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136)
的确听到了‘爱情’、‘CP’之类的字眼,李瓒没有多怀疑,他对这些一向无感,甩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开车回公寓。
回公寓后将近一点,住宅区安静、几无灯火,李瓒把门关上,在玄关处换鞋。
江蘅在客厅里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穿着衬衫低头解手表,解开后扔在衣服堆里,抽开皮带后,裤子松垮的耷拉在胯上,光着脚进浴室。
李瓒靠在鞋柜旁欣赏全幕,心里想着无论男女,宽衣解带的过程最性感,这话原来没错。
电视柜旁的绿植后面、墙壁角落里放着一张折叠床,那是江蘅在他这处公寓里住了好几个月的唯一的睡床。床板硬邦邦很不舒服,客厅空间不大,每晚还得推开茶几,到了第二天再推回去,十分麻烦。
江蘅前两天住院,昨天回来,吃的药里掺了安眠成分,所以昨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白天起来发现两条腿已经垂落到地面去了。
李瓒两腿敞开瘫坐在沙发上,表情平静,内心的想法看不出来。
江蘅在洗浴间拆下绷带,背后烧伤的部位已经结痂,黑褐色的痂片粗看像大片的纹身,描在白如温玉的皮肤上竟还产生了点美感。
李瓒晃了晃脑袋,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样了,丑陋的痂都能看出美貌来。
江蘅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茶几上,就在李瓒的对面,“在想什么?”
“明天得去换张床。”
擦头发的动作停顿,江蘅挑眉:“是我想的意思?”
李瓒垂下眼皮说:“同床而已。”
江蘅笑起来,倾身捏了捏李瓒的手说道:“同床试婚。”
李瓒:“什么意思?”
“现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是同床试睡,如果能够忍受睡觉的时候身边出现另外一个人,忍受他的呼吸、他的呼噜、他夜里翻身起床……那就可以放心的结婚了。”
李瓒:“你想的挺多。”
江蘅笑了笑,单手擦头发颇为别扭,李瓒见状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忙擦干净。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时针‘嗒嗒嗒’悄悄走着,夜色里漂浮着花香,静谧的氛围拉动两颗心逐渐贴近。
第89章
‘沙、沙沙……’
报废汽车里的行车记录仪被拆卸下来, 经过几次修理勉强导出汽车灌水前半个小时的视频,不过视频录音出了问题。
王费了一周时间才修复出完整的录音视频,他把视频导入设备播放, 慢慢调整声音频率直到清晰的对话从广播里传出。
“……不要因为一时踏错路毁了自己的下半生……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别等以后后悔……找李……章熙,你――”
“章熙, 你别冲动, 你还年轻……推出去……做什么都行……”
“立刻逮捕章熙!别犹豫!立即……可以……动作快!李队,你……去吧……帮帮我啊――章熙不对劲……别犹豫, 油门踩下去……沙、沙沙!”
“――!”
王反复听这段录音, 除了章熙、邢队、李瓒和江蘅四人的声音之外, 似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下达指使的命令。
他连忙按下暂停键,取出音频移动到另一台电脑软件里并解析出同一时间段出现的两段音频, 再将其分离开并保存。
凌晨时分, 王顺利分出音频里出现的第五道声音。
“找李瓒。”
“把他推出去。”
“可以了,去吧。”
“做得很好,章熙。现在, 油门踩下去――放心, 你会被送回家乡。”
王打了个冷颤,这道声音经修复后与原音相差无几, 是把成年人的嗓音。嗓音很有质感, 平时似乎习惯说其他语言, 所以普通话不太标准,说话时带了点腔调。
他在教唆章熙主动联系李瓒、曝出会所人口买卖的罪行,最后指导章熙踩油门带着胡高飞去死。
全程游刃有余, 愉悦地玩弄着当时牵扯到的各方人马,包括章熙和胡高飞两条性命, 也在他轻飘飘的指令下,当着数十警察的面撞桥落河。
这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李瓒?会所?还是人口买卖?显然他和王新雨、方明煦的根本目的不同。章熙为什么听他的话?是有把柄在他手里?
章熙撞桥自杀的事件闹得沸沸汤汤,舆论甚嚣尘上,之后在市局狠狠地打击了国内一条人口买卖犯罪链并对外公布喜讯,这才将此事件里埋下的祸根解决。
难道这一切都在这人的算计里?
王面色凝重,复制录音并刻进硬盘里,掏出手机拨打法医办的电话。
凌晨一点钟,法医办还有人在值班。
“东城分局刑警王。”王说出自己的警员号,证实身份后说道:“我想询问5月23日晚于粤江大桥车祸事故丧生的章熙、胡高飞,两人的尸身已经被领走了吗?”
“是。5?21大案结束后一周内,各自被亲属领走。”
“谁领走章熙?”
“我找找看。”对方搜索登记名册,找到对应名字:“登记人是章熙的同村表姐,名字叫……万千水。云南临沧人。”
“知道了,谢谢。”
“不用谢。同志,还有事吗?”
“没有。”
王挂断电话,撕纸条写下‘万千水’三个字,贴在硬盘表面,想了想还是把硬盘塞进柜子里,等哪天找个时间带去刑侦办。
***
7月,昼长夜短,白日闷热、乏困、没精神,天色一黑,气温下降,人立马就精神了。
周五下午6点钟,刑侦办忙活一天、迎来一周双休的刑警们纷纷伸懒腰,和同事们交头接耳商量怎么过周六日。
“天气太热,这几天连续32度以上,白天出去直接晒化了。我打算在家里空调西瓜睡过去,坚决不出门。”
“我带老婆孩子去海滩玩。”
“不得热死?”
“白天开车去酒店,晚上六、七点钟,太阳差不多下去,那时候气温下降、海水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不担心孩子玩水着凉。晚上还有一整排的烧烤摊,那边有夜市一条街,都是卖海鲜。”计划去海边玩的同事绘声绘色的描述:“新鲜的海鲜,龙虾、鲍鱼、生蚝、扇贝和鱿鱼,关键是挺便宜,三四百块、全家吃饱。水果也挺多……你们真不去?”
被拽住的陈婕提起桌底下放了一天的背包,从一侧的小包里掏出太阳镜,放在食指上勾着玩儿,“夏天大海,烧烤海鲜,天下第一绝配。你以为我们没这打算?早两天前就计划要去了。”
同事高兴的说:“我就说你们这群年轻人比我会玩多了!”
陈婕嘿嘿一笑,回头见李瓒和老曾推门进来,‘蹭’一声站起,抓起王和季成岭,满脸兴奋和期待:“李队、曾队,咱能出发了吗?”
“到时间了?”老曾看钟表:“6点8分……真快!”
李瓒穿衬衫和拖鞋,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门板上,宛如一条垂死的咸鱼。
“到点下班,准备好就出发。”他挥挥手冲其他刑侦同志们说:“敬爱的同志们,周一再见。”
双休值班的刑侦同志不太待见他们,摆手催他们赶紧走,看久了实在太碍眼。
去海滩玩是陈婕提出来的主意,但参加的人挺多,不局限于刑侦办。法医办、经侦办、扫黄办等,漂亮的警花和血气方刚的年轻警察陆陆续续来找陈婕报名,数一数将近五十人,佟局闻听他们周五晚的去向,一拍板定成警局联谊会。
李瓒翻白眼,佟局热衷于牵红线的毛病随退休时间的接近而越来越严重。
季成岭:“李队,您跟我们坐一辆车?”
李瓒:“你们先去,我回家一趟,晚几分钟赶上你们。”
季成岭:“行,到地方了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