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襄阳王超凶(59)
展昭心脏停了一拍。
没有月光,黑郁郁的天空,乌云似乎翻滚得比远处的江水还要凶猛,展昭抬头仰望着天,仿佛想起墨汁倒进清水里便是现在这种险恶的情景。
展昭重重的看他一眼,“相信我。”
襄阳王僵硬的点了点头,回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包青天破案的时候,不论多艰险恶劣的情况,只要展昭一出现,任何局势便都像开了挂一般往好的方向转变。
他要相信展昭。
他只能相信展昭。
襄阳王抿了抿唇,想伸手搂搂面前这具挺拔的身影,五指张开,却只捏紧了掌心,“我带他们过去,你……..万事小心。”
展昭对上襄阳王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容好像藏了磁石,直叫人移不开视线。
丁月华看着他们两人这短暂而又悠长的一个对视,心里有些郁郁。
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人啊……。
大家一定都别出事才好!
展昭独自前往岸边,将围聚在岸边的一大片怪尸全都吸引着朝相反的方向涌去,襄阳王牢牢攥着丁月华的手腕,丁月华则扯着许孟源的胳膊,三人跑得又快又急,眼看快到岸边了,许孟源不知绊到了哪块暗礁,一下摔在了地上。
有几个走得稍慢的怪尸便被这头的动静吸引过来,速度越来越快,眨眼已经逼近了他们。
丁月华的血气全涌到了眼眶里,襄阳王却没给她回头帮忙的机会,一把将丁月华推到了江里,一阵浪花翻过,马上就将丁月华单薄的身影隐没。
襄阳王自己回身扶起了许孟源,才刚把许孟源也推到浪潮里,一只怪尸却已经扑到了他的腿上。
襄阳王先是白了脸,马上想拔剑,脸却突然又铁青一片,最后复为惨白。原来是那怪尸狠狠的一口,已将襄阳王左腿表面上的皮肤扯得肉烂。
襄阳王竭尽全力忍着剧痛,拖着腿上死死咬着他的怪尸,义无反顾的扑到了面前的江水中,一入浑浊的水中,怪尸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已然化成了尸水,被浪冲淡。
丁月华从江浪里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已经伏在许孟源肩上小声抽泣起来,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叫人五味陈杂。
若不是襄阳王现在痛得浑身无力,他也想大叫一场。
等他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以后,襄阳王便带着丁月华和许孟源往陷空岛的方向游去,丁月华识得此条水路,便由她指路。
在他们终于抵达陷空岛的岸边之前,襄阳王感觉似乎是腿上的伤口起了作用,他的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不清,且在冰凉刺骨的水里,竟然好像在火炉中一般浑身烧疼,灼得心尖嗓子都要窜出火了一般。
丁月华和许孟源两人死死把住他的肩膀,两个人夹着他,费尽千辛总算爬上了岸。
襄阳王迷糊之间感到有只冰冷但却让他无比舒服的手贴上了他的颈边,由于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他情不自禁缩起了脖子。
然后,襄阳王便感觉到经水沾湿后的衣裳,仿佛熨帖得如同身上的肌肤一般,一件件的从身上剥落,他浑身发烫,又热又畏惧旁人的触碰,一点点颤抖着。
那双手却并未停下,仿佛在他身上生了根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就来了,手是sei的??
第六十七章
襄阳王觉得左腿很痛, 忍不住唤了句哎哟, 半天才掀开千斤重的眼皮, 还没看清什么,马上察觉到颈边之前那只温柔的手顿时犀利起来,一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白玉堂低下头逼向襄阳王几近窒息的脸, 襄阳王下意识抬手抠着白玉堂青筋都暴起的手背,但却犹如蚍蜉撼树一般。
白玉堂单手纹丝不动,待襄阳王真的快要失去呼吸之时, 才狠狠松开了手。
襄阳王拼命捶胸咳嗽,“五爷……。一见面,你又送我这么个大礼?真想杀了我不成……?”
白玉堂定定看着他,隐忍道:“你是自己找死!”
“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做什么?展昭竟然敢扔下你?!”
襄阳王如今已经没之前那么贪生怕死了, 但在白玉堂面前, 还是忍不住一阵寒意从脊椎尾骨蹿起,顺过气了才道:“松江府为何会变成这样?”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敢往里头闯!”白玉堂俊美的面孔好似被气得微红,忿忿的,抿着唇,很不满意一般:“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怎么都死不了?”
许久未见, 白玉堂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神恶煞。
白玉堂的身形比展昭瘦上一些, 但也因为同样常年习武,衣裳底下充满力量, 虽是艳丽的模样,却丝毫不显娘气。襄阳王此时穿着白玉堂的衣服, 硬生生大了一圈,极为宽松。
襄阳王被白玉堂骂得无言以对,浑身躺得酸麻,便想换个姿势,一挪动不小心扯到了腿上的伤,疼得马上嘶嘶吸气。
腿却被一只手稳稳按住,宽大的掌心,纤细的手指,很烫的温暖从腿上的伤处灼灼逼过来,襄阳王神奇的发现没多疼了。
白玉堂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处,虽是已经被他干娘包扎过了,但血还是从严实的白纱下渐渐渗了出来,他更加不悦:“你来的不是时候!”
