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夏至(85)
他无法凭空去想象林壑那两年是怎么渡过的,但是他明白该怎么去填补林壑所缺失的。
目光望进林壑的瞳孔里,宋清尧说:“如果你想要的话,以后我家就是你的家。”
林壑没有像平时那样容易激动,在听完这句话后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模糊的视野。
宋清尧为他遮去了头顶的光,他反而害怕在幽暗的环境下继续对视。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林壑努力勾起嘴角,试了几次却没能成功。
他最擅长用来掩饰的笑,没能在此刻为他支撑出无所谓的假象。
好犯规。
咬紧下唇,林壑想克制一下情绪,宋清尧在这时候又俯下身来吻他。
不拿开他挡着眼睛的手臂,用艰难的姿势勉强碰到他的嘴唇。
彼此的呼吸又缠在一起,林壑忍不住了,拿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也因此暴露了眼睛周围的狼狈。
迅速抽过茶几上的纸巾,林壑想擦一下,被宋清尧用双手捧着脸转回来。
那人在他的眼角细细亲吻着,将那些带着咸味的液体吻去。他被迫闭着眼睛,明明感觉到开心,膨胀在心口的另一种情绪却越来越失控。不想在宋清尧面前继续丢脸,林壑推开他,拖鞋都不穿就大步进了洗手间。
宋清尧没追过去,只望着他匆匆走进洗手间的背影,靠回了椅背上。
洗手间里隐隐传出了水流的哗哗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停止。宋清尧站起身,走到洗手间对面的墙壁上靠着,等待林壑开门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打开了。宋清尧抬起头,林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异样,那人走向他,伸出双臂将他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肩头问:“学长,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清尧抱住林壑的后背,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想要,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想要。”
不似刚才的沉默,林壑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回答道。说完又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要说到做到。”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宋清尧先笑了,手指伸到林壑的嘴唇上,用大拇指和食指将林壑的两片嘴唇捏在一起:“我答应过你的事哪件没做到了?”
林壑被他捏着嘴唇,模样像只噘嘴的鸭子。见他笑得越来越欢,林壑也笑了,拿开手低下头吻他。感觉到他的双手搭到自己肩膀上,很快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明早还有决赛要比,林壑没忘记那座能刻着他俩名字的奖杯,亲了一会儿后便牵着他上床了。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分享给了最喜欢的人,这一晚林壑睡得好极了,宋清尧却失眠到了后半夜。睡着之前,他总在猜想林壑那两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睁眼去看身旁的人。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顶着满眼的血丝下床洗漱,林壑见他眼睛肿着,拿毛巾裹了冰块给他敷,早饭也拿回房间给他吃。
上午九点,决赛开始了。
虽然是业余性质的比赛,但是能厮杀到决赛组,都有一定实力。宋清尧没睡好,便靠着红牛来维持精力,上场和林壑配合时也没受什么影响。许是要帮林壑拿到奖杯的缘故,他今天发挥得比之前几场更好,几个角度极偏的球都被他救回来了,还打出了非常漂亮的扣杀。
最后公布得分时,他和林壑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刻着科室与姓名的水晶奖杯需要定制,院办先给他们颁发了绶带与礼品卡。站上台领奖拍照时,林壑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宋清尧站在他身边,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最后拍集体照时,他俩因为身高站在了最后一排,仗着身后无人,在相机定格的瞬间,林壑牵住了他的手。
前方被其他同事的身形挡着,照片不可能拍下这一瞬间的秘密,但他心里却记住了这一刻,记住了林壑牵过来时,手心里火热的暖意。
中午用过自助餐后,院办主任通知大家坐下午三点的船离岛。
林壑想着明天是大夜班,问宋清尧要不要在这里再留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去。
难得来一次鼓浪屿,宋清尧也想陪着林壑到转转,两人便去找院办主任说明情况,又在酒店前台多办理了一天入住。
这家酒店的标准房配的是两张一米五的床,他们昨晚睡觉时躺在一张床上有点挤,便在续住时换成了两米的大床房。
下午两点半,纪芹把宋清尧单独叫到了酒店餐厅,两人点了喝的坐在角落里谈了一会儿。
谈话的内容主要是纪芹问他和林壑的事,纪芹观念开放,关注的重点在杨霆巍不但吃了瘪还丢了脸,拍手直道大快人心,临了又向他打听林壑到底是不是林院的私生子。
关于林壑的身世,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没法说出口了。
昨晚在谈话时,他有问过林壑怎么看待这则流言。林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坦言回国就是为了累积经验,别人想怎么说都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对外承认林海沧是他爸。
这点早在回国规培之前,汤碧云便与林海沧谈好了,因此就算医院里流言传得再厉害也只能是流言。
见他对这个话题保持沉默,纪芹了然了,手从桌面上伸过来拍拍他的手背:“要是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宋清尧对纪芹笑笑:“你爸妈回来了吗?”
“前两天回来了,”纪芹用吸管搅拌着被子里的冻柠茶,“不过下个月又要出去。”
纪乾的父母都是高校教授,去年双双办理了退休,开启了筹划数年的长途自驾游生活方式。一开始先在国内玩,后来就发展到国外,还因此认识了不少中外的驴友们。
宋清尧一直很羡慕纪乾父母的豁达心态,也曾想过等自己退休后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过这样的生活。虽然现在想到几十年后太遥远了,但是如果那时身边的人还是林壑的话,也许他能梦想成真。
“那我过几天去你家吃饭,顺便探望叔叔阿姨。”宋清尧说道。
“好啊,”纪芹用吸管把冰块戳得‘咔咔’直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嘟着嘴道,“说起我爸妈就想起一件离谱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哥又有对象了?”
宋清尧想起不久前跟纪乾吃饭时谈到的苏砚,好奇道:“什么对象?他把人带回家了?”
这么多年除了苏珣,纪乾没带过任何人回家。纪芹说:“那倒没有,那天我陪爸妈下楼去超市,刚好碰到他开车进小区。他的副驾一向不让人坐,那天竟然坐了个绑高马尾的人。”
纪芹的表情神秘兮兮,一看就是要钓宋清尧的胃口:“我们看到都以为是女的,我妈还说稀奇,等我哥停下来了才发现是个男的。”
“那男的戴着口罩,就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说到这里纪芹激动了下,手掌在桌面一拍,“我去,那一眼给我看劈叉了,还以为是苏珣来了!”
纪芹回忆起和那人对视的一眼,到现在仍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那男的比苏珣看着小多了,后来我问我哥也被他忽悠过去了。”
如果换做别人能坐纪乾的副驾位,宋清尧也会好奇,但如果是苏砚的话就没什么好吃惊了。
纪芹的手机震了震,院办的工作人员在群里通知大家准备集合了。她把冻柠茶喝完,跟宋清尧说了声就先走了。宋清尧仍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纪乾发消息:【你跟苏砚怎么样了?纪芹说你把人带回家了,是他么?】
纪乾那边没有回复,他便起身回到房间。林壑正在床上趴着补觉,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刚想俯身看一眼就被林壑抬起的手勾到肩膀,随后身体一歪就被林壑带倒了。
在床上亲了许久林壑才肯放开他,两人起来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鼓浪屿是国内唯一一座纯步行岛,没有了交通工具的打扰,这里的通行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方式,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时间仿佛都变慢了,孩童也可以随意在街道间奔跑嬉闹。
他俩从酒店出来,沿着沙往滩菽庄花园的方向去,林壑边走边看着四周的风景,到了菽庄花园附近的移动便利店,林壑买了一把遮阳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