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师的小野狗(日久生情)(16)

　　“这不就是因为平时吃不到么……”高勇嘟囔了句。
　　“严老师，”市一中门口没有店铺，吃的用的都在学校后面那条街，走到后街头那块儿，崔文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严戈道，“前两天新开了家文具店，纸好，还便宜，我之前去过他家，开业期间还有小礼物。”
　　“现在学校边上的小卖店竞争都这么激烈么？”严戈好笑的问，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小店还有小礼物的，“你说的店在哪儿？”
　　“那边。”崔文峰往前一指，“就牌子不一样的那个。”
　　“那家？”严戈眯了下眼，“他家生意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换人了呢？”
　　崔文峰指的地方有一个崭新的牌匾，和其他的店铺不同，那牌匾弄出了画廊的感觉，古色古香的，门前的装修也换了，不是以前的玻璃门，变成了雕花的木门，和这条街看起来格格不入的。
　　这条街复印机的印刷的质量都一样，所以严戈只选离学校近的，也不是固定家，他印的卷纸多，前面有人排队他就换一家，崔文峰说的那家他经常去，位置好。
　　“不知道啊，”崔文峰，“我也没见着老板，那天去的时候就换人了。”
　　“先去看看吧。”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店门口，学校附近的店是寸土寸金，老板恨不得把所有空间都利用上，这条街每家店门口都是摆满了东西，但这里不同，门前干干净净的，透过木门上的玻璃，里面也没看到什么杂物，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一眼看去特别的敞亮。
　　严戈心想这个装修不错，不像别的店，窄的都要窒息了。
　　崔文峰拉开门，先进去了，“老板呢，我们要复印。”
　　“到里间来吧。”里面有人喊。
　　严戈看了眼里面的装修，墙上贴的是高级壁纸，脚下不是瓷砖，是地板，屋里采光很好，窗户上方垂着绿色植物。
　　正对着他那面墙是个文具柜，文具柜后面是各种教学道具，收银机文具柜左边，右边这道墙是放本的架子，相邻的架子放着杂志一类的课外书，靠书架这边还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盆挺好看的多肉。
　　这老板还挺有情调。
　　严戈想象了下学生坐在这桌上选书的样儿。
　　喝着茶，聊着天，相互推荐书籍。
　　不过高三节奏太快，这种悠闲的店和高中后街的风格不搭。
　　崔文峰进了里间，屋里一共俩人，一个靠着窗边打游戏，一个坐在电脑前看电影，见他过来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挪。
　　“印的多，能便宜吧。”换别的家崔文峰就不开这口了，因为大伙都知道接大活儿给打折，这是新店，虽然他家正常复印的价格就已经是别人家的打折价了，但万一能再便宜呢，崔文峰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那人打开夹子翻了翻，对崔文峰讲价的事儿不予置评，他抬眼看了看他，“小同学哪个班的啊？”
　　“高三二的。”
　　“高三二班啊？严老师的班？”对方一听这话，眼睛都笑弯了。
　　“是……怎么了？”崔文峰被他笑的有点吓到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眼神里隐隐的透出点防备。
　　“没什么没什么，”那人站了起来，他把夹子扔给边上玩手机那位，“起来干活。”
　　然后他又转向崔文峰。
　　他单手撑在墙上，侧棱个身子对崔文峰飞了个眼，“跟你说个小秘密……”
　　崔文峰这次是真吓着了，他背都贴到了门上，嘴也有点不好使了，“您说……”
　　“就是吧，但凡严老师班里的学生在我店里消费，别管是复印还是买东西，统统五折，看到前面的冰柜没？饮料随便喝，还有最边上那排架子上的文具，免费供应不限量。”
　　崔文峰：“……”
　　“严老师，你家亲戚开的店啊？”高勇听到了，好奇的问严戈。
　　他家的严老师没回答，皱着眉头往里间走。
　　这声音，这腔调，这说话的语气还有这败家的作风……
　　严戈没到门口，贴在墙上且一脸流氓相的人就把脑袋抬起来了，他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哎呦，严老师，好巧啊。”
　　严戈：“……”


第四十章 我真没别的意思啊
　　一看到陶振杰，严戈感觉自己的瞳孔都放大了。
