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攻他失忆了(95)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江望舒,问:“是日久生情吗?”
江望舒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说:“或许吧。”
二十岁之前,他是厌烦段修泽,但没有他,周围也太冷清了,太……寂寞了。
江望舒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但人都是群居动物,总是一个人早晚也憋出病来,而段修泽总是在自己身边,即使不讨喜,自己的情绪也总是有宣泄口的,即使自己不承认,他对讨厌的、幼稚的段修泽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否则也不会在知道段修泽会跟他报考一个学校的时候,也没有选择远离。
他已经习惯了段修泽在身边,即使段修泽硬搬到自己寝室,他生气过,抗争过,但很快,就捏着鼻子认了。
早已习惯和段修泽吵吵闹闹的相处方式,但他如果一直这样,江望舒不觉得自己会跟他发生什么,偏偏他改变了,纵使改变的原因令人心寒,但也是变了,也因为这样,才会有了这个可能。
只能说,他能跟段修泽在一起,是充满了巧合的。
偏偏他只对沉稳的段修泽有兴趣。
江望舒陷入沉思,路野和他说话,虽然很快收敛了心神,但明显心不在焉了。
吃完饭,路野对江望舒说:“哥,我妈给我发信息,我得回去了。”
江望舒说:“嗯。”
想起什么,江望舒问:“要我送你吗?”
路野对他笑了起来,因为口罩的缘故,只能看见那一双弯弯的笑眼,他说:“不用了,我经纪人在等我,哥……”
他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下去。
还能说什么呢,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感情,太难插足了,饶是他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样能时不时约一顿饭,倒也不错了——还得感谢江望舒百忙之中还愿意抽出时间陪他吃饭。
路野明白这样的恩典,是因为他真拿自己当弟弟了,但如果不再把他当弟弟,恐怕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看着温和、宽容,其实边界感很强,所有人都被划分在一个区域,用不同的态度对待,但凡超过那个界限,成陌路人恐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其他可能了。
路野倒不想那么轻易放弃,但随着阅历的增长,他越明白自己的位置。
他敛了敛散开的围巾,呼出一口气,扭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几天后,段修泽到公司上班,听到几个人在茶水间聊天,“这阵子感觉组长脾气好差,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没办法,段总那边给的压力太大了,工程那么大,投入的资金都好几亿了,结果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大家都焦头烂额的。”
“我说啊,段总到底是个女人,太感情用事了,这个工程就不该拿,咱们公司财大气粗,耗得起,但要是出了事是要担责任的,要是一个不好弄坏了口碑,国家那边都不好交代。”
“我感觉段总儿子是把好手,沉得住气,现在势头也好,年纪轻但是敢跟段总叫板,有想法,脑子灵活,跟段总总感觉在钢丝绳上走,一着不慎就万劫不复了。”
“是啊,昌隆不是还百年企业吗?那么大的公司,五年前听说市值千亿,结果呢,现在不也倒了,段总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什么时候破产了我觉得也不稀奇。”
另一个人还想再接话茬,段修泽推门进去,故作诧异地说:“有人啊。”
那几人立马就闭了嘴,有一个若无其事地对段修泽笑道:“段总,您要喝什么?我给你倒。”
段修泽不客气地说:“那来一杯咖啡吧。”
大公司的茶水间里的配置好,咖啡豆都是最好的,可以手工现磨现泡,一字排开的微波炉方便员工加热便当,反正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会置办好,员工要拿些咖啡豆回去都是可以的。
那人帮段修泽泡好一杯咖啡,端到段修泽面前,段修泽道谢道:“谢谢。”
他端着咖啡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几人说:“你们要是太闲,过来帮我做一个ppt。”
几人:“……”
段修泽抓了壮丁分担了一下助理的工作,又去开了个会,照样是跟段珑唱反调。
不过他也不是故意和段珑唱反调,他和段珑的观念是截然相反的,段珑是一往无前的利剑,她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在商场上披荆斩棘,而这种作风带来的风险和机遇并存,不得不说,段家在她手里比起先辈来说上了好几个档次,这里面也不能说没有运气,相反她运气太好。
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长久的,只要她一个失误,公司的损失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因此她每次的决策都会受到股东们的反对,只可惜没人能压得住她,现在不一样,段修泽会和她据理力争,拿出比她更好的决策,这种顾全大局、且不会损伤利益的决策才是股东们喜欢的风格,因此截止现在,股东们对段修泽的赏识远远超出对待一个小辈,甚至每次都支持段修泽的举动,风向悄然改变。
散会的时候,一个股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段珑夸赞段修泽,说:“段总,你有一个好儿子啊,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以后宣云交给他会更上一层楼,到时你也可以安心退休了。”
能在段家坐到最后的股东,无一例外都是段家的姻亲或者老一辈一起奋斗过来的战友,有话语权,但都因为都是段家为主导,所以话语权总归盖不过段珑,因此段珑的一意孤行,还真的没什么人能拦住她,她当真是说一不二的女皇帝。
因此她听到这句话,并不觉得高兴,面上却做出了引以为豪的表情,说:“修泽很优秀,我也为他感到自豪。”
她在这种场合,话里话外都是不露锋芒的,总有人因为这点看低她,因为女人的身份,因为她这谦和的态度,一旦有了轻蔑的心理,就必须做好被她咬下一大块肉的准备。
久而久之,她行事风格便出了名,即使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股东们对她也是极为客气的,生怕被她记上,也被咬一口,自家人打起来无非是给别人机会罢了。
这些股东多少有些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都顺着她,这么久以来也积攒了不少不满,段修泽还未流露出那个意思,光是他的诸多表现,就足够让其他人心生异心,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段修泽的拥趸。
段珑察觉到了这点,但段修泽在她面前,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说妈,你那个想法不行……”
段珑心平气和地与他争论,被他辩论过去了也不着急,只说:“你以后还有的学。”
她对段修泽,是真的毫无保留的,在防备的同时,也的确是感到了自豪,她有着更大的野心,若自己实现不了,子孙后代能代她实现,她便能心满意足,这也是她为什么对段修泽有那般高的期许的原因。
这段时间被公务挤满了休息时间,以至于段珑没时间去找段修泽说话,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她便拍了拍办公桌,对段修泽说:“你坐到这边来。”
段修泽听话地坐下来了,段珑说:“前几天你去找了江望舒,是吗?”
段修泽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段珑说:“你就差昭告天下了,我能不知道吗?”
段珑说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修泽,我应该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跟江望舒有什么牵扯,你不听话。”
段修泽没有辩解,他诚恳地说:“其实江望舒挺好的,他长得好看,又有能力……”
段珑说:“但是他不能生孩子。”
“如果他是女孩,你要娶他我不会反对,但可惜他是个男人,我已经给了你两年时间,你又失忆了,正好回来接手家业,现在又跟他牵扯在一起,妈妈对你很失望。”
这是段珑最后的温柔,可惜段修泽不吃这一套,他依然诚恳地说:“我知道,但妈你想要我随便跟个女孩子结婚,我也做不到。”
他唇角泄出一丝讥讽,“而且,爸妈你们也给我做了一个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