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重生](78)
伊撒曾经是赫拉家族的双生子之一, 幼时遭到家族遗弃, 过了一段非常悲惨的日子,后来与他相遇,又被魔王之力寻回, 当伊撒从奥希多拉情报所得知魔王被封印的真相,知道这一手皆由路西菲尔招致, 伊撒或许心中真的有恨, 可是陆绚不信伊撒会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亲手献祭他和孩子……
虽然那一次的献祭伤到了他的精神网, 使得他因为精神创伤下线就医了……
再后来,现实世界的三年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的过去是什么样?
他在现实世界中还有亲人吗?
为什么他在游戏公司就职却会以一个疗养病患的身份回来?
他真的是因为见义勇为而遭遇车祸吗?
他掌握的那一份证据, 现在想来, 会不会是招致他车祸的原因呢?
他是真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至今游戏全程崩坏, 魔兽变异,圣城诺维尔异常活动,绝对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精灵女王为他点亮的顶塔最终归于黑暗,陆绚于沉睡中缓缓苏醒, 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夏莱曼岛上的土屋里。
伊撒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担忧得汗湿了手心,可是当发现他醒来以后,竟然惊慌失措地松开了贴合的十指,退至门外,不再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
陆绚眼神一黯。
“麻麻!”球球蛋高兴地叫道。
夏奈尔蹲在他的枕边,见他醒来,叽叽咕咕地凑过来哼哼。
陆绚打起精神,先抱住夏奈尔狠狠啾了一口,趁小龙宝宝呆愣之际,又一把逮下滚来滚去的球球蛋。
球球蛋:“麻麻?”
“啾!”陆绚亲得蛋壳吧唧响。
球球蛋登时就傻了,随即幸福地颤抖起来。
这还是麻麻第一次和它那么亲近,原来麻麻真的不讨厌小蜘蛛!麻麻是最喜欢球球哒!
陆绚飞快地翻身下床,踩上舒适的羊皮拖鞋,向着土屋外的院落跑去。
拉比特兽们在草坪上围了一圈,陆绚抱起几只小兽,在其中带疤小兽迷惑的眼神里,蹭了蹭它长长的兔耳朵,“我记得你们,三年前,还是一窝蛋蛋呢。”
小家伙们是蛋生兽,三年前他在青之国境内的一个跳蚤市场买到了一筐死蛋,摊主以极低的价格处理餐厨货品,但是他却从那筐安静的死蛋中察觉出了不寻常的异动,从此后,蛋蛋们就跟随着他慢慢孵化,直到在夏莱曼的背上安家。
带疤小兽小眼睛晶晶亮,“叽!”
陆绚又挨个将小兽们揉了一遍,要是他早一点回到游戏,这群小兽就不会被海盗欺负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虽然他有不得不抛弃游戏的理由——他之所以会把自己的记忆封存,是因为他曾经在诺维尔城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他需要保存证据。然而三年前的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还没等公司里的程序员将他从游戏中安全剥离,伊撒就受到了魔王之力的影响,犯下献祭妻儿的惨案。
尽管伊撒由小骷髅化为人形时就有了性格崩坏的预兆,但作为被献祭的一方,他依然大受打击。
陆绚环顾家园,终于在一棵棕榈树的阴影下找到了躲藏的身影,他之前刻薄地交代过,希望伊撒少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
“伊撒。”陆绚唤了男人的名字。
伊撒背靠着树干,身形高挑修长,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试探着答话的表情竟然很是谨慎和楚楚可怜,生怕陆绚翻他刚才没有经过允许就擅自牵手的旧账,“路……路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
然而他话音未落,陆绚就向着他加速跑了过去——
伊撒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被陆绚扑入怀中,伊撒还依然保持着接住怀中人的僵硬姿势,他的神情惊恐中伴随着极度的不安,笔挺又迷茫地带着劲风向后仰倒而去。
怀中人并没有非常用力,可是男人就像是承担着生命中最不可逾越的重量,毫不意外地摔倒了。
“咚——!”脑袋磕在草地间的一块打磨圆润的岩石上,伊撒微张着唇,尚未从剧烈的抽痛与陆绚的体温中回过神来,“路西?”
