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重生](69)
矮人们集中在一个房子里，挨近墙面的床铺上, 它们并排躺着，身上敷了厚重的药膏。
陆绚和夏奈尔，守着一个即将苏醒的矮人族女士。
女性矮人疲惫迟疑地转了转头, 就见美丽的青年在对她微笑，青年穿着象征光明的长袍, 袍角刻纹繁复——很强！
女性矮人当即咬牙, 就要从床上跳起, “你是谁？！”
“别动，你骨折了。”陆绚担忧道。
女性矮人不管不顾地退至墙角，看了看身边还依然陷入沉睡地同伴, 登时怒火冲天，“还睡！还睡！敌人都打上门啦！”
“不是……”陆绚试图温柔地解释, “是我救了……”
女性矮人暴吼一声, 一巴掌糊在了同伴地脑门上, 床板也跟着震颤，“死鬼还不快醒过来！”
被暴力对待的同伴白眼一翻，开始口吐白沫。
陆绚：“……”
震耳欲聋的呼唤下, 十七个小矮人纷纷转醒, 它们没有桌腿那么高, 已经具备人族的面孔, 虽然相貌粗鄙丑陋，但是浑身肌肉紧实强健，即使是一名女性矮人，她全盛时期的力量也可以瞬间将泥石塑的土屋摧毁。
见到陌生的光明魔法师, 矮人们第一个反应就是四处寻找趁手的武器。
“是光明法师！”
“法师！”
“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人族都不是好东西，宰了他！”
“那个……”陆绚咽了咽口水，抱起一脸懵逼的夏奈尔，望向门的位置，“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要不……你们先冷静一下？”
女性矮人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暴涨全身的力量，就只听骨骼咔吧一声，她顿时捂着胸口，重重地倒了下去。
矮人们惊慌失措，可是它们原本就带着伤，几声惊呼后，纷纷不约而同地倒回了床铺。
“我们中计了！！！”
陆绚：“……”
夏奈尔：“？？？”
伊撒端着药剂，进到屋内，环视片刻微笑道：“看来你们相处还算愉快。”
他穿着黑色的军装常服，黑发与鲜红的嘴唇都能明显宣示他是一个可怕的不该出现在中世界的种族。
矮人们惊恐地倒抽一口凉气，“魔族！”
陆绚重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清咳一声，“矮人族的朋友们，见到你们这么精神，我真的非常高兴。”
矮人族的呆呆地望着他。
“你们被海盗劫持，是我、救、了、你、们、哦。”陆绚重重地咬字，在矮人族面面相觑时，他接过伊撒送来的药剂，“你们伤得很重，最好不要乱动。”
矮人们这才左右观察起当下的处境。
一间宽敞又不失干燥的土屋，床铺柔软，尽管它们每个人都被绷带裹成了馒头，但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被摘下，它们再没有被关进木箱，像是物品一样被贩卖。
好在矮人族虽然鲁莽，却还有些理智，趁着陆绚获取伤患信任的时候，伊撒来到了家园畜养两头奥吉拉的笼舍，被俘虏的年轻法师就被关押在这里。
他已经醒了，当他抬头，看见伊撒的第一眼，就神情恍惚，仿佛先前人鱼施放的幻觉还未完全解除，他喊了一声，“教皇陛下……”
伊撒漠然地伫立在原地，半晌微微勾唇笑道：“教皇？那是谁？”
年轻男人怔怔地凝视他片刻，猛地一个激灵，惊恐失语道：“你……你……”
一直负责监视魔王陛下的拉比特兽狐疑地观察着两人。
伊撒身形不动，只是淡淡笑着。
年轻的法师闭了闭眼，冷汗顺着额角滚落，长时间在海水中发泡，他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手指却攥得极紧，“魔王……”
“很好。”伊撒冰冷的声音反复穿刺着年轻男人的识海，“你知道我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死或是闭上嘴，你选一个。”
年轻男人恐惧得瞳孔剧烈震颤。
“接受圣城洗礼的法师竟然也沦落到与低1贱的海盗为伍……”伊撒转身离开前，轻轻摇了摇头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绚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安抚了受惊的矮人族，晚了一些来审讯海盗船上的光明法师，就有意外发生！
肮脏的地面上，被紧紧束缚的年轻男人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的脸，陆绚刚要询问他们是否曾经认识，就见年轻男人惨淡一笑，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下。
年轻男人容貌清秀，身着的法师袍角刻纹也有了六道杠，本该前途无量，整个中世界的大陆，高等级的光明法师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最受敬重，他们聆听光明神的指引，向往正义与无畏，可是如今高傲的他因为和海盗同流合污一脚踏入泥泽……
“路西菲尔大人……”
陆绚一愣，“你是？”
年轻男人悔恨道：“我不是故意的……”
陆绚向来性情温和，心想如果年轻法师愿意改过，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还有赎罪的机会，“你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风，飘忽着降落在年轻男人千疮百孔的内心深处。
年轻男人于深渊凝视着神祗，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自顾自道：“路西菲尔大人，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些悔恨的话语比起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根本无足轻重！殿下，您还记得诺维尔吗？圣城的子民一直在等待您的归来，诺维尔教皇陛下也……”
他话音未落，先是如同卡壳的齿轮般停滞，随后忽地狂喷出一口鲜血，“伊泽大人……也……”他脸色青紫，额角暴起青筋，双眼圆睁，可是依然还在渴求地望着陆绚，像是还不愿认命，“伊泽……大人……还在等……噗——！”
又是一口鲜血，连带内脏的碎肉被喷出，年轻男人头一歪，再没有了气息。
陆绚衣角被溅上血渍，他吓得接连倒退，一脚踏在某只坚硬的黑色长靴上，猛一回头，原来伊撒就站在他的身后。
男人微微抿着嘴角，虽然蒙了眼睛，但余下的表情却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温声问陆绚道：“出什么事了？”
还是那副温柔的，波澜不惊的模样。
陆绚却本能地毛骨悚然，他像是被吓到了，蓝色眼眸仿佛湖水一般摇曳，脸色发白。
伊撒蹙眉，伸出手将他往怀中轻轻一带，遮住他的视线道：“别怕，我会帮你处理。”
年轻男人的尸体被伊撒搬走，直接扔进了海里，猪圈重新用水冲洗消毒，保证连一丝血腥气都没有留下，还拿走了陆绚的法师长袍送去淡水池边清洗。
在没有了法力之后，伊撒做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但陆绚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陷入恍惚一般坐在自己的床上，球球蛋温暖着他的小腹，夏奈尔砸吧着新鲜羊奶，黑龙嘴上一圈奶沫。
夜晚，陆绚做了一个梦。
陌生的森林深处，他手持海螺，坐在湖边轻吹，半晌，除了几只野兔撞入他的视线，他似乎并没有等来某个人。
路西菲尔奇怪地起身，向着森林边缘墓地的方向寻去，当他离山谷越走越近，就听见潮湿昏暗的乱坟间传来属于光明魔法奔雷咒的阵阵轰鸣声。
那个熟悉而矮小的黑色身影倒在即将启动的法术攻击路径之上，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了气息。
小骷髅的对面，是一位同样用黑袍遮掩面目的光明法师，“伊泽殿下即将成为教皇，你的存在会给他带来灾祸，不要怪我，这是光明神的旨意。”
他高举着施法的魔杖，正当他要降下万钧雷霆，赶到的路西菲尔忽然出手，铺天盖地的金色蔓藤冲向黑袍人，“谁允许你冒充光明神！”
明明已经奔涌的雷光咒术登时就像破碎的镜面，“嘭！”散了一地洁白晶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