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禁地玫瑰(138)
至于在国内,去这家医院就医的经验贴还是相当之少,毕竟私立医院收费高昂,去过的人不多。
夏熠“哗哗”地翻着资料,嘴上骂骂咧咧:“艹,怎么看着很靠谱的样子,这海景病房不是吹的啊,生个病要是能有这么好的疗养环境,我向组织申请去住一段时间,实地调查!”说完他还忍不住凑到邵麟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讲悄悄话:“我瞅着这地方度蜜月不错。”
邵麟拿材料锤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帮你去问问郑局这报不报销。”
王睿力抬起眼皮,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突然开口:“医院必然是合法医院,但这器官来源后头的交易脏着呢。明面上看干干净净的,但那种小穷国家,黑帮武装比军队强,将军都可能帮着一块儿贩毒,医院与地下器官市场勾结也不是什么怪事。不过无论如何,咱们也没执法权。”
“啊?”夏熠皱眉,“那要是‘张胜男’已经逃回去了,咱们还能做些什么?”
“人还在公海上的话,你们还是有追捕权的,但如果她已经彻底逃去了境外,你们能做的就非常有限了,I国警方烂透了,都未必会真的帮你。”王睿力漫不经心地强调了一下“你们”二字,但很快,他又指了指那些材料,冷冷道,“你们在燕安能做的,就是摸清他们这条线的结构,争取把按在国内的节点挨个儿拔除。”
王睿力顿了顿,解释道:“早些年,器官市场最大的买方来自欧洲与北美,但眼下华国人有钱的越来越多,还有三十万等不到器官匹配的病人迫切的需求,今天只是换个肾,谁知道明天会演化出什么事情来?但凡有利可图——只要这个甜头足够大——什么事都有人敢做。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这条灰色产业链,先掐死在燕安市内部。”
难得邵麟主动附和了王睿力:“没错。一整条流程走到海外之前,前端一定有掮客,或许我们可以从何成飞的那个病友群下手。”
何成飞也很配合,直接把自己qq的账号密码全都提供给了警方。值得庆幸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匿名、且阅后即焚的群,所有的聊天内容在服务器端都存有记录。
阎晶晶随便搜了几个关键字,惊道:“我的天,对出国换肾感兴趣的人也太多了吧?!竟然隔一两天就有人问!这么多网友,怎么找啊?而且都是聊这家伊丽莎白纪念医院的,肯定有人拿了黑心广告费!”
邵麟一只手撑在电脑桌上,越过阎晶晶的肩膀去看屏幕,沉声提醒:“主要目标是找两种人。一种是假病友,真中介,这种网友的活跃度高,比较喜欢发广告。还有一种,是出国就医的潜在用户,找那些真实信息多,发言看起来还有点钱的。依赖国内医保,支付不起这笔费用的人就不用考虑了。”
就这么层层筛下来,警方成功定位了群里几个中介小号,以及三位认真考虑海外移植的网友,其中有一个名叫“海风1967”的网友,发了消息庆祝自己找到匹配,感谢群友长期以来提供的支持与帮助,打算近日敲定行程,如果手术成功,再回来汇报结果。
在那条消息之后,他就没在群里冒过头。
何成飞以前与这位病友在群里互相@地聊过几句,但并不知道他的姓名。群里大部分病友不希望在网上暴露现实生活中的身份,马赛克信息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更何况何成飞许久不曾与人联系,现在也不方便问。
姜沫带人去深入调查那几个鼓吹“伊丽莎白纪念医院”的中介号,而夏熠这边检索“海风1967”账号下所有的发言记录,汇总了一些零散的信息:一些打了码的化验单,家里买的血透仪器品牌,尿毒症年数,以及其它并发症的情况。
邵麟仔仔细细地把所有图片都检查了一遍。
“这里!”他突然眼睛一亮,把一张图片放到最大,“这人马赛克了所有个人信息,但是在模糊医院名字的时候漏了几个笔画——第一个字草字头下面带点,应该是燕安的燕,这里还露出来一个逸的头,估计是燕安市邵逸夫医院!晶晶,去他们医院查数据库,这化验结果是去年12月11日出具的,应该是个尿毒症晚期病人。”
“他id里面有1967,会不会就是1967年出生的?”
“有可能是。”邵麟点点头,“所以在网上起名的时候,尽量不要用这种可以用于身份识别的信息,有心点的稍微一调查,就让你内裤都不剩。”
虽说这位网友给自己的病历打了许多马赛克,但警方依然根据病历信息,定位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燕安市某连锁餐饮企业的创始人,在换肾名单上待了七八年的病人,罗洋。
警方通过医院留的电话联系上了本人,但罗洋似乎很重视自己的隐私,说警察怎么管混事,还大骂医院卖病人数据,就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警方就再也打不通罗洋的电话了。
不过,警方打探了一圈,从罗洋公司董事会了解到,罗总请了一个病休长假,时间是从五月二十三日开始,很有可能是订了那时候出国。
“哟,那不就是下周么?”夏熠急道,“那咱们可得赶紧了!”
可郑建森却慢悠悠地一摆手:“不急。咱们就等到罗洋请假前一天,直接上门堵人。”
“啊?”夏熠不解。
“何成飞的行程里,有国内地陪的信息,负责解决出国前的接洽问题。但是,那个人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他们在燕安一定有人。我要把他们连根揪出来。”郑建森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厉,“只有猝不及防地打乱他们原定的计划,他们才有可能着急。着急,就意味着,他们更有可能犯错,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暴露更多的信息。”
按照郑建森的计划,警方确实把罗洋拦了个措手不及。
“开什么玩笑?我没犯法为什么要去局里接受调查?我对天发誓我没有犯法——我不去,我明天要出国做手术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事要问我,等我回来不行吗?”罗洋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的恼怒,挣扎着,“我都病成这样了,说不定都死外头回不来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张胜男”一案涉及好几条人命,是局里目前最大的案子,但凡有点关系的线索,都会被深入调查。郑建森一纸公安签字的传召书,罗洋再不乐意,却还是被请上了车。
“我说你们是警察但也不能这样吧?”罗洋急得双手扣在驾驶座的皮上,嘴里却越骂越着急,“怎么随便抓人呢你们?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干,而且我也是真的有急事——我要去海外看病了,手术不能等,钱都交了一半了,国外看病还没保险的都是自费!我能给你看病历,我没骗人!这手术要是错过了,钱也拿不回来的,难道到时候你们警察赔钱吗?”男人嗓门厉声提高:“要是我因为没赶上手术死了,你们赔命吗?!”
到了局里,警方倒是没有为难罗洋,只是让他列清了自己出国就医的行程计划。
果然,除了海外地陪,对方也给了他一个在国内的联系方式——
如果出国之前,遇到问题请找他。
而且很巧的是,这个人与何成飞那个已经注销了手机的联系人一样,名字都叫做“张先生”。罗洋的签证、机票、和在海外的船票,都是他协同办理的。
夏熠问:“你们见过面么?”
罗洋摇了摇头,说他们所有的沟通都是在网上进行的。
警方看了一遍罗洋与张先生的聊天记录,很快想出了一个让人见面的方式。邵麟给张先生发了一条短信,大概内容是:考虑到术后还要在海上修整一段时间,带的东西比较多,但到底自己身体状况欠佳,且一路没有人陪,收拾完行李后才发现拖着两个大行李箱颇为吃力,一路飞机换车换轮船,倒班很不方便,能不能请对方帮忙,将一部分行李直接寄去疗养院。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他叮嘱罗洋随身携带三天内常用的东西,并把剩下的直接寄去一个I国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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