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45)
厉岁寒开了会儿车,见陶灼发个没完,又问:“你哪个朋友?”
“齐涯,不是咱们学校的,你没见过,我俩初中就认识了,算得上是发小?”陶灼说。
厉岁寒“嗯”一声。
车停在航站楼前,陶灼给齐涯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到国际七号楼了,让他直接出来。
厉岁寒没下车,降下车窗靠在椅背上等。陶灼举着手机东张西望,航站楼前人来人往,他抻着脖子满脸的期待,突然跳了一下,冲前方用力抬了抬手:“这儿!”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从里面奔出来,穿得很潮很洋气,长得也还凑合,人还没到跟前儿就举着星巴克纸杯朝陶灼大喊:“老婆!”
陶灼笑着骂了句“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周围人有人看着他们笑起来,厉岁寒目光深邃,微微抬了抬眉角。
那个齐涯比陶灼高上半头,绕过防护栏就“哈哈哈”着勒住陶灼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摁在怀里亲昵地揉,陶灼抱着他拍了拍背,他又用额头顶顶陶灼的脑门儿。两人你搂我我搂你的摽在一块儿边说话边往这边走,齐涯贴着陶灼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还把手里的咖啡递到陶灼嘴边,让他喝。
来到车前,齐涯吹了道口哨,直接拉开后排的门示意陶灼先上,说:“叫的尊贵专车?配置挺高啊。”
厉岁寒没回头,慢条斯理地一翘嘴角。
陶灼“啊”一声,忙向齐涯解释:“是我朋友,我俩正要去吃饭,便宜你了,人还专门送我过来接你。”
然后他对厉岁寒介绍这就是齐涯,又比了个手势,对齐涯说:“他是厉岁寒。”
齐涯一听这名字,表情就微妙起来,他歪歪脑袋朝驾驶座里看,对上厉岁寒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一笑:“不好意思啊,厉哥,谢了。”
“客气。”厉岁寒表情随意,见他只斜挎着一个大包,问:“没有行李?”
“他回家从来不带东西。”陶灼解释道,把齐涯推进后座,看看副驾又看看厉岁寒,表情有一瞬间的为难。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齐涯神他妈来了句“专车”,让他都不好意思直接往后坐了。
“上去,”厉岁寒朝他抬抬下巴,“不能停太久。”
是“上去”不是“上来”,陶灼敏锐地捕捉到厉岁寒的意思,冲他弯起眼睛笑起来,低头钻进后座,戳戳齐涯的腰。
齐涯与陶灼就像两个小学生,先在后排嬉皮笑脸地闹了一会儿,陶灼老妈又打电话来问他今天几点回家,他说齐涯回来了,刚去机场接他,让他们先吃不用等,齐涯就凑到陶灼脑袋旁边冲他手机喊:“阿姨!我晚上去家里啊?”
“哎好好,来吧来吧,”老妈乐呵呵地说,“正好家里炖了鱼,来家里吃!”
齐涯顿时靠在座椅上笑起来,轻声对陶灼说:“回回都能赶上炖鱼。”
陶灼好笑地瞥他一眼,偏头继续跟老妈说话,齐涯的视线转向前面,与厉岁寒在后视镜里对上,礼貌地又笑了笑。
陶灼的电话挂掉后,三人闲聊了几句,厉岁寒问齐涯在国外学什么,哪所学校,齐涯答了,又问厉岁寒是不是自己开工作室的那个学长,动画电影做得如何了。
陶灼:“……”
“你知道得挺清楚。”厉岁寒笑笑,从后视镜里看他们。
“啊,听陶灼提过。”齐涯抬手去勾陶灼脖子,陶灼心里简直要骂娘,突然觉得这是什么诡异的三人组合,齐涯该不会以为他俩一块儿来接他,是因为他经历了暗恋追求被拒受挫一条龙,现在终于死皮赖脸把厉岁寒泡到手了吧?
