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禁地玫瑰(9)
当时,他们队代表国家在外参国际比赛,返程途中临时受命,前往非洲Z国,救援被绑架的华国矿业老板与员工。
Z国当地人暴动,受到牵连的矿业不止华国一家。突击队空降增援时,现场国际人质救援队HRT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了谈判。
突击队迅速控制了现场外围。三个狙击手占领四周高点,从不同方向瞄准了目标建筑。可绑匪精明得很,从来不在窗口露头。HRT决定送谈判专家进屋,诱导绑匪在窗口前暴露,狙击组将人击毙,同时突击组进入解救人质。
然而,双方对峙了好几个小时,才传来谈判专家成功进入的消息。
对讲机里电流音“滋滋啦啦”的:“一号无视野,完毕。”
“二号视野40%,完毕。”
平生第一次,真枪实弹的任务落在了夏熠的狙位。夏熠心跳微微快了起来。他在心里默算高度差,将十字准心稍稍架高了一点:“三号视野100%,完毕。”
指挥中心下达命令:“视野允许时直接击毙。”
“收到。”
灼热的风吹过满地沙石,汗水滑过鼻梁流进衣领,夏熠将食指扣到了扳机之上。
瞄准镜里,一个黑人正在向后倒退,一步步将他整个后脑勺暴露于窗口。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谈判人员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向窗外比手势——
作战指示时有过规范:食指拇指比“枪”手腕外旋是“击毙”信号,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是“再给我一点时间”的信号,而五指张开则是“放弃计划”。
夏熠盯着瞄准镜里,那只节骨分明的手,以及那个男人模糊的侧脸。他在窗口反复地在传递一个信息——放弃计划、放弃计划、放弃计划。
“三号,开枪。”
没有枪响,只有飞鸟唳鸣划过烈日长空。
通讯频道又响了起来:“三号,什么情况?”
“谈判专家示意紧急暂停。”
从未磨合过的两支队伍在营救理念上存在分歧,这会儿指挥中心更是炸开了锅:“看守这个点的绑匪就只有一个人,击毙就完事了,我真搞不懂他们还暂停什么?”
“为什么暂停?怎么事先都没消息?”
“还答应绑匪要求切断通讯进去,这不送人头吗?搞什么?!”
夏熠的食指微微颤抖,心跳声猛烈地敲击耳膜。一切情况似乎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要暂停呢?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依然选择了相信那个站在现场的谈判专家。
虽然他们从未合作,从未谋面,甚至从未交流——
他看着瞄准镜里的那只手,选择了去相信那个将自己性命悬于一线,只身进入绑匪房间的谈判专家。
后来,夏熠才知道,绑匪之所以选择了暴露于那个窗口,是因为窗户上装了感应器。如果当时窗户被击碎,套在人质身上的炸药则会直接爆炸,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要不是谈判专家及时发现了窗户上的感应器,当机立断终止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连续三十二小时的对峙,他们最终救出人质,随后两支队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夏熠只在狙击镜里远远见过那位谈判专家的侧影,却从未有机会当面道谢。
又是一辆大货车呼啸着从隔壁车道开过,就好像那些随着突击队出生入死的岁月,在“隆隆”声里转瞬即逝,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如今,他被困在这个基层的岗位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大海捞针似的询问摸排,就连抓个小毛贼都成了令人兴奋的快乐运动。
夏熠缓缓回过神来,心底腾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是他吗?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Z国那么遥远,HRT还是一支国际队伍。
夏熠想了想,最终有点按捺不住,从通讯列表里点开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名字,发了一条加密短信:嘿,老关,帮我查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邵麟:我演起戏来我自己都害怕。
夏熠:他想上我的车???
Ps人质救援队hostage rescue team HRT是参考FBI的,实际上没有文中所谓的国际性组织,我瞎掰的,剧情需要,见谅哦。
第5章 错置
既然邵麟主动提出帮人查案,夏熠也没和人客气。
第二天上午,他就给人一个电话,开门见山:“我约了罗伟妻子采样他平时常吃的东西,有空一块儿来?”