　　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们所处何地，严戈伸手就去薅陶振杰。
　　严戈这是刺激大了。
　　察觉出他的意图，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陶振杰一把把他握住了，“老熟人了，还握什么手啊。”
　　严戈的手被陶振杰压了下来。
　　这下也把严戈的理智弄回来了。
　　他看了陶振杰一眼，又看看跟他一起来的学生，进了里间，“你跟我来。”
　　“好的。”陶振杰笑着跟上严戈。
　　严戈一进门就看到了印刷机，他用手摁了摁眉心，又退出来了。
　　“怎么了？”陶振杰问。
　　“你们进去数卷纸。”严戈对那俩学生说。
　　陶振杰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又退出来，看到严戈这样儿陶振杰直想笑，可这嘴才咧开，严戈就把里间的门关上了。
　　陶振杰的笑容在严戈转身的同时夭折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严戈问。
　　“没干什么啊。”陶振杰说，“我就是发现了新商机，真的严老师，还是赚学生的钱容易，这两天我光是……”
　　“我说过，我不是gay。”严戈打断了陶振杰的话。
　　“我知道啊。”
　　“我说过，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这个我也知道啊。”
　　“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严戈往他店里扫了眼，那一眼带着刀子，所经之处全是刀痕。
　　“赚钱啊。”陶振杰说的理所应当，“严老师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哪有做生意的不研究怎么赚钱。”
　　严戈的眉头狠狠一拧，陶振杰是做生意的，但他是做这种跟过家家一样的生意的么？
　　别告诉他陶振杰是从路边卖鞋垫开始发家然后买了数量豪车的。
　　陶振杰笑了下，从门口的冰柜里拿出两瓶饮料，他拎着一瓶走回严戈这儿，主解释起前几天的事儿，“我真没别的意思，这不是离你挺近的么，我知道你中午忙，怕你吃不上饭，这不给你送点东西么，怎么，我打扰到你了？”
　　陶振杰这明知故问把严戈噎了下，他还没等说话，陶振杰慢悠悠的喝了口饮料又道……
　　“严老师，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你呢？”
　　“我一直在把你当朋友。”严戈强调了朋友二字。
　　陶振杰明白严戈的朋友指的是什么，他笑了笑，“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的话，严老师，如果东西是你朋友送你的，你还能拒绝么？”
　　陶振杰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表情也很真挚，可这特么的就是在强词夺理！
　　陶振杰怎么回事儿他自己不知道么？
　　跑这儿来装什么无辜装什么正经？！
　　很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严戈很郁闷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复印多少钱？”
　　“你们班的学生来，全部五折，严老师你亲自来，那肯定是要免费的。”
　　“好的。”严戈也不和陶振杰废话，他开门进了里间，“崔文峰，钱给你，待会儿我可能过不来了，多余的钱你俩自己买点东西吃吧。”
　　“好的。”崔文峰把钱接过去。
　　严戈说完就往大门那走。
　　“严老师等会儿。”
　　“钱在我学生那，你……”
　　“这个带着。”严戈的话没说完，面前又出现了被他扔到箱子里的同款保温壶，陶振杰把壶递过去，“这个茶对嗓子好，别断了，茶我天天给你备着呢，随时来随时有。你要是不想看到我，你让你学生来拿吧，学校那边我不去了，怕对你影响不好。”
　　陶振杰就是块棉花，别说踢打没用，就是塞嘴里都嚼不烂。
　　严戈看着那保温壶，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冷静下来一向，其实陶振杰也没做什么，送个茶，送个饭，在严戈可承受的范围内，一旦有什么让严戈觉得不好的地方，他立刻停止。
　　就像电话，严戈把他拉黑了，他就不打。
　　要说他骚扰他，这也不成立。
　　他是总来找他，但严戈除了受益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唯一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大概就是没办法沟通吧……
