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隆小调(7)
作者:飞鹤
时间:2022-11-25 10:03
标签:救赎 酸甜
希伯来但愿自己不会过于冒昧。
“您好。”严景林向希伯来点头,回应了他的早安。“早上好。”
“先生用过早餐吗?”希伯来抬高声音问,这样打招呼的方式在法国人之间并不常见,这也是希伯来第一次尝试这样打招呼。
“是。”严景林回答。
坐在窗边的人声音并不大,好在希伯来靠近院子因此听得清楚。希伯来抬头看去,严景林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像是在笑,只是大概平日里不怎么笑,这笑容看着像是挤出来的一般。
希伯来对面的人手中捧着书,桌上摆放一副白色耳机,是在希伯来刚刚打招呼的时候取下来的。
严先生应该只是在学习。
希伯来没多想,抬起手向着严景林挥手:“祝您有美好的一天,先生,再见。”
担心自己打扰了严景林学习,希伯来匆匆告别,跑回到家中。
今日是星期天,作为一位虔诚信仰天主的教徒,这一天他需要前往教堂望弥撒[2]。居瑟普叔叔和卡尔森也会在今天一同前往。
周日教堂的人往往很多,尤其在小镇人不少,教堂却不多的情况下。法国人大多信仰天主教,受教义的影响,天主教徒每周五不吃肉类,冷血动物除外,每周日需要前往教堂进行进堂咏、读经、念祷词、领圣体的一系列活动。
希伯来虔诚地信仰着上主,也真心相信上主带给他救赎。
教堂的弥撒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希伯来此刻出发刚刚好,他在出门前特地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仪表,确定自己的仪表没有任何不敬之处,未穿短袖、脚上也不是拖鞋,衣着得体而干净整洁,而后他才从家中出发。
早晨的阳光投在石头台阶前,在门前留下一片金箔影子,远处的房子沐浴在光下,看起来像是在小镇里建了一栋金房子。
出门的时候,希伯来再一次向隔壁望去,他想告诉邻居严先生,他在念祷词的时候会为他祝愿。上主会保佑严先生身体健康。
只是他扭头看时,窗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是看累了吗?希伯来想。
似乎已经连续几天了,严先生总是很早就坐在窗边,有时看书,有时看花田,但总是一言不发。希伯来眼中,严先生是沉默的,孤独的。他连先生的管家也不怎么见到。
严先生或许缺少一个玩伴。而自己刚刚住在严先生隔壁,并同严先生看着年龄差不多。希伯来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又觉得好像也没错。
没有见到邻居,希伯来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到窗边呼喊严先生,他踏上去教堂的路,心中默背经文。
今日主教的穿着绿色的祭披,内着麻质长白衣,用圣锁固定住。绿色代表生命和希望,在一年大部分的弥撒中,希伯来都会看见穿着绿色祭披的主教。
来到教堂的时候,如同希伯来所想的一般,教堂中的人很多,除了一些教友外,还有一些游客也来了。外地的游客似乎对教堂拥有着不一般的兴趣,每到这时候都会有大批人早早过来等候。
但此时此刻,不论是希伯来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注意他们。
他需要进入教堂中,为自己找一个位置,安静地等候主教出面。
希伯来在教堂外的时候没有看见居瑟普叔叔和卡尔森。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一眼望过去都是人头,因而希伯来理所当然地未能与他们碰面。
待发现碰面无果后,希伯来进入教堂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没有东张西望,他静静地坐在原地。
教堂中的人渐渐增加,逐渐将整个教堂填满。偶有人张望,便能够看见金碧辉煌的哥特式建筑,以及墙上挂着的富含宗教意义的彩色壁画。
圣道仪式时,教堂完全安静下来,即便是外来的游客也都默契地保持缄默以示对天主教徒的尊重。身穿长白衫的教友带领教徒诵读《圣经》。希伯来放空思维,虔诚将身心奉献给他所信仰的上主。
