琦瑞都清楚,因为当初是凌琦瑞在街边抽烟的时候,看见浑身是血的喻雾从居民楼里出来。当时凌琦瑞觉得,那孩子身上的煞气,太适合做搏击了。
再后来他就跟着凌琦瑞打综合格斗,没退路、不怕死的人适合做这行。人类力量的极限在哪儿,谁都不知道。
喻雾又叫了杯冰的喝。凌琦瑞啧啧摇头,感叹道:“这数九寒天的,你也不嫌冰牙。”
“你俱乐部想要我,是什么比赛?”喻雾问。
“12月31号,跨年夜,北京后海。”凌琦瑞把自己面前咖啡挪开,向前凑着身子,说,“三百万跨年擂,奖金你6我们4,怎么样,干不干。”
凌琦瑞眼神相当鉴定,说:“我打听过了,目前报名的,几乎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国内的搏击手里能打过喻雾的确实不多,上回在俱乐部里陪练,被人认了出来。行业内在八角笼里守擂两年的人屈指可数,喻雾算一个,且喻雾样貌出众,又一头白毛,辨识度非常高。
“跨年擂啊。”喻雾蹙眉,“没听说过。”
“北京一个大老板出资弄的,怎么说,给个话少爷,30号打第一轮第二轮,31号决赛跨年擂。”凌琦瑞很兴奋,两眼发光,“出去干一票。”
喻雾腿上跳上来一只布偶,他摸摸小猫脑袋:“你说得跟出去抢劫似的。”
“啧。”凌琦瑞皱眉,“别扯开话题。”
“我考虑考虑。”
“没时间考虑,你要不干,今天就说,我去另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