刚才就该坚持下车,单独过来接齐涯。
在后视镜里对上厉岁寒的目光,陶灼没停顿,有些尴尬地直接将视线挪开了,还偷偷往齐涯鞋上踩了一脚,示意他闭上嘴。
过了会儿,他又抬眼从侧后方偷看厉岁寒,厉岁寒专注地开着车,没情绪也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厉岁寒用了近两小时一来一回,把陶灼和齐涯送去他家小区门口。
从车上下来时陶灼看一眼时间,都快九点了,他和齐涯回家就有饭吃,厉岁寒是真白当了一趟司机。
陶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好像那种仗着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就假装心里什么逼数没有、白使唤人的心机男。
“我……”他站在车旁打量厉岁寒,诚恳地道谢,“今天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你今天怎么了?”厉岁寒看他这态度,反倒盯着陶灼若有所思,“这么客气。”
陶灼抓抓头发,他也说不来怎么突然就觉得别扭了,见到齐涯的那一刻他猛地感到终于来了“自己人”,会无条件向着自己的那种,厉岁寒一下显得形单影只起来。
“不过得等几天,”他朝不远处站在路边等他的齐涯比了比,“这两天要陪我朋友。”
厉岁寒望着他,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当然。”
“自己人”齐涯揣着裤兜在旁边滑拉手机,看他们还在说,就走过来问:“你们先聊?我先进去,正好抽根烟再上楼。”
说着他直接朝陶灼兜里摸摸掏掏:“火给我。”
陶灼刚想说不用,这就走了,厉岁寒已经手指一翻,把自己的火机抛给齐涯。
齐涯接过去点上烟,也没问他们,点完就还给厉岁寒,朝他晃了下手,还很手欠地往陶灼屁股上拍一巴掌,转身就走:“上去了。”
“哎你等……”陶灼忙要拉住他一起,厉岁寒喊他一声,他只好再转回来,胳膊还在半空支着,问:“怎么了?”
厉岁寒看他这副急着想走的模样,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像是不太高兴。
陶灼疑惑地隔着车门用目光继续询问他,厉岁寒却又露出个不以为意的笑模样,轻扣着方向盘打量陶灼,说了句:“你不是不喜欢,太黏糊的朋友么?”
陶灼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厉岁寒的意思。
——不是这话不好理解,而是这话从厉岁寒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有些神奇。
而且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离谱。
“我是不喜欢,”陶灼真挚地回答厉岁寒,根本用不着思考,他一脸既懵然又理所当然的表情,“但是他是齐涯啊。”
第34章
这话是真心的, 厉岁寒听见这话有什么反应,陶灼在说出口以后也是真有点儿好奇。
厉岁寒并没多说什么,看了陶灼一会儿, 他笑笑, 只留下一句:“回家吃饭吧,随时联系。”把车开走了。
陶灼原地站了几秒, 脚边有枚小石子儿,他轻轻踢了两下,揣着兜埋着脸朝小区里走。
齐涯在他家楼前的花坛边上抽烟看手机,踩着坛沿一下前倾一下后仰, 吊儿郎当的。
陶灼走到他身后, 朝他小腿上扫了一脚。
“干嘛呢, ”齐涯打了个晃儿, 扭头看见陶灼嘟囔个脸, 笑着说:“聊完了?”
“你刚是不是故意的?”陶灼有些郁闷地问他。
“怎么样, 是不是吃醋了?”齐涯抬抬眉毛, 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
陶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定定地戳在那儿对着齐涯, 像一截眉清目秀的的苦瓜。
齐涯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会儿,偏偏脑袋又问:“不高兴啊?”
“没有, 不是冲你, 是我自己。”陶灼叹了口气, 冲齐涯伸手,“脑子乱。烟给我一根。”
齐涯把自己夹在手上的半截烟递过去, 陶灼抬手挡开, 在花坛边上蹲下来猛搓脸:“上一边儿去,谁吃你烟屁股。”
“臭讲究。”齐涯“嗤”地笑了声, 把烟盒掏给他,“别浪费啊,贵着呢。”
陶灼没心情跟他逗闷子,他抽得少,平时出门也不带火,齐涯凑过去用自己的烟头帮他引燃了,俩人神经病一样,一块儿在冬日夜晚的花坛边上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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