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夜流光(19)
他接过酒杯,小口地饮啜。周朗夜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替他剥虾。
白辉坐着没动,很快手里就捧了一个盛满食物的盘子。他心满意足,对周朗夜说,“别剥了,你自己也吃点吧。”
周朗夜在聚会上已经吃过一轮,这时就只是陪着白辉一边观影一边喝酒。
白辉往胃里填了些食物,又喝了两杯酒,渐有几分醉意。他偏头靠在周朗夜肩上,抬手指着屏幕,懒懒地说,“就这一段,在台词课上,我拿过全班最高分......”
众所周知,瓦力是一台不会说话的机器人,白辉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那个简单机械的电流声。周朗夜觉得他实在太可爱,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把他压进沙发里,同时卸了他手里的酒杯。
白辉半眯起眼,抬头望着男人,笑说,“还没喝完呢......”
周朗夜仰头将那一口酒饮尽,继而俯身吻在白辉唇上,以舌尖顶开他的唇齿,慢慢把酒喂给他。
两个人脑中已余无多的理智,在这个酒精迷情的深吻过后荡然无存。
白辉发出轻声地、难耐的低吟,两只手抖着,去解周朗夜的衬衣扣子。周朗很快将他欲行不轨的两手钳住,扣着他的手腕反压过头顶。
白辉的浴袍本就系得松散,轻而易举被周朗夜解开了,周朗夜又一次吻住了他,在唇舌交缠间半是诱哄半是威胁地说,“别乱动宝贝...是第一次么?我不想把你弄痛......”说着,咬住他的下唇,“你要是再引诱我、让我忍不住了,那我也没办法。”
……
他整个人仿佛都被色/情的意味侵染了,却又透出一丝不可比拟的纯情。
周朗夜将他放回枕上,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脸,低声问他,“还痛吗?”
白辉摇摇头,抬手揽住周朗夜,尽管意识还不太清晰,心意却很笃定。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缓缓说了五个字,“学长,我爱你。”
然后似乎是怕周朗夜为难,就此以吻封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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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只要你想,那也是可以的
“和我做...是不是没那么舒服?”
白辉在睡去之前,抓着周朗夜的衬衣边襟,试探地问。
周朗夜将他压到怀里,哄着他,“很舒服。”
白辉埋在他胸前,沉默少倾,又说,“那下次...我们再试试?我肯定不会哭了。”
周朗夜偶尔会为他这种单纯感到心疼。
如果白辉愿意,他甚至想给他一座不会长大的永无岛,让他在那里无忧无虑,自在徜徉,永远只将一颗真心付给周朗夜。
“哭也没关系。”周朗夜叹道,揉着他的黑发,“可能是我想把你弄哭,想看你无助的样子。”
白辉似乎愣了愣,周朗夜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良久,怀里的小朋友才轻声回应,“......只要你想,那也是可以的。”——是一种予取予求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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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知道,十九岁的白辉总有长大的一天。最终他会见证这个世界的残酷,看清那些华美表皮下的真相;也会像一个成年人一样计较爱里的得失,并且明白自己当初所托非人。
但在这一刻,周朗夜相信他是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就算周朗夜说,要看他的眼泪,要令他孤立无助,他也会为了周朗夜纵身而下。
周朗夜忽然有种幼稚的冲动,想让时间就此定格。无论是白辉还是他自己,都不要再向前走了,不要被命运裹挟,不要执着于那些无谓的恩怨。什么都不要。他们就此沉溺下去,宛如世间任何一对热烈而盲目的恋人,为一个从未见过的爱的奇迹而活着。
白辉很快睡去,周朗夜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披着外套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半山深处湮灭了灯火,依稀能够看到林中升起的薄雾在大片的树影间弥漫。远处的平州城区隐隐绰绰,仿佛一座海市蜃楼。
