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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73)

作者:木兮娘 时间:2022-04-25 09:28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刑侦

  “8月26日是江荇的国历生日,她只过国历,跟其他人不一样。”江蘅陈述:“她磨了很久才令梁女士同意她在家里的后花园开烧烤晚会,请柬提早一个月发出去。她的朋友,家里亲戚……都准备好了。”
  屋内除了江蘅低哑平稳的说话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悄无声息,却有小孩老人的欢呼雀跃自阳台飘进来。在寂静的空间里制造出不属于他们的热闹,平添几缕悲冷。
  江蘅的表现很平静,但李瓒瞥见他的手在发抖,说明他此刻内心的万丈波澜。
  江蘅抽出一根烟,打火机打开,还没点上,他就先问:“介不介意?”
  李瓒:“给我一根。”
  两根烟点燃,细如白沙的烟雾于两人之间缭绕缱绻。
  江蘅烟抽得凶,说:“那几年我满世界跑,偶尔回去一趟见个面就走。江荇提前一个月,持续半个月每天一封邮件叮嘱我不能忘。但她死的那个月,我在没有通讯的地方,梁女士想尽办法也联系不到我。”
  他自出生就被抱走,接受所谓家族式精英教育,因此和生母的感情并没有多亲近。
  那时他已成年,天生反骨,追求自由、刺激,习惯流浪和冒险,要不是父亲突发急症去世,他得回去主持家族事业,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和生母、亲妹熟稔。
  江荇年纪不大,行事有章程。活泼外向,聪明大度,作为最小的那一个时常反过来照顾梁女士。江蘅和梁女士那几年的相处堪称尴尬,一个想讨好却没有章法,一个早已成年并不渴望母爱,双方时常无法正常对话。
  唯有江荇在时,气氛冰融化水。
  她总是不竭余力的活跃氛围,像只繁忙的蜜蜂来回传话、解释和安慰,竭尽全力化解他们母子间的生疏。
  她是个小天使。
  “她下殡那天,我才赶到!”
  只能在墓园里见最后一面,没能再拥抱一次,无法送出迟到的生日礼物。
  那是他的亲妹妹!
  江荇出生时,他还抱过的。
  那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
  “哪怕我提前两天回来,她不会死。”
  以他的能力,他绝对可以救出江荇。只要救出来,人活着,就有希望。毒可以戒、受伤的身体可以疗养,坏掉的心灵可以修复,只要人活着。
  但他迟到了。
  江蘅的手背暴出青筋:“江荇的白事处理完,我开始着手调查她的死因。在毒品黑市里发现这卷视频,江荇的死亡过程被当作猎奇影片贩卖!!”
  他暴怒不已,眼眸因情绪激动而变成浓郁的深绿色。
  江蘅一路追查下去,先视频来源后是贩毒通道。他当时派人在粤江市查过,结果证明害死江荇的幕后凶手,其踪迹已在粤江市消失。
  所以他一直查国外的毒品市场,直到最近更新全球毒品信息,恰好从中获取凶手一丝痕迹,江蘅才亲自来粤江市。
  江蘅抬起左手按住太阳穴,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白色烟雾缭绕挡住他的神情。
  李瓒抬起眼皮看过去,目光落在江蘅的食指和大拇指,两根手指的指腹有非常明显的磨出来的厚茧。厚茧结在白皮上更为显眼,周围还有许多细小的刀疤、灼烫伤痕。
  那是常年玩枪和刀,经年累月才会留下来的痕迹。
  李瓒说:“她不会怪你。”
  江蘅闻言,回头看他:“她不怪我,我怪我自己。”
  李瓒不擅长安慰别人,局里遇到受害者家属,他都尽量避开,推出同事挡在前面替他照顾受害者家属。他怕安慰不成反投毒,届时连累分局一并被投诉。
  眼下身旁有个需要安慰的受害者家属,屋里就他们两人,这说明情况没法避。
  李瓒想了想,掏出手机来看,信息页面显示都是催缴电话费和推销,分局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消息。于是他拿起桌面的冰啤,举起来说:“陪你喝一场。”
  江蘅:“……”他就没见过比李瓒还拙劣的安慰方式。
  关掉视频,江蘅举起冰啤,还没喝一口,李瓒那啤酒罐就伸到面前。他笑了笑,手中的铝罐碰过去。
