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供玩赏(22)
阮祎的拥抱热烘烘的。那颗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眼泪不断地淌下来,有一些甚至滑进了他的领子里。
“起来。”贺品安伸手拽他,搂着脖子的那双细胳膊却勒得更紧了。
他也不答话,一劲儿在贺品安耳边惨兮兮地哭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贺品安腾出只手,帮阮祎摘下了眼罩。
阮祎仍然不敢睁眼,他怕睁开眼,什么都没了。
没了眼罩,阮祎沾了泪珠的睫毛刷刷地扫在贺品安的锁骨上,痒得要命。
他去推阮祎的脑袋,阮祎就咬他,不疼,根本没有劲儿,只记得那两瓣嘴唇又湿又软。
贺品安心里乱得很,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让小孩子抢了先。
“叔叔,”阮祎的嗓子像吞过玻璃碴,粗哑地,他先哼了一声,忍住不哭,他对贺品安说,“我怕,我害怕了。”
贺品安从不知自己是这么容易心软的。
他说:“手松开一点,你这样怎么穿裤子?”
听过这句,阮祎才顺从地放松了一些。那双眼已经适应了光亮,他迷迷糊糊地扬起脸,凝眸去看贺品安。
看到他就想哭,心窝子又酸又疼。
贺品安却不看他的眼泪。
沙发旁,阮祎打着哆嗦、急匆匆地换上那条运动裤,穿完才想起还有内裤,实在没力气再穿一遍,阮祎抓起那条黑色的内裤随手一团,塞进了裤兜里。
做完这些,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拉贺品安的手腕,好像生怕他就此离开。
阮祎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还那么泪眼汪汪地看他:“好、好了……”
知道小孩儿自己会跟上,贺品安转身便走,谁知身后那人走了几步,忽而拽住他,不动了。
贺品安的两鞭子简直快要了他的命,一共就两条腿,那人各来了一鞭,弄得他整个下半身都在发麻。阮祎什么时候挨过这种揍,现下只觉得路都走不了了。
他想说,又说不出口。
贺品安不解地回头,阮祎用手臂抹了抹眼泪,咬了好久嘴唇,才很小声地问:“你背我好不好?”下半句已经等在喉咙里了——不背也没关系的。
阮祎坐过他的大腿,骨架子轻又没多少肉,那点分量,好像一只手就能捞起来。
贺品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扫了一眼阮祎还在发抖的腿,转过去,默默地弯下腰。
阮祎根本没料到贺品安会答应,一颗心疯了似的乱跳。
双手试探地搭在贺品安的肩上,贺品安抄起他的腿弯,稳稳当当地站起身。
身体腾空的感觉很奇妙,像棵晒过阳光的小树苗,阮祎忽然长高了。
已经不记得上次被人背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害怕被发现,但还是忍不住——阮祎用腿轻轻夹住了贺品安的腰,鼻尖抵在男人的颈后缓缓呼吸着。
贺品安背着他往门口走,半途停下,低头,用两根手指勾起他那双运动鞋,回过身同任遥说:“还有什么落下的,明天找人送到我那儿去。”
“好……好。”任遥愣着神,含混地答应下来,等彻底反应过来时,那二人已经离开了。
贺品安走得急,出来时手机都忘了带。思来想去,还是把人领回了6057。
一边走,一边感觉小孩儿的鼻息扫过他的耳畔,贺品安有点不自在,躲了躲,说:“你别凑这么近。”
“哦。”阮祎心虚地缩起脖子,他哑着嗓子说,“那我换一边儿。”
热乎的气流又缠上另一只耳朵。
贺品安火了,侧过脸瞪了阮祎一眼,阮祎立刻僵直身子,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又来到熟悉的房门前,阮祎感到自己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贺品安姿势别扭地摸出房卡,在门上刷了一下,踹开门。
一进门,先把那双鞋扔在地上,而后放下阮祎,也不跟人多说几句,拿起柜子上的烟和打火机就进了浴室。
和那晚多像啊,每一幕都像。
那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阮祎觉得自己有点讨厌,人家不搭理他,他还要上赶着找没趣。
他忍着疼,轻手轻脚地跟过去。浴室里,贺品安果真正坐在马桶盖上抽烟,在升腾的烟雾后,那一双深邃的眼不知看到哪里去了,真想让贺品安一直看着他。
阮祎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心口,推开门,直勾勾地盯着贺品安。
贺品安当然知道他跟来了,却不想理会他,他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梳理思路,不然真该乱套了。
阮祎就这么默默等了他三根烟的时间,他站不住,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
看他把第三根烟头扔进马桶里,阮祎心想,如果贺品安还要点烟,他就要坐在地上等他。
贺品安没给他这个机会,把烟头冲进下水道后,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拎起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到客厅。贺品安根本不知道自己手劲儿有多大,他貌似轻松地把阮祎扔到沙发上,阮祎却被他甩得头昏眼花。
被打的地方好像破皮了,运动裤的布料蹭着大腿,疼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脱了裤子就好了。这么想着,阮祎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裤腰。
贺品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给他制住了,眯着眼睛看他。
他的泪花花又涌出来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疼。”
贺品安这才发现自己抓在了他的伤处,赶忙松开。
站起身,给两人都倒了杯水,贺品安走到阮祎对面坐下。
“怎么样,好玩吗?”
贺品安说这话时口吻很平淡,阮祎却觉得男人是在讥讽他。
喝过水之后觉得嗓子好受多了,他低声道:“不好玩。”
“知道不好玩,以后就别来了。”
“可是跟你在一起就好玩。”
贺品安被他那无赖样儿气着了:“我他妈没空陪你玩。”骂完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跟个小屁孩较什么劲。
阮祎受不了贺品安一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他俩根本就撇不清了。
他今晚受了太多刺激,他一定是疯了,才敢这么对贺品安讲话。
“那你干嘛去找我?你没空你就别管我啊,你管我在哪儿跟谁玩!”
他根本不想说这种话的,因为不想,所以一边说一边哭。
“你把我接出来,带到房间里。你现在跟我说你没空陪我玩,是不是有点晚了啊?”
阮祎有个娇养出来的臭毛病,那就是混的时候特别混,他不痛快了别人也别想痛快。
他越说越心烦,越说越委屈,忽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贺品安身上扑。
贺品安身上的烟味好像能催情似的,闻得他骨头都酥了,搂着那人的脖子,阮祎脸上还挂着泪,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男人的唇角。
“你试试我,我会听话,会让你很舒服的……”
他想起那次贺品安问他,会不会接吻。
他像被一团团云包裹住了似的,他痴痴地想,叔叔教教我吧,我很聪明,一学就会。
那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他的后脑,却不是要加深这个吻。
贺品安别开脸,叫人看不清神情,那手一下下抚摸着阮祎,给人顺毛。
看阮祎发起火撒起疯,倒让他平静了下来。
这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阮祎还是小孩儿这件事儿。
“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嗯?”
知道阮祎喜欢什么,他把阮祎按在自己怀里,默数了好几秒。
“冷静下来再跟我说话。”
阮祎愣了愣,隔着衬衣,听见贺品安的心跳,那么近,那么踏实,他躁动的情绪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了。回过神就觉得脸上烧得慌,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等了好久,贺品安才再度开口:“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贺品安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这些话他原本很难启齿,可现在还是说出来了:“上次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们是各取所需,但是你不是那种人,我不应该跟你发生那些。”
“我要了你的钱,你就会跟我在一起吗?”阮祎睁着眼出神,说这话时,他感到心好像都要被挖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