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龄(123)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宋城南更了解秦见。
少年时期的秦见狠厉难驯,青年的他淡漠寡言,看似像一块钢板似的坚硬,却有最善良柔软的内心。苦难的生活磨砺出他近乎偏执的克己,因为拥有得少,所以从不奢望。
秦见很少提需求,小时候不会要一颗糖、一件新衣,长大了衣食住行也都由宋城南包揽。
所以那晚,他向宋城南要一个奖励的时候,宋城南的心像雨季中的水乡似的,湿淋淋黏嗒嗒的难受。
“宋主任,我想和你结婚。”
这句话在宋城南脑子里转悠了一个月,每次想到最先体会的感觉不是幸福,而是心疼。
从小到大,秦见都是孤独的。没有亲人,没有家,弱小的肩膀经风担雨。十四岁那年,宋城南给他的生活点燃了一盏灯,从此他便是那个趋光的人。
宋城南不知道“结婚”这件事在秦见心里装了多久,在当今社会的现状下,在同性婚姻得不到支持和认可的前提下,偏执克己、从不奢求的秦见还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可见他对这件事有多么执着。
其实,宋城南与秦见,是并不需要走这形式化的一遭的。
他们与普通的情侣一样,又不同。
相同的是爱,不同的是两人还有血脉一般难斩的情意。牵绊十年,渗透了彼此的方方面面,血肉骨髓相连,又像树根交错、叶片交缠的连理枝,撕不开扯不断。
但秦见还是需要这种并不具备法律效力的形式,从没吃过糖的孩子,在嘬着满口甜水的时候总是会患得患失。怕糖吃得太快,又怕吃得慢了被别的孩子抢去。
那个拿着糖的秦见,很想在糖果身上刻上姓名,即便这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办法。。
宋城南恨不得将一口袋糖都装小孩兜里,他在心上揣了十年的人,从少年哄到青年,自然见不得他患得患失,秦见想要个婚礼,宋城南就尽自己的全力给他个最好的婚礼。
“你要是想在月老祠磕头,咱俩办完西式婚礼,回国在弄一场中式的,头让你磕个够怎么样?不过,到那时你说咱俩谁蒙盖头?你皮肤白,蒙红盖头肯定好看。”
宋城南有点得意忘形,胡乱逗人。终于缓过神儿的秦见乜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宋主任,拉斯维加斯入境后,是需要用英语与人交流的。”
只有高中学历的宋城南怔了一下,随即轻啧,忙扬起笑脸献殷勤:“见爷,喝点水吗?”
萨斯维加斯,霓虹比星辰还要亮的城市。
夜晚是拉斯维加斯的良辰美景,流丽且刺目的灯光激活了这座城市的光怪陆离。
只有367平方千米的小城沿着辉煌的灯光蔓延,在一处远离喧嚣的教堂,留下了最后的尾光。
白色的小教堂,并不富丽堂皇,新漆的漆面下仍能透出岁月的痕迹。
教堂被地上环绕的光带框进了明亮中,红绿黄相间的彩色玻璃反射着莹莹的光华。
瘦窄的门被推开,教堂的木质地板踩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抬头望,天顶很高,精雕细刻的尖塔层叠而上,透过肋拱窗子,可以看到狭窄的苍穹。
一身黑色西装的宋城南伸出手,满眼深情看着秦见。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回视,眼尾压着藏不住的红痕。
他缓缓抬起手,与宋城南的手交叠,五指回握,紧紧相扣。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教堂四周燃着的蜡烛在舒缓的音乐中跳动着光浪。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从一段人生走入另一段人生。
“叔儿,理发吗?”
“醒了?那就付钱吧。”
“我脾气不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希望你能服从命令。”
“服从你妈B。”
“好好学习,长大还钱,不还我就找你媳妇要账。”
“宋城南,你什么时候谈对象?”