  轻磕一声,迅速分开。
  冰啤罐身全是厚厚一层凝结起来的水汽,手掌一握,先是沁凉,后是满手湿黏。不过酒入喉咙,冰凉沁爽,刺激五脏六腑和大脑,某种程度上确实能消除人的悲愁。
  一听冰啤500ml,几口能喝完。李瓒喝上瘾,回头又去把冰箱里的冰啤都搬出来。期间喝得不过瘾,回卧室里自床底下翻找出60度数的白酒。
  起先还掺点冰啤、雪碧,后来干脆拿白酒当白开水来喝。
  这两人的酒量都超乎寻常的好。
  江蘅原在夜店里就见识过李瓒的好酒量,没想到对方连白酒灌下去都不带脸红。当下好胜心起,也翻找出自己藏起来的烈酒兑了点冰水来喝。
  他们都是成年男人的体型,双人沙发于他们而言有些狭窄,坐在一起就显得挺挤的。肢体动作过大就会发生碰触,偏偏他们喝上头,交谈过程忍不住比手画脚。
  有时还会出现谁压在谁身上的、过于暧昧的姿势。
  江蘅眯起眼,有些醉了。深绿色的眼眸在醉意里染上一层氤氲之色,因为皮肤太白了,所以酒喝多了就会浮现一层浅浅淡淡的粉红。
  那层粉红从脸颊铺展到脖子和黑毛衣底下的锁骨,仰头喝酒时,露出明显的喉结,随吞咽动作而上下滚动。薄唇沾着水渍,似乎还有光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铺下来,像栖息的蝴蝶恰巧停在了上面。
  李瓒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词:流光溢彩。
  ‘砰’一声,手里的铝罐掉到地面,琥珀色的啤酒汩汩流出来,冒着白气泡,像暗夜里道不明说不清又在悄悄滋长的情愫。情愫汩汩溢出,在醉意里酝酿出芬芳的滋味。
  李瓒的后背仰靠着沙发扶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蘅。耳朵里听到阳台外面的虫鸣,心想春天是真的到了。空气里有些燥热,又想着今年天气太古怪,春天刚到就有夏天的燥气来访。
  外面有汽车的声响,小孩的嬉闹声,还有对面邻居飘来的饭菜香以及电视播放的声响。那声响有些大了,那家人没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抗议。
  抗议的方式是在阳台拉小提琴,小提琴拉得像在弹棉花,‘嗡嗡嗡’低哑凄惨仿佛一个风中残年的老头在哭诉,连哭诉都哭得不用力。
  喘不上气似的,听着难受。
  李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混沌一片。他许久没有喝醉过了,眼下意识到他应该是喝醉了。
  四肢绵软像塞了氢气的气球,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走起路来一晃三倒。
  “不喝了,我回房睡觉。”
  他以为自己起身,正走路回房。其实手脚划拉两下就不动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蘅。
  江蘅在笑,性感迷人,富有诱惑力。酒精让他剥去平时束缚自我的斯文外衣,此时哪怕是坐着不动也强势得不容忤逆。
  流光溢彩的宝石,笑起来更是耀眼夺目。
  李瓒如是想着。
  他见江蘅的手臂撑着沙发,慢慢起身靠过来,俊美的面孔近在咫尺,冰凉的手掌贴着他的脸颊。李瓒不动,没有挣扎和拒绝。在混沌的意识里揪出一点清醒,他想知道江蘅想做什么。
  江蘅低头,散发威士忌酒香的嘴唇冰凉的贴过来,落在李瓒的嘴唇就不动了。他定定的望着李瓒,深绿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散发出狩猎的光芒。
  李瓒眯起眼,哪怕是喝醉了也不减他的锋利和侵略进攻的天性。
  这是个男人。
  这是个既有利刃的锋利,又有枪火的暴烈的男人。
  这是李瓒,李队。
  江蘅觉得自己是醉了,一半醉在烈酒里,一半醉在李瓒薄软的嘴唇上。
  李瓒张开唇,然后伸手按住江蘅的后脑勺,摸着柔软蓬松的头发,顺着颅骨滑落按住脖子。舌头碰触到江蘅的嘴唇,尝到芬芳的酒味,触到一丝迸溅的星火。
  江蘅不遑多让,两手捧着李瓒的脑袋,舌头灵活的纠缠李瓒的舌头,像是西班牙斗牛,力量和杀意并存、生存与死亡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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