　　“拿着吧，要不你学生走的时候我也得让他们给你带过去。”
　　严戈纠结了下，把壶接过去，直接出了陶振杰的店。
　　陶振杰没拦着，笑嘻嘻的把他送到门口，“严老师这是你地盘，帮我宣传下，照顾照顾我生意啊。”
　　严戈拎着那保温壶，一脸凝重的回了学校。
　　陶振杰这人让人讨厌不起来，虽然他的做法严戈不敢苟同，但对这人他不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厌烦不起来。
　　如果他对自己没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他们能成为挺好的朋友。
　　严戈一顿，他又摁了摁眉心。
　　人陶振杰也没说对自己有想法，他就说想和他交朋友……
　　严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属实，陶振杰也没做什么逾越的事儿，就是人热情了点。
　　可是陶振杰真没别的意思？
　　严戈不傻，陶振杰的那点心思他看不出来？
　　严戈生气，也是因为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什么事都不喜欢拖泥带水，干干净净最好。
　　可和陶振杰，他真拎不清。
　　越想界限分明越乱套。
　　“严老师？”
　　听到有人喊他，严戈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差点撞门上。
　　严戈：“……”
　　“这个门中午不开。”周子健指了指后门旁边的小门。
　　“我给忘了。”严戈绕到小门那。
　　周子健也跟着他进去了。
　　“吃饭了么？”严戈问。
　　“吃完了。”
　　“这么快？吃什么了？”
　　“买了张饼，不怎么饿……”
　　严戈低头看过来，通过跳楼的事情，再回到学校的周子健明显比以前安静多了。
　　“那个……你……还在想那件事？”严戈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这可真是身心俱惫
　　“嗯，”周子健应了声，虽然这单音里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但并没有严戈那日听到的绝望，周子健的语气很轻松，有着释怀的感觉，“严老师，我跟我爸妈说了。”
　　严戈怔了下，然后一点头，“说就说吧，瞒不住的。”
　　“他们没说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们接受不了，”周子健看着前方的校园，中学时课间午休还有人在操场打闹，高中之后的操场似乎变成了做操专用，已经很少能看到疯跑的影子了，“我高三了……马上高考，他们应该是不想让我分心，所以什么都没说。”
　　“他们会理解你的，改变不了的东西，就会试着去接受。”
　　“也许吧，”周子健说，“感觉对不起他们……严老师我是不是……”
　　“只要你不再做上次那样的傻事，其他的，都不算错，而且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自己选择的路，更不要用错这个字来形容。记得，任何时候，不要质疑自己。而且……周子健，男人不要优柔寡断，如果知道是无法变化的，那么……以后对你爸妈好点，你要比别人更孝顺他们，懂么。”
　　“懂。”
　　“好了，你自己也说，高三了，学业为重，别的先别想，毕业证还没拿到，其他的东西远着呢。”
　　“我会好好考试的，”周子健说完，小心的瞄了严戈一眼，“那个……严老师。”
　　“什么？”
　　周子健做贼似的往周围扫了扫，确定没别人了，这才小声的问，“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严戈成功的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
　　“哎严老师。”邓乔辉把椅子滑到了严戈这边，“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你和学霸店的老板很熟？”
　　“学霸？”听到邓乔辉的问题，严戈的第一反应是：学霸什么时候还有专门店了？
　　“就是咱学校后街那家文具店，”办公室还有别人，邓乔辉几乎趴到了严戈的桌上，“你认识的那个，别和我装傻啊。”
　　说到后街和文具店，严戈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陶振杰的店他就去过一次，还是上次崔文峰误打误撞带他去的，那之后严戈对那条街都避而远之了，和陶振杰也再没见过，如今听到邓乔辉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陶振杰那店叫学霸。
