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剧情(79)
许茜调出来的是另一则新闻,标题是“灵魂之音或将响彻白宫”。
如果报道里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后周叙白的名气将再往上攀升一个台阶,自此与同时代的其他音乐家拉开差距。未来会有更多的人仰望他,将他视为高悬在前路上的天边月,因他的音乐战栗哭泣,为他的俊美优雅倾倒。
瞿朗一点也不惊讶——在他心里,周叙白合该如此。
唯一令他有些触动的是,要准备白宫演奏,周叙白短时间内应该都回不了国了。
许茜感叹着收回手机,边系安全带边说:“对了瞿总,还有几天就到你生日了,今年你打算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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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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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娴去世之后,瞿朗就没怎么认真过过生日了。
在国外的时候钟麒好热闹,借着帮他庆生组过几次局,回国之后他每天忙工作,便换了老杨、冯欣和许茜替他记着,但他自己实在不上心,往往通个电话吃个便饭就敷衍过去。
今年也没什么特别,瞿朗望向车窗外,不在意地答道:“再说。”
许茜听话音便知这是又要把生日当普通工作日过的意思,话题搁置,而后直到瞿朗生日当天,她都没再多话提起。
瞿朗收到的第一条生日祝福来自梁言,早在前几天,梁言跨国送来的礼物就暂存在了许茜那,礼物是他自己打工赚钱买的领带,盒子里面有梁言亲手写的贺卡。
或许是觉得不够有仪式感,他又特地在北京时间零点准时送上生日祝福,只不过因为没有瞿朗的联系方式,退而求其次地发到了许茜的微信上拜托她转达。
那天是工作日,许茜带了早餐去接瞿朗,帮梁言传话送完东西,顺便奉上自己的祝福和礼物,瞿朗收下后,大方地给两人各发了一个远超礼物金额的红包。
去公司的路上,老杨的电话打过来,喊瞿朗去家里吃饭,还说老伴已经把菜都备完就等着他人到,瞿朗推脱未果,上午只处理了几份文化中心的议案,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往老杨家里跑了一趟。
谁知道午饭还没结束,晚饭已经被冯欣安排上,跟老杨下了几盘围棋又聊了聊俱乐部的事,出门顶着渐暗的天色直奔冯欣那里。
晚饭吃完,冯欣早早放他回去休息,瞿朗惦记着白天没完成的工作,让司机拐去公司带了几分文件,中途接到钟麒等人的邀约——晚上八点之后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瞿朗不得不去露个面,被灌了几杯酒,切了今天的第三个蛋糕。
终于推开家门靠到沙发上,瞿朗恍然生出了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力竭感,起身边往浴室走边琢磨:不然明年还是搞个生日聚会吧,不然这么跑来跑去的,太废他了。
瞿朗泡了个温水澡,险些在浴缸里睡着,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捞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现上面有几通周叙白的未接来电。
这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站了。
瞿朗推开书房的门,打开电脑,顺手回拨回去,周叙白刚接起来他立刻说:“刚才在洗澡,没看到,有什么事吗?”
周叙白那头很安静,传过来的声音清楚温和,“生日快乐。”
“谢啦。”瞿朗笑着坐到桌边打开一个文件夹,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便想尽快挂断电话,正要开口,忽觉安静的不仅仅是电话那头的环境,连周叙白本人都静得不太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是这么问,但瞿朗并没有很担心——周叙白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碰到问题也有专业的经纪公司替他解决,不至于找到他这。
迟迟不挂电话,大概是……想他了?
瞥过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周叙白那边才早上九点多,瞿朗放下文件夹往后靠在椅背上,心想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没干什么,也不差这个把小时。
他思索着要不要笑话周叙白几句,却没料到周叙白竟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脑子里的齿轮卡住,瞿朗讶异——不是吧,还真遇到事情了?
小事周叙白不会特地打电话告诉他,瞿朗立时敛起玩笑调侃的心思,坐也坐不住,索性站起来靠到桌边问:“是演出遇到麻烦了吗?你说,我听着。”
周叙白在走动,呼吸和脚步都很轻,然后他推开了某间房间的门,因为周围太静,连门轴转动发出微弱的吱呀声也被瞿朗捕捉到。
“周叙白?”瞿朗担心地催促。
周叙白的回应姗姗来迟,声音在静夜里轻缓如深沉流质,“有一首曲子,我很多年没弹过,有些手生。”
“……”
“马上登台,我很紧张。”
“嗯。”瞿朗耐心地等他往下说,等了几秒,再没听到后续,不由问:“然后呢?”
“没有了。”周叙白说。
“……?”就这?
瞿朗不得不将周叙白的简短描述再盘几遍,试图挖掘掩藏在其中的信息,但真的太简单了,挖来挖去也就只是字面意思。
所以,周叙白——蜚声国际,号称“被上帝吻过手指”的钢琴大师——这么久不挂电话,就是为了跟他说自己在上台前因为手生而紧张?
“……”
这真的不是为了多和他说几句话,变相地和他撒娇吗?
撒娇。
瞿朗被这个肉麻的结论激起了鸡皮疙瘩,拢拢臂膀,“呃”了声,牙酸地配合道:“不用紧张,不会出问题的。”
周叙白:“为什么?”
“你厉害啊,就算是第一次见的曲子你也不会出错的。”
周叙白今天格外喜欢追根究底,继续问:“出错了怎么办?”
“出错也没事,”瞿朗并不专业,在他看来,技巧与熟练度固然重要,但真正将周叙白与万千音乐家区分开来的,是那份旁人难以企及的、足以穿越时代与那些音乐巨匠达成灵魂共鸣的感受力。所以,“把情绪传达给听众就可以了。”
“传达就能被听到?”周叙白轻声问。
“当然。”瞿朗答得笃定。
不管周叙白是真紧张还是假紧张,他的安慰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是实话实说,柳城那场独奏会他是亲眼看到有人听哭了的。他相信周叙白的实力。
“你现在在后台吗?”瞿朗问:“怎么这么安静?”
“瞿朗。”
“嗯?”
“磕”的一声,大概是手机被放到了某个平台上,随后熟悉的乐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起初庄严肃穆宛如教堂里的钟声,而后时而轻快明朗,时而哀愁婉转……
瞿朗曾在手机里留有一段同首曲目的录音,后来他被潘阳推下楼手机摔坏录音随之丢失,便从网上找来无数其他版本重温,但无论哪一个版本,都不如周叙白远隔大洋弹给他的动听,让人情动。
精神剖白般的乐声浸入越来越深的夜,瞿朗心头某处被狠狠撞击陷下去一角,嘴角笃信的微笑落下,怔立难言。
世界上不会有比周叙白更会靠琴键说话的钢琴家,至少在瞿朗这里是这样。
激昂热切毫不遮掩的乐声不断冲击着瞿朗的耳膜,酸涩、饱胀的潮水自失陷处汩汩冒出,随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
他是这场音乐会唯一的听众。
“……”
搞什么。
瞿朗半是埋怨半是赧然地想,低头任由贴着手机的耳廓的温度在婉转琴音中逐渐攀升。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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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少女的祈祷》瞿朗不记得自己听过多少遍,到后半程,他便开始想该怎么应对这种极具周叙白个人特色的表白,可是思绪总是不能集中,直到琴音最后的鸣颤都被空气中的张力消解,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耳朵上的软热蔓延到了脸上,瞿朗觉得必须得开口说点什么,“我……”
周叙白把手机拿近,说道:“瞿朗,先别睡,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