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又生(18)
有个人正在下楼,他跑的快来不及刹车,两人迎面撞在一起,齐齐后退半步。
钱原刚帮程容收拾好房间,衬衫黏得皱皱巴巴,领带飞了西装歪了,胸膛露出一片,连裤子上都沾了可疑水渍,狼狈的像刚从战场逃出。
周柏急于见到程容,说了句抱歉就匆匆向上跑,长腿一抬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只剩下一抹背影。
他慌忙拧钥匙进屋,进了屋适应几秒钟,看程容背对他躺在床上,他眼眶都红了一圈,急急上前挤上床,把程容抱个满怀,又把鼻子贴上他后颈,深深呼吸几口,嗓音夹丝哽咽:“容容,好想你啊。”
第24章
程容没动,周柏向前蹭蹭,委屈巴巴捆紧对方,底下那根****,憋得快爆炸:“容容,我想干坏事。”
周柏好歹是个身强力壮的正常男人,在S市时忙于工作清心寡欲,不知多久没纾解了。成哥是有女友的,经常半夜出去凌晨回来,留他和安仁头顶着头,大眼瞪小眼熬过一夜。
此时爱人在怀,周柏再顾不上其它,伸手去解程容睡裤,手指还没挨上裤带,程容转身一推,周柏躲闪不及倒头栽下,脑袋碰地,发出咚的一声。
一时间天旋地转,后脑鼓出个包,周柏眼前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程容没想到周柏这么无力,忙探身拉他手臂,周柏抓着桌腿想要起身,随手一摸,触到一条布带。
他有点强迫症,东西都要分门别类放好,随地乱扔他接受不了。他拿出手机,抓着那布条,用手机扫了一下,脑子里直犯迷糊:“容容……什么时候买的条纹?”
他和程容都喜欢纯色领带,衣柜里一溜都是纯色系,他以为这是程容上班后新换的款,看了眼也没多想,随手往桌上一放。他呲牙咧嘴,扶腰砸回软床,想睡又觉得枕头泛湿,抓过来揉了两把:“睡觉怎么还流口水?半夜哭了?压力太大?”
程容凑近捶他一拳:“怎么突然回来?”
“想你了”,周柏昏昏欲睡,眼皮往下耷拉,“明晚还得走,白天得抓紧时间打一炮。”
“精虫上脑”,程容翻个小白眼,过去埋周柏怀里,“湿吗?”
“不湿,我硬”,周柏顺势抱住程容,亲了他一口,“想试试枪?”
“不是,你觉不觉得,屋里潮气很重”,程容越说越委屈,“楼上漏水,把屋子都泡坏了。”
“哦,我知道……你说什么?”
一道惊雷砸进大脑,周柏瞬间清醒,打开床头灯看向四周,几秒后他关掉小灯,回身抱住程容:“容容受委屈了,小可怜,老公抱你哭一场吧。”
“想换房子,又不想搬来搬去,太麻烦了”,程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郁闷一股脑倒出,“你知道吗?楼上俩人是一对赌徒,把家里当的家徒四壁,什么也剩不下,他家住的还是毛坯呢。楼下的小孩刚开始学乐器,每晚从我回来开始拉琴,一直拉到我半夜起来放水。有时候他家轮番打他,单打双打混合双打,到早上六点还在折腾。”
周柏的睡意越来越淡,手指越抽越紧,他在黑暗中抚摸程容的脸,只想把心剖出来,把全世界都给容容:“在T市要交首付的话,大概要六十万,我会尽快把钱攒够,你先看看喜欢哪里的房,喜欢什么家装,到时候按你的喜好来。”
如果是过去的程容,可能还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他工作这么久,多少也知道赚钱不易:“哪有这么容易……信不过你。”
“等着瞧好吧”,周柏打个哈欠,真的掀不动眼皮,“来抱抱老公……?明天中午就走了。”
程容第二天醒来时,周柏已经走了。
屋子里焕然一新,地板被擦的一尘不染,阳台上是新换的花,连午餐都被摆在桌上,散发阵阵甜香。
周柏本想打一炮再走,但容容好不容易睡着,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看着像累了很久。他心想不急于这一时,下次回来再说,下次如果能攒出更多的首付……容容会更高兴,也会更有安全感的。
钱与时间不可兼得,他忙起来更是早出晚归,有时连续几天待在冷库,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发黑,地上的瓷砖都在打转。
随着业务渐渐走上正轨,订单和运输量都不断增加,他雇的人忙不过来,自己也甩不开手,回T市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待的也越来越短。
容容不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凌晨三点,周柏靠墙瘫在角落,屏幕的微光映照他的脸,手机在眼前翻来覆去,他发出的短信如石沉大海,总得不到回应。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有时候他抽空回去,想上床抱住程容,还会被一脚踢开。
他记不清摔下床多少次,有时做一半被踢下去,有时刚硬起来,就被掀翻到一边。最过分的一次,是好不容易做到一半,程容突然饿了,二话不说把他推开,捞起电话叫外卖。
这是怎么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
周柏莫名感到不安,他希望能让容容开心,他期盼能拥有和容容的家,他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苦苦支撑。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生意渐渐走上正轨,钱也越攒越多,说不定……很快就能拥有一个家了。
他太想有个家了。
一个有容容的房子。
一个有容容的家。
容容也快过生日了……想提前回去看他。
他刚想给成哥打电话,成哥先给他拨来,话语含丝恳求:“柏子,我开门见山说了,有件事想麻烦你。我姐最近升大店长,有批货来不及贷,必须用现款结资,她想和你借四十万,借一个月,按年息10%给你,下个月就还你,行吗?”
