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撒谎了吗(107)
白严修满脸的不认同。
顾长安说:“有的后悔只是一时搞错了,过了那个时间,你会发现不是后悔,是庆幸,庆幸当时做了那样的选择,才能等到老天爷给你制造的惊喜。”
白严修低哑着声音:“你给别人讲道理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既真诚又认真,怎么到你头上,一个坎三年了都迈不过去,还搁在你前面?”
顾长安说,白严修,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风趣。
白严修说,那我改还来得及吗?
顾长安差点呛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白严修:“刚才你被附身了?”
白严修偏开了头,看样子是有点儿窘迫。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他收了所有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白严修,不要等我。”
白严修刚毅的面部下颚线条瞬间绷了起来,与此同时,垂放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又像是释然了般,缓缓的松开了。
林岚过来了,顾长安冲不远处跟丈夫一起敬酒的白珍珠打了个招呼,完了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白严修,懒懒散散的挥了下手:“走了。”
白严修的嘴唇动了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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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过来的时候,四合院里弥漫着烟火的气息,一阵阵的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她闻着,肚子咕噜噜的叫,恶的要命。
顾长安听到动静探出头,见是立春就坐回小板凳上面,继续撕他的长豆角。
立春把背包往地上一丢,她跑到厨房门口,伸脖子往里面看,人杵在那里不敢进来,一个劲的对顾长安挤眉弄眼。
顾长安尚未说话,站在灶台前掌勺的林岚就有了察觉,她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的小姑娘。
立春顿时从脸红到脖子,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说话还结巴上了:“阿,阿姨好!”
林岚很随和的笑着说:“立春是吧,坐车累不累?”
立春傻兮兮的笑:“不累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她理理留长的头发,拉拉身上的衣服,规规矩矩走进了厨房。
顾长安看着怪别扭的,说立春,放松点。
立春冲他吐舌头,说我这不是紧张吗?紧张懂不懂?
顾长安咔咔就把豆角掰成几截:“心态太差了,等你见公婆的时候怎么办?”
立春的思路顿时被拽跑了,蔫了吧唧的搬个小板凳坐他旁边,帮他撕豆角:“再说吧再说吧。”
顾长安问她怎么没把男朋友带过来。
立春小声说:“忙呢。”
顾长安瞥她一眼,八成是吵架了,不过吵吵是可以的,牙齿还有磕到嘴巴的时候不是吗?
林岚烧了一桌子家常菜,拿手的,不拿手的都认真烧了,哪个环节都没马虎,她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心想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
顾长安看着面前的这些菜,迟迟没有动。
立春桌子底下的脚踢踢他,发什么愣呢,你妈妈都快哭了。
顾长安回过神来,他拿起筷子伸进离他最近的鱼香肉丝里面,夹了两根豆干到嘴里,细嚼慢咽完笑着说:“好吃。”
林岚紧绷的神经末梢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她忙说:“那你就多吃点啊。”
顾长安说好。
立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她埋头扒拉了几口饭,鼓着腮帮子咀嚼,心里有点儿难受,不知道她爸是个什么情况,是死是活,如果死了,葬在哪里,如果活着,在什么地方。
碗里多了一勺玉米炒虾仁,立春吸吸鼻子,红着眼睛抬起头。
林岚满脸慈祥的笑意:“别光顾着吃饭。”
立春破涕而笑:“谢谢阿姨。”
她偷偷的对顾长安使眼色,你妈妈长得真漂亮。
顾长安回她一个“那当然”的眼神。
看把你得意的,立春撇撇嘴,好吧,这个事儿是可以得意。
这顿饭顾长安吃的尤其专心,他就是做梦,都没梦到这样一幕,真发生了,感觉难以形容。
吃的什么食物,什么味道,香不香,熟没熟,这些对顾长安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饭是谁烧的,给谁烧的。
立春抢着收拾碗筷,刷锅洗碗。
顾长安拦住了母亲:“让立春干吧,先熟悉熟悉业务也好。”
他纯粹就是开个玩笑,熟悉个屁,立春什么样他清楚,家务活方面精通是不可能的,不会有哪一天,不摔碗不把自己弄伤就不错了,这一点她那个男朋友心里应该有数,找的是老婆,不是保姆。
林岚闻言明白了过来。
立春忙活完就围着林岚打转,她知道哪些不能问,哪些能问:“阿姨,你皮肤真好,怎么保养的呀?”
林岚说:“没做保养。”
立春不可思议的咂咂嘴,什么是天生丽质,这就是!
林岚泡了一杯花茶递过去。
立春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用双手接。
林岚坐在她对面,声音轻柔的问:“立春,你愿不愿意跟阿姨说说长安的这些年?”