“我喜欢你宋城南,但从今天起,我们掰了。”
“秦见,我想你了。”
“追你,秦见,我想追你。”
“见爷,这么多年了,咱俩该清清账了。”
“你说的,等我长大后,找我媳妇清账,您请自便。”
……
十年,从少年到青年,从怜惜到爱情。宋城南牵着秦见的手,再也不让他孤独。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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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笔下的这些人物,最喜欢的是见爷。
写完了,心里空落落的,今天写完结篇,让本不开心的心情雪上加霜。
卖个惨,铁子们去收藏一下《四面佛》好不?那本最近真的需要支持。而且保证好看,去看老粉留评,一水的哈斯哈斯~~
拜托!先谢!!!
另外,《不良人》是方斐和数学老师的故事,见爷和宋主任也会有戏份。
第133章 七夕一切如你所愿
宋城南将手里的巧克力分给所里的小年轻时,引起一片带着酸味的起哄。
“宋队,今天这是第几份了?是聚餐晚归遇到坏人,被你救下的那个女孩儿送的吗?她是不是还在上高中啊?宋队你可注意点,原则性错误咱可不能犯啊。”
又一人往嘴里扔了块巧克力,笑嘻嘻地趴在桌子上:“宋警官老少通吃,对面经营粮油铺子那个王姐,比宋队大十岁,还托我给他带奶茶呢。”
路过的指导员也从走廊伸进头来,调侃道:“宋儿,你再不找对象,我屋子的门槛都要被系统里保媒拉纤的人踏破了。”
牙上沾着黑色的巧克力的小警员,板着指头细数宋城南优点:“宋队,长得帅、为人好、能力强、升职快,哪家姑娘能不惦念?就是我妹妹年纪小,要不我肯定帮她把宋队按下,高低叫声妹夫。”
“一边去。”宋城南笑着骂道,“小吴,上次女孩儿那事你是书记员吧?帮我在档案里找找她妈妈的电话,我把巧克力的钱给她妈转过去。”
“宋队,你又伤了一个女孩儿的心啊!”一屋子哀嚎。
见宋城南收拾好东西要下班,有人奇怪:“宋队,今天七夕,你又没对象,踩点下班干什么啊?”
换了便装的宋城南拉开长腿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对象,说不定我婚都结了呢。”
众人鬼哭狼嚎的起哄中,宋城南走出市局大楼,转入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叔儿,理发吗?”
蓦地一个男音从壁角传来,顺着不急不躁的清风钻进宋城南的耳中。
一转头,他便看到了一个青年。
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工装套装,耳朵里塞着同色耳机,清冷的眉目掩在细碎的额发后,看不清神色,未带笑容。
他斜倚在墙壁上,见宋城南转身,才懒懒地直起身体,向前一步,不怎么热络地又问:“理发吗,叔儿?”
宋城南笑了一下,眼中的宠溺泛滥成灾,他清了一下喉咙配合道:“手艺怎么样?”
“手艺绝对好,包您满意。”
“行,在哪里理发?”
青年垂下眼皮,锋利的下颌一抬:“没多远,就前面。”
宋城南看见小小的发廊时,竟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旧时记忆铺陈而来,像拉开了一扇门,只要走进去,就能看到那个带着狗皮帽子,手上生着冻疮,倔强又冷厉的小男孩儿。
刷拉!青年抖落围布,催促:“坐吧。”
宋城南坐在了窄窄的发廊中,门口旋转的彩虹灯将人的目光缠绕进去,像是一个法门,带着他进入了错位的时空。
记忆中,他听见自己问那个男孩儿:“你剪?”
现实中,他便也那样说了。
“嗯。”男孩儿和青年同样回得言简意赅,“我手艺不错。”
“剪吧。”宋城南看着镜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心中慢慢泛起了无状的柔情。
青年的个子很高,不用像男孩儿那样需要踩高椅子,他直接下了剪子,同男孩儿一样,也没问宋城南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