周柏能做成现在这样,离不开成哥和他姐的帮助,再说他和成哥也是几年的朋友了,钱又只用一个月,他也没多想,直接去银行转账汇款,汇款后还告诉成哥不用利息,下个月还本就成。
克丽丝甜品店又给他打电话,说糕点师从法国进修回来,会在店里常驻一段时间,让他尽快去完成甜品。
周柏的垂耳兔只完成一半,也是因为糕点师总不来指导,他自己磕磕绊绊,做一半就做不下去。这次糕点师手把手教他,他进步飞快,把毛绒团做的栩栩如生,怎么看怎么像程容。
有点可爱。
好像全身心做一件事时,才会逃脱外界的纷扰,才会真正感到快乐。
糕点师把他做好的小兔子收好,又给他拿来画报:“做好后应该是这个效果。”
画报里的蛋糕有种奇妙的蓬松感,淡绿色的蛋糕胚浮在外面,连青葱碧草都纤毫毕现。
双层蛋糕靠粗壮枝干连起,苍翠枝叶从上层向下延伸,遮天蔽日而来,将下面的房屋完全覆盖。
木屋也做的惟妙惟肖,从敞开的窗户里,能看到各种迷你家具,它们玲珑可爱,似乎一捏就会破碎。
“先生,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改吗?”
“没有”,周柏弯腰轻点照片,不自觉笑开眉眼:“非常漂亮,谢谢你。”
第25章
一个月后,周柏没有告诉程容他要回去。
他从程容的微博得知他今晚要加班,想直接去他公司,给他一个惊喜。
糕点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路小心慢走,这蛋糕形状易碎,千万别碰坏糕体。
周柏谨遵教诲,在火车上无论睡着醒着,都牢牢抱住蛋糕,生怕破坏毛绒兔团。
他甚至不忍把它放下,左手拎累了换右手,右手拎累又换左手,等到下车时,他两手都是红痕,掌心到指骨有深邃沟壑,皮肤又麻又痒,疼的不想触碰,只用手指勾着蛋糕绳,尽量缓解压力。
这一年来,程容的公司换了新的工作地点,这里租金更高物业费更贵,周柏在楼下协调半天,门卫也没放他进去,还是他在附近转了几圈,说动一位同在这楼工作的人,帮他刷卡进入电梯。
每个人只能在自己的楼层停下,这个人在二十六层,而程容所在的是三十八层,周柏也没办法,只能和这个人一起出去,随安全楼梯向上走,走几步歇一会,杵着膝盖大口呼吸,重新吸足肺部氧气,再继续向上爬楼。
天色已晚,三十八层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唯一一间办公室还有亮光,里面有悉索的声响。
周柏压抑不住嘴角的笑,他满心欢喜,轻手轻脚往办公室走,心道这么晚了,容容肯定还没吃饭,可以先把蛋糕拿出来,让他许好愿望,再带他去吃私家菜。没提前订桌价格会高,但无所谓了,生日嘛,好不容易陪容容过生日,钱都不是问题,只要容容开心……
“和我一起过去吧,那边的待遇比这边好,你还能再升一级。”
一道男声沿门边溜出,语调铿锵有力,夹杂丝丝哄劝。
不止容容在加班,还有人也在加班?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外面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景象。周柏不想打扰他们工作,向后退开两步,没有抬手敲门。
“我还想……考虑考虑”,程容苦恼回答,手指插进发丝中,“钱总,我和你不一样,我才站稳脚跟,如果这么走了,客户肯定带不走的。”
“你不要想象客户会怎么样,你要去问客户,听客户怎么回答”,钱原无奈耸肩,向前两步,走到程容身边,掌心搭上他肩膀,轻轻揉捏,“朋友送了瓶四七年的白马,晚上去我家喝一杯。”
不行,今天不行。
掌心的带子捏出薄汗,周柏上前两步,刚想推门,程容的声音悠悠飘起:“为什么是今天?”
“我前几天搬家了,搬去御景华府,那边房子是精装修的,随时可以入住”,钱原在程容对面坐下,两臂环起,向后一靠,“昨天心血来潮多配了一把钥匙,正好你生日快到了,多余的这个,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