对着长安妈妈哀求的眼神,立春立马小鸡啄米的点头。
从哪儿开始说起呢,她想了想,就从第一次见到长安开始说起吧。
房里的顾长安打了两个喷嚏,他没出去,继续看着摊在面前的地图,看一遍,在脑子里存留的印记就加深一点。
当年顾长安醒来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那个男人,半个月后才想起来逐月的事,他问了白严修,也问了立春,何吕,施张,能问的都问了,发现逐月不知去向。
顾长安怀疑逐月跟着那个男人的弋阳走了。
三年都没个动静。
像个跟着小情人私奔的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全然不顾家中老父亲的死活。
顾长安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椅子扶手,他的眼皮半搭着,整个人看起来昏昏入睡,只是眼底一片清明。
立春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反手掩上门,舔舔刚才在外头说的发干的嘴皮子,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长安,我不能生孩子。”
顾长安还是那副模样:“所以你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吵架的?”
立春小跑着过去瞪他:“我去!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长安切了声:“照照镜子去,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立春继续瞪他,半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蹲下来,手指戳着地板画圈圈:“我是妖嘛,跟人类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人妖。”
顾长安无语了会儿:“半妖谢谢。”
立春呆滞的张大嘴巴:“那叫半妖?不是人妖吗?”
顾长安想敲她脑袋,忍住了:“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立春的三魂六魄全部归位,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半妖比人妖好多了,我还是能接受的,就是不知道孩子接不接受。”
顾长安摘了眼镜捏捏鼻梁:“半妖既是妖,也是人。”
立春感叹:“听起来挺牛逼的啊。”
“……”
其实顾长安想说的是,他是半灵,感觉自己跟人类没什么差别,但是立春的脑回路比较清奇,一般人跟不上。
当立春知道陆城还活着的时候,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听到顾长安说他要去陆家。
炸弹一个接一个的丢过来,砰砰砰的,立春都被炸懵了。
顾长安说:“这个事我只告诉了你。”
立春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她举起手发誓,五根手指头伸的笔直笔直的,半天才想起来发誓只要四根手指头,就赶紧缩了一根回去:“长安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跟别人说,男朋友都不说!”
顾长安被她的正经模样逗乐:“你这么皮,你男朋友知道吗?”
立春抬头挺胸:“那必须的。”
俩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笑出声,压抑的氛围随之消失无影。
安静了片刻,立春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顾长安说:“月初。”
立春掰手指头算算,就这两天的事了,还好她过来了,不然哪天跑来看看,发现四合院的门是锁着的,长安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她肯定要急死。
“阿姨也跟你一起去吗?”
顾长安揉揉太阳穴:“我既想她跟我一起,又担心她路上累到,身体吃不消。”
立春说:“要不你问问阿姨的想法,我觉得她肯定一百个愿意跟你一块儿去,你想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才刚见到儿子,能放得开吗?那不可能啊你说是吧?”
顾长安轻笑出声:“春啊,你男朋友平时挺乐呵的吧。”
立春先是一愣,完了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说她有开心果的作用,她顿时就飘起来,尾巴都翘上天了:“怎么,后悔啦?”
顾长安给她一个板栗:“有男朋友的人,说话做事都注意着点。”
立春说她注意着呢,自从有了男朋友,她走大街上看到漂亮的男孩子都不敢多看两眼,就怕他吃醋。
顾长安听她叽里呱啦,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
立春准备留在兰檀,等长安跟他妈妈走了再回去,就这两天的事了,她得陪着,于是她给男朋友打了个电话,没明说,得到了同意,很好,没有发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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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青过来了,她不光自己人来,还带了一个鱼缸。
顾长安听了不下十个谎言。
季青说是昨晚锁定的嫌犯,人叫高风,夜里就提到公安局审问了,一直审到天亮,大家轮流上阵跟对方耗,耗出了这么些东西。
顾长安喝口水:“干什么的?”
季青说是个外科医生吗,她一晚上没睡,又跑高速来车里,脑子跟生了锈似的,说完了才想起来改正:“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前年高风因为一次医疗事故离职了。”
“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
“查过了,他既没有抑郁症,也没有焦虑症狂躁症,精神状态跟常人没区别。”
顾长安把水杯扣到桌上:“那就是医疗事故的问题。”
季青说:“手术中死亡的病人是个女孩子,十五岁。”
顾长安抬眼:“难道不是意外?”
“是意外,这点已经跟当时参与那场手术的其他医生护士查证过了。”季青说,“不过,高风在那之前也摊上过医疗事故,没见他离职。”
顾长安扯唇:“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青抹把脸,没有半点轻松:“高风今年快三十了,根据调查,他只谈过一个女朋友,是他的初恋,十五六岁的男孩遇到十五六岁的女孩,俩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喜欢上了彼此。”
“后来那个女孩劈腿,跟他的发小好上了,他深受打击,还闹过自杀,周围的街坊四邻都知道。”
顾长安的脸抽了一下:“所以他就因为被初恋背叛,恨上了那个年纪的所有女孩?”
“不是没可能。”季青说,“高风那个初恋死好些年了,身中一百多刀,案子至今没破,我感觉顺着这条老线查一查,或许能查到那几起碎尸案的线索。”
顾长安若有所思。
季青看看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我已经跟赵局申请多调了一支警力,你挑出的他撒谎的那些地方,我会吩咐他们着重调查,应该很快就会有进展。”
顾长安说:“你们警察办案挺艰难的,锁定的嫌疑人一个一个排除,最后排除不了的就是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