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翻车后他黑化了(87)
“不用了,他之前就打算离开星城,想回到景乡安度余生,我也会满足他最后的心愿。”
“……”纵使是看尽了世间百态的柯宏郎,也忍不住生出了悲哀,苏楠掐着他的手臂,目光都不忍再看向躺在病榻上的男人,单薄瘦弱的像是只余下了一具枯白的皮囊,脸颊凹陷,和柯弋相识的短短数月,就彻底摧残了他的人生。
从病房出去后,苏楠长叹一口气,“唉……”
“要是我能早点知道就好了,他恐怕也是不想我为难,他这辈子,总是太为别人考虑了。”
苏楠眼圈蒙了层红,“确实是我们以前太疏于管教了,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唉……”
这不知道是今天叹息的第几声了。
从机场出来后,柯宏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她,原本她还想着这段时间麻烦了宁韫,得空了请宁韫吃饭的。
柯弋见祠堂的门被推开了,苏楠站在门口。
柯弋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走到苏楠的面前,“妈……你让他们放我出去好不好?”
“这件事,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你先待在这里好好反省,别以为我好说话,你要是质疑什么,难道不会先打电话问我?”苏楠道。
柯弋愣了一秒,哑声道,“我打的电话,你有时间接么?”
“……”
她工作起来,都会将手机静音放在一旁,有时候看见未接电话,都已经是半夜里了,这种时间寻常人早该歇息了,她也就没有将电话回过去,只是偶尔看见比较多的未接电话,才会给柯弋回复一条短信。
她是如此,柯宏郎也是如此,他们以为提供给柯弋足够的物质基础就可以了,反正学校里有同学一起,家里不是也有佣人陪着么?
“确实是我的不对,但这些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柯弋,你也不算年龄很小了,有些事情应该也懂,你怎么能……怎么能强迫他。”再多的话,苏楠也不忍说出口了。
“……”
“他一向都对你很好,以前来家里总会给你带礼物,但他以为你们之间有隔阂,那时也不让我们告诉你,以前你很喜欢的遥控赛车,就是他买的。”
“……”柯弋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他似乎想起来了,初一上学期学校里举行运动会,他跑步拿了第一名,回家后苏楠递给他一件玩具。
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比赛的成绩被他们知道了,苏楠提前给他准备的惊喜,所以他对那辆赛车爱不释手,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再喜欢玩这些幼稚的玩具,可这件礼物一直都被他摆在的屋里,多年来未曾改变的习惯。
是啊,他大概忘了,苏楠根本就没有时间逛玩具店。
门关上,苏楠出去了,他抄了许多遍祖训,晚上柯宏郎来检查了一遍,面色凝重的没有开口同他说话。
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柯宏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明天认真点抄。”
“我抄完了,就能出去见他了吗?”他又问。
柯宏郎眉头深蹙,缄默不言。
柯弋以为是自己表现得还不足够好,他之后一天比一天抄写得用心,想见男人,已经成了他新的执念,整日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就连梦里也是。
他眼睑下蒙了一圈黑,这些天,他不仅无法将男人拥在自己的怀里入睡,甚至连有关于男人的消息,他都无法知道只言片语。
他想宁韫,想得快要发了疯。
崩溃到极处,就像是出现了幻觉,看见十多岁的时候男人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模样,无论多么示好,他都表现得轻蔑和冷淡,也难怪刚去星城大学报名时,男人对他的示好会如此欣喜了。
恐怕真的以为,他们冰释前嫌。
其实从他和男人认识的第一秒开始,他就未曾有过真心。
如今他满腔的思念,无处宣泄。
他从未这么久没有见到过宁韫,已经快要半个月了,他抄写的祖训已经叠成了厚厚的一摞,也许远远超于柯宏郎所让他抄写的一万遍。
他要疯了,疯了似的写,疯了似的跪在祠堂里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些表现柯宏郎都看在眼里,也许没多久,柯宏郎就会准许他见宁韫一面。
寻常时间,柯宏郎都是在晚上八点左右才过来检查,今天却是下午五点就过来了。
他连忙将自己写好的东西递过去,执拗的问,“够了吗?我能不能出去了???快让我出去!!!”
柯宏郎眼睛酸涩,道,“他走了。”
他下午在公司里得到的季成晏的通知,宁韫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苦难了一辈子,就连人生的末尾,都是过得如此悲哀不幸。
“……你,他是离开星城了吗?”柯弋问,神情却是惊吓到了极处。
柯宏郎摇头,他不太愿意说出那个字。
答案不言而喻。
像是一张紧绷拉满的弓,忽得一下折断了。
柯弋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在了地面。
第80章 精神崩溃
心口紧插着再也无法拔去的利刃,在溃烂流脓的血肉里不断翻搅,直到他生命耗尽的最后一秒。
他似乎终于懂了,当初宁韫承受的痛楚有多锥心。
可他再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了。
这些天的坚持全部化为了泡影,他疯狂的抄写的祖训,每天循规蹈矩的强忍住想跑出来的执念,都成了空,每天盘算着日子想要见到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宁韫永久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他分明说好,要陪宁韫一辈子......
分明说好,他们以后会结婚......
他仍旧记得很清楚,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宁韫所表现出的模样,目光错愕的看向他,又仿佛带着一点微弱的满足和欣喜。
他问宁韫,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么?
只言片语,他便哄走了宁韫的心,让这个人心甘情愿的被他耍的团团转。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久,也许对每个人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可宁韫这辈子,确实是耗在了他的身上。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令他熟悉的吊灯,终于不是幽闭晦暗的祠堂里了。
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柯宏郎请医生过来查看过了,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导致的神经衰弱,稍微调养一下就足够了,反正他还不到二十岁,身体的恢复能力也不错。
手腕上正输着液,他将针管给拨了,皮肉间溢出了血丝。
柯宏郎见趿着鞋就打算往门外跑,问,“你要做什么???”
柯弋一言不发,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医院。
可他病倒了,不代表他自由了,门口那几个看管他的人仍旧还在,柯宏郎道,“回去。”
“......”柯弋死寂般的瞳孔这才挪动到了柯宏郎身上,他嗓音喑哑道,“......爸,求你让我去见他一面......求你了......”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性子桀骜惯了,这还是记事以来,第一回 主动向柯宏郎下跪。
“他的骨灰已经被季成晏送回老家,你见不到了。”
“......”
柯弋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他只知道宁韫正在医院等他。
昨日柯宏郎是准备去医院里探视的,可当人离世后,无法在病房里久留,季成晏已经安排好了后事,这件事柯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季成晏所安排的一切,他都无法有所言辞。
柯弋开始磕头,脑袋撞到地板上,每一下都磕得极重。
额头见了血,将地板砸得鲜红,柯弋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了。
柯宏郎目光深谙的看着柯弋,整张脸写满了无奈,从这段时间柯弋在祠堂里的表现可以发觉,对方确实知道错了,可有时候某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哪里是认错就能够一笔勾销,柯弋确实是个罪人,所受的一切都是活该,就算现在出去,也无法再见到宁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