丁月华与自家哥哥们亲近完了,闯到白玉堂的屋子里来看之前昏迷过去的襄阳王,顺便拿了她从哥哥们那坑蒙拐骗来的金创膏和白手帕,想着应该能帮上些忙。
一进门却看见了她那从来不喜别人靠近的五哥,正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坐在襄阳王床边,面上的神情看上去虽很危险,可只有她知道,她每次闯祸时五哥便是这么看她的。
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牵挂。
白玉堂见到丁月华来了,皱起眉头:“说了几次,五哥也是男人,你再这样闯男人的屋子,是不是想被吊起来挨打?”
丁月华吐吐舌头,“以前非把我抱到你这屋里来哄我睡觉的是谁?”
白玉堂身影立刻僵了,缓慢的转过身,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你那时候几岁?”
丁月华巧妙的绕过了发怒前兆的五哥,趴到襄阳王面前,小心问:“顾叔叔,你还好吗?”
襄阳王点点头,突然问:“你展大哥呢?他过来了吗?”
白玉堂闻言忽然警觉不少,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沉声道:“那死猫一个人留在了茉花村?”
丁月华难过的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襄阳王刚刚才好一点的伤口又剧烈作痛起来,头晕目眩,颤着手想掀开被子下床:“不行,得去救他!”
白玉堂愣了一愣,随后终于暴起,怒不可遏的把襄阳王一把推到了床头上,额上青筋虬曲着似乎要蹦出来:“你以为你去会有什么用?”
“你这样像个废物一般,去送死还浪费我干娘的药!”白玉堂在襄阳王怔愣的眼神里溃败下来,咬了咬牙,慢慢道:“我去。”
这些怪尸是从十天以前开始出现的。
起初只是一两只在城外活动,渐渐地,它们开始袭击起了百姓,不少没有防备出了城的人都死于非命。
丁氏双侠知晓此事后,马上邀了陷空岛五鼠一起出城镇尸,不想这些怪尸刀枪不入,极难对付,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遇害,江宁婆婆一敲拐杖,下了命令,让所有还活着的人撤到陷空岛上,以江水为界,暂时隔开这些怪物们。
而白玉堂原本是写了信飞鸽传书给展昭的,不知为何,却没有回音。
当他见到襄阳王时,还以为是展昭带了人手前来营救他们了。
却没想到襄阳王身受重伤就算了,只带了丁月华和一个陌生的少年,三个人便敢独闯此处。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白玉堂又急又气,不敢往下再想。
襄阳王怎么可能就呆在屋里等消息,白玉堂一走,他也马上让丁月华带自己去岸边。
陷空岛的后山之下乃松江的江岔子,从那山崖高处望去,却见隘口处流水湍湍,月色之下如天河倒泻一般。
传说中的独龙桥就在此处,虽名为桥,却不是桥,乃是一根大铁链,一桩在山根之下,另一桩在泊岸之上,连接着两岸。
展昭将怪尸绕开了岸边,打的便是往独龙桥上过江的主意。
因为襄阳王的轻功还不太好,想靠轻功过这么长的一段索桥,实非易事,加上还有丁月华和许孟源二人,他们三人才只能泗水过岸。
白玉堂平日便在这独龙桥上往来飞越,熟练此桥,因他不知水性,只能靠索上登萍度水。
白玉堂走到独龙桥前,丁月华向岛上的人问清了白玉堂的去处,也带着襄阳王过来这边。
夜深时分,忽然,对岸的林中惊起一片夜栖的鸟儿,白玉堂神色一凛,后头紧跟而至的襄阳王和丁月华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几人专注的盯着对岸的情况,却见独龙桥猛地抖动起来,马上便看见了一道身影自对岸踏索而过,渡江而来!
白玉堂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画影剑,定睛一看,那稳似飞鸿,迅如鹏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展昭。
白玉堂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还不待他开口同展昭打上一声招呼,展昭落到地面,却是直直奔着襄阳王而去,白玉堂没有回头,听到了身后有人拥抱,片刻后襄阳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展昭,你没事吧?”
展昭笑着拍拍襄阳王的肩膀,若有若无的虚抱了他一下,恐防别人看出什么,轻松道:“我没事。”
也就在这一刹,白玉堂随意的一挑眉,用力将画影回鞘,他感到自己的手掌在颤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出口伤人,只是默默的往回走。
展昭注意到旁边的白玉堂,微微一愣,这才喊了出声:“玉堂!”
白玉堂甚至没有换去刚才暴怒的语气,听展昭叫他,愈发的怒焰高涨,吼道:“没死就没死,叫五爷做什么!”
“展昭,你好大的本事,不是武功过人的南侠吗?怎么连顾…..月华都保护不好!!”
喊完白玉堂忽然就累了,握剑的手垂了下去,怒火燃烧之后仿佛只剩下了一粒灰烬。
襄阳王看起来已经完全被他惊住了,无论是他还是丁月华,发火的白玉堂不算稀奇,可看上去如此疲惫的白玉堂……
真的很反常。
襄阳王紧紧的抿了抿唇,开口道:“五爷……。外头的毒尸太过奇怪,我们也尽…。”
“你闭嘴!”名为悲凉的灰烬落在白玉堂高傲敏感的心底,他攥紧了剑,像是要躲开什么一般,重重的离开了后山。
只留下在场的莫名其妙的几个人,还有一股尴尬狐疑的气氛在他们面面相觑里萦绕不去。
丁月华想了想,小心的开口:“五哥怎么了?从前他担心我时,也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