这个过程对于不懂宗教的非教徒来说是枯燥而无聊的,有些游客们会东张西望,认真的教徒目不转睛,将早已熟练了千百遍的经文诵出。
每到这时,希伯来就会从心底里感觉到平静,是在母亲去世之后第一次获得救赎时候的感受,那样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平静。
无论来多少次,希伯来都不觉得自己来够了。
在念祷词的时候,希伯来终于再次想起住在他隔壁的邻居严先生,他身处众位教友之中念出他的祷词,并认真感谢上主倾听他的祈祷。
这短暂的众人向天主诉说的时间里,希伯来在这一片富有节律的祈祷中站立,满心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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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法语中的你/您好是“Bonjour”,在日常中碰面都会说一句,而后开始对话。可以把这句礼貌看做口头禅一样。因此早上好前,也会有一句这个。包括进入商店,进去也会说您好,出来说再见。法国人很注重这一点的礼貌。
[2]望弥撒=做弥撒。基督教里叫礼拜,天主教里是弥撒。天主教每周日要去教堂望弥撒。
第9章 我回来了
教堂的仪式在中午之前结束,而那些进入教堂后在座椅上静坐许久的游客在半途中耐不住性子接连离开,希伯来起身时,教堂中的人已经不再像来时那般多了。
主教已经离开,教徒们保持着来时的安静结束今日的弥撒。
下一周他们将重复今日的这些事宜。
除了教堂之后,希伯尔身边的人步子加快,他们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焦急的神色,只是从行走的速度来看,确实比在教堂时快了不止一倍。
如果仔细看他们的眼睛,或许还能发现他们藏起来的期待。
午餐对于法国人来说是件大事,准确来说,美食本身就是。法国人绝不辜负一日中的午餐以及所在地的任何一顿美食。
人群中男女老少皆有,有孩子的夫妻赶着回去准备午餐,饥饿的孩子拉着家人离开。希伯来走在人群中,能够明显感觉到大家的急切。
只是他一个人住,回到家中也只需要准备自己的饭,因而并太不着急。
教堂外种了一小片薰衣草,他特地绕路从薰衣草中的小道穿过,作为花田主人的希伯来特地细心地观察了下这边的薰衣草,确保它们正旺盛地生长着,没有承受到任何不利于植物生长的伤害。
索性这边的人照顾花草十分认真,浅紫色的薰衣草未曾因为疏于照顾而萎靡,花丛中的杂草也清理过,花丛的主人很会种花,花看起来精神十足,养料也足够它们再坚持很久。
希伯来如同看见孩子被认真照顾的父亲一样对于花丛终于满意了。
他站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出来的时候希伯来仍旧没有遇见居瑟普叔叔一家,或许是上主的缘分,对此希伯来没有任何想法。
只有卡尔森有些遗憾,同父亲居瑟普感叹没能和希伯来相遇。
他们曾经约定,如果他们在望弥撒时相遇那便是上主赐予的缘分,居瑟普将邀请希伯来一同回他们家吃饭,如果没有遇见,那大概便是上主认为他们今日不适宜一同用餐。
希伯来笑着告诉居瑟普,那么他们都不应当使用手机,毕竟那是一种作弊行为。
回去的路上,路边总是飘出食物的香味。餐馆和咖啡厅,包括甜点店都坐满了人。这个时候的鲁伯隆总是这样,因而回到家才是最明智的。
希伯来准备了足够的食材放在冰箱里,足够他避开好几天拥挤的鲁伯隆集市。
太阳火热,空气像水彩晕开了一般,人若是看向前方,视线总是恍惚的,景物并不那么清晰可见。希伯来的草帽遮挡住一部分太阳,只是避免了晒,但并不解热。
好在他今天并未穿短袖,太阳不至于再将他的胳膊划出一条黑白分明的分界线。不过这个夏天希伯来总要经常去花田的,因此皮肤迟早会变黑。
“不知道我的向日葵怎么样了。”希伯来小声念着,天空上方投下这样明亮的阳光让他想到了种在花田里的向日葵,它们拥有着天生适合夏季为光而生的耀眼金黄,粗细刚好而足够长的杆支撑着它们向着更高的海拔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