　　简单粗暴，真挺符合陶振杰的个性的。
　　不过邓乔辉是怎么知道的……
　　他警惕的往邓乔辉那看，“有什么话，直接说。”
　　“我们班学生跟我说，你班的到那家店打折不说还送东西……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能不能给我们也打个折啊，不用太多，和你比不了，稍微给我们打个小折扣就行。”
　　“店也不是我开的，这话说不到我这儿。”严戈回头继续写东西，他没承认认识陶振杰，也没否认。
　　“人都说了是给你严老师的面儿，你再跟我装傻就没意思了啊。”
　　严戈把笔撂下，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邓乔辉。”
　　邓乔辉被他看的一阵心虚，他低头一咳，说了实话，“其实吧，是这样的，我们班的那些小兔崽子知道了之后就对我冷嘲热讽的，还说要转班，说跟你严老师好，钱不用多花还有吃有喝有赠品……差别太大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弹劾了啊。”
　　“有点出息么你？”看着邓乔辉那故作可怜的样儿，严戈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邓乔辉和他们班的学生一向相处的很随意，但没达到他说的那种被冷嘲热讽的程度，估计也就是大伙儿闲扯的时候说了几句。
　　“让我搭个顺风车呗。”邓乔辉笑嘻嘻的说。
　　“这个车你真上不来，我和你说的店不熟。”
　　邓乔辉嘶了声，眼珠一转又凑过来，“他是你们班学生的家长？”
　　“不是。”
　　“真不是啊？”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可是……我可听说了，他是前段时间给你送饭那个。”
　　严戈一僵。
　　“学生们挺多认识的，毕竟跑个腿儿还有钱拿。”邓乔辉说完自己乐了，“你们怎么回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严老师你在咱学校，可真是个名人了。”
　　……
　　午休。
　　严戈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也不想动。
　　对自己严戈还是很了解的，他不是什么好玩的人，但也没到刻板的程度，他的生活循规蹈矩，却也充满了乐趣。
　　当老师很辛苦，从教至今严戈从来没觉得累过，他什么样的家长都遇到过，什么样的学生和麻烦也都见识过，可是这回，严戈战败了。
　　不能说是身心疲惫，累倒不累，就是糟心。
　　他该怎么处理那个陶振杰。
　　陶振杰给他送饭，他到校长那去举报，陶振杰不送了，现在又开了个店。
　　他能怎么办？
　　人家开店也不犯法。
　　不让学生去？
　　他很清楚就算是他说了那些学生也会偷偷的去，毕竟有甜头。
　　如果陶振杰只是在那开个店也就罢了，关键是……
　　严戈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名人。
　　就连邓乔辉都好奇陶振杰了，更别说别人。
　　枯燥的高中，稍微来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八卦，且会热上很长一段时间。
　　学生们津津乐道，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校长迟早得找他谈话。
　　清者自清一切都是陶振杰自己的想法，和他严戈没关系，可就算是学校，校长，老师都相信他，群众们的脑洞和舆论他也改变不了……
　　还有影响。
　　“辟谷呢？这是哪一式啊我怎么没见过。”
　　伴随着这声音严戈闻到了一股女人特有的香味儿，严戈忙从桌上起来，还下意识的拽了下衣摆。
　　张书彤好笑的看着他，“睡着了？”
　　“没，倒是有点困。”
　　“劳逸结合，别太累了。”张书彤说。
　　“谢谢，这分寸我能掌握好。”
　　“你不吃饭啊？这都几点了。”
　　“不怎么饿。”严戈看了眼时间，放学二十分钟了，黄金吃饭点过去了，这会儿食堂估计没剩什么了，“你吃完了？”
　　“没，刚接了个电话，耽误了，”张书彤说，“从你这路过，正好看你趴在那，就进来看看你是不睡着了。”
　　“没，”严戈起身，晃了晃脖子，“一起吃？”
　　“去哪儿吃？”
　　“食堂啊。”
　　张书彤乐了，“哎呦就去吃残羹剩饭啊。”
　　“真累了，不想走了，改日再请你顿好的。”
　　“别改日，有句话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今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