——这是顾婵移居温哥华后最想回来的地方,可惜直到死后才如愿。
周朗夜将烟头摁熄在一个空花盆里,反手关上阳台门,趿着拖鞋,穿着松软的睡裤,慢慢走进书房,蹲下身打开了书桌下方的保险柜,输入密码,抽出其中一个文件袋。
那里面有几封书信和一些旧照,照片大都拍摄于顾婵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周朗夜坐在地上摊开照片,视线从上面一一扫过,最后拿起了其中一张。
几十年前的顾婵烫了一头卷发,戴着一顶裹缠丝带的遮阳帽,手拿墨镜,好像电影里的女星那般清丽动人。她身边还站在一个同样漂亮的女孩子,眉目更为艳丽一些,一条手臂揽着顾婵的肩,与她脸贴着脸,显然是十分亲密的友人。
细看之下,这个女孩子与如今的白辉有些神似,尤其鼻梁和嘴唇的部分如出一辙。
周朗夜持着照片,看了稍许,又放回去,锁上保险柜。
他把一切都做得很平静,深邃眉目间笼着一层淡漠的神情,好像从刚才的山林中带走了那片虚妄的薄雾。
当他再回到卧室时,白辉已经睡得很沉了。周朗夜站在床边,看着意态酣然的少年,突然伸出手,轻掩他的口鼻,只露出眼睛的部分,然后低头在他眼上吻了吻。
白辉呢喃了一句意义不明的碎语,长睫微动,周朗夜拿开手,低声安抚他,“睡了”。
白辉在半梦半醒之间抓住了周朗夜那只还未收回的手。尽管他没有睁眼,理应看不见周朗夜的动作,却还是准确地牵到了他。
周朗夜一愣,没有从白辉手中抽回,而是任凭白辉握着自己的手,又在床边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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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在即,白辉将要进组,属于他的工作室也已经组建起来。
周朗夜通过周氏旗下的华讯影业找到一位圈内的资深经纪人乔蓁,让她负责白辉的演艺事业。
乔蓁此前带过不少圈内的一线流量,还未亲见白辉以前她心里多少有点敷衍应付,以为这又是一个爬床金主的花瓶,要借自己的人脉跻身上流。见过白辉以后她只能承认周朗夜的品味不俗,白辉长了一张注定要红的脸,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那对伶俐可爱的虎牙,还有笑起来暗暗勾人的样子,都让他无法泯然众生。
乔蓁于是亲力亲为,一手安排了工作室的所有人员,又给白辉配备了两名助理。剧组在影视城开机那天,所有主演都到场了,白辉穿着素色T恤和牛仔裤,跟在导演等人后面算着吉时进了香,摄影师安排主创合影时他不争不抢站在最靠边的位置。
直到导演陈益星招呼他靠前一点,他才稍微挪了几步,站到剧中饰演他父亲的一位老戏骨身边。
他是所有主演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全程神态谦虚,气质却丝毫不逊。开机仪式定在上午十点,演员们大都戴了墨镜遮挡日晒,也显得很有派头,唯独白辉素着一张脸,没有撑伞没有墨镜,安安稳稳听从现场工作人员的调动,如果见着了前辈就点点头,尊称人家“闵老师”或是“程爷”,却不像时下一些年轻演员动辄叫人“哥啊姐啊”的。
乔蓁这天也去了,见过白辉的处事以后不知怎么的也对他有点心生怜爱。后来她拍了几张白辉进香时或与其他演员合影的照片发给周朗夜,附文字:小周总眼光太好了,白辉很讨人喜欢。
周朗夜这晚有个应酬,收到照片时正坐在车里前往会所。他点开照片依次看了一遍,退出前手指在屏幕上凝滞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下载照片。
重遇白辉以前,周朗夜的手机相册里乏善可陈,拍的几乎都是开会时的某个PPT或者需要提醒自己备注的商务条款,而有了白辉以后,他总会不时收到他传来的动态——吃过的甜品,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地方,或是偶尔一两张和同学的搞怪照片。
周朗夜从最初的随便看看,到后来一张一张保存下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愿多想,也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他给乔蓁回复一条:有劳了。然后收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