邵麟答应得爽快。
夏熠只睡了四个小时,但精神很好:“我们副支队长说了,最后给我一个工作日来查这事儿。如果不能提供明确投毒证据,下周法鉴中心就按心源性猝死结了。”
邵麟点点头:“如果罗伟是无意识主动摄入氟西汀,那大概率是能从常用饮食中发现的。”
王秀芬家住在“方弄里”,燕安市北面颇为热闹的一座城中村,住的都是些外来务工人员。去年,方家弄响应上面“整顿市容”的号召,把沿路排楼重新粉刷了一遍,从外面看起来大方整洁,但小区里依然破旧不堪,垃圾桶下泔水横流,自行车排放得杂乱无章……
相比之下,王秀芬家里干净得令人眼前一亮。公寓占地面积不大,但收拾得非常整齐,收纳合理而显得格外宽敞。
王秀芬个头不高,圆脸,但身上不胖。大约是没心思捯饬自己的缘故,她这会儿面色憔悴,嘴唇起皮,眼眶还微微肿着。不过,不像很多乡下来的姑娘,王秀芬身上并没有那种“一看就不是城里人”的气质。
夏熠显在来之前打过招呼了。
双方客套两句,王秀芬直接走向客厅,打开一格抽屉,向二人挥挥手:“家里所有的药都在这里。”
药品不多,都是常见的:布洛芬,VC银翘,健胃消食片,维生素,叶酸,更多的是一些外用伤药——双氧水,碘酒,以及一些标着小蝌蚪文字的药贴,上面画着东亚风格的佛像,看着不像是国内产品。
邵麟拿过药品盒子,一盒一盒地看,而夏熠捡起一片花花绿绿的药贴:“这是什么?”
“泰国的活血祛瘀膏。”王秀芬连忙答道,“我平时私底下还做些微商,认识些朋友,有国外的进货渠道。上回她送了我些小样,说是什么东南亚当地的土方子,活血祛瘀治背疼。阿伟用了说好……就一直从她那里买了。”
夏熠将点点头,将每一种药都取了一些,依次装进密封物证袋。
王秀芬十指搅在一起,面色悲怆:“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阿伟到底是怎么了?”
案情还在调查过程中,自然不方便对外透露信息。夏熠打了个哈哈,说十五天内一定会给她一个具体答复。
“确定就只有这些药?”
王秀芬点头确认:“家里的药确实都在这儿了。”
他封上最后一袋,再次确认,“还有没有什么他经常吃的东西,烟啊,蛋白粉啊,能量饮料啊,那一类的?”
“这些倒是不吃的,但阿伟在戒烟,”王秀芬想了想,突然跑进卧室,“等等,还真有一个!”
卧室里传来王秀芬翻倒东西的声音,邵麟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圈。大约是尸体还没送回来的缘故,家中还没布置什么祭奠用品。药格上就是书架,放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自我提升类书籍,比如《朋友圈是你最好的人脉》,《如何在闲暇时赚钱》,《顶级营销话术》,《时间管理大师》等等……
书架对面,高脚柜上放着一盆假花,纺纱花瓣上没什么灰尘,而花束后面,挂着一大张金框裱起来的结婚照,新娘挽着新郎,带着两个甜甜的酒窝,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邵麟的目光落在新娘那一节雪白的小臂之上,很快又看去了别处。
角落里,堆着不少同样印有海外标示的母婴产品,是王秀芬副业卖的货。
很快,女主人又出来了,手里拿了一枚金属盒子。
那是一盒金属包装的“戒烟软糖”:“他之前抽烟,一天能抽两三包。后来我们想要孩子,为了备孕,就想把烟给戒了。这个糖效果似乎还可以,一天吃一颗,给他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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