“唔!”陆绚将人扑倒后,下巴砸在伊撒的胸口上,男人的骨骼和肌肉都非常坚硬,如同挺阔又细白的瓷,衣领暴1露的锁骨和颈窝因为他遮蔽了头顶的阳光而投下深重的阴影,每一寸肋骨上附着的薄薄肌肉也形状漂亮,并不柔软。
陆绚摸了摸下巴,鼻息间是男人身上草木灰的淡香,一瞬间这样久违的温馨就要让他落泪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伊撒浑身一震,如果不是因为绷带缠绕了他的眼眸,此刻他的神情应该是极为茫然和惊慌的,他知道陆绚失去了记忆,他还曾为此庆幸那些令人悲痛的过往将会离怀中人远去,因为他罪孽深重,可是现在,陆绚什么都想起来了,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责怪他,是笑着的,“……我原谅你了。”
伊撒觉得自己刚才倒下时一定磕坏了脑袋,否则他怎么就幻听了呢?
陆绚说出心底的猜测,“你一定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对吗?虽然我不是百分之一百地确定,但是我愿意原谅你一次。”
是啊,他那么宝贝的珍宝,怎么会想要去伤害呢?
他神智清醒后的每一个日夜,几乎想要杀死自己,也跟着路西菲尔一起离去……
伊撒呆呆地望着杵在他胸口上的人,好半晌,才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听到他喜欢的人竟然愿意原谅他犯下的罪行,男人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上的白布条几乎瞬间湿润,“你是在骗我吗?”
陆绚摇了摇头。
“你真的原谅我了么?”
陆绚又点点头。
伊撒抬起的手虚虚地描摹着怀中人脸颊的轮廓,那张睡梦里无数次撕裂他神魂的沾血容颜,这时竟然是微笑的。
三年前,就在暗世界魔王撒加皇宫的祭台上,当一切尘埃落定,魔王浑身冷汗地喘1息着,从亲手杀死妻子的可怕噩梦里回神,却发现自己真的立于血泊之中,他怔怔地望着陆绚倒在他的面前,黑色的石台之上,血腥味扑鼻,那瑰丽的暗红色浸透了青年的衣袍,从双膝间涓涓淌出。
青年紧紧地闭着眼,神情并没有因为死亡而解除的痛苦,原本微微显怀的小腹变得干瘪,一直被他们捧在心尖上的孩子在持续的黑暗法术献祭之下,被完全撕碎了……
“路西……路西……”
魔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了这样的一个噩梦,醒来后还依然身陷地狱,他僵直且惊恐地缓缓跪在祭台上,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青年苍白的躯体,“路西……你……醒醒……”
“我……”他目光呆滞,牙齿在剧烈的恐惧与不敢置信之下咯咯地碰撞着,声音充满绝望,“我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地惨叫声划破魔王宫沉寂阴霾的上空,魔王抱着青年逐渐冰冷的尸体,崩溃地近乎疯狂,全身黑色的力量不断外泄奔流,使得皇宫所在的地极沼泽很快变为真正的炼狱。
今日,夏莱曼岛上,阳光正好,陆绚气色红润,发丝明亮如瀑布,美人尖上细腻的发绒轻轻摇晃着,与他清澈的眼神一样调皮又惹人怜爱,他就像曾经无数次地原谅笨拙的小骷髅一般,皱着鼻子道:“反正我现在回来了,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我解释。”
伊撒张了张口,抑制不住的哽咽使得他张口深呼吸了几次,待稳当住情绪,泪水早已经渗过缠绕着的绷带,划过苦涩却又甘甜的嘴角,内心的愧疚和感激他不知道该怎么倾诉,只能用自己最原始的冲动来表达,“我……可以抱一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