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65)
荀晏咽了口口水,听王司徒附于他耳边,将他的计划徐徐道来。
听罢他面色复杂,几欲反驳,却又惊而发觉……好像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错。
王司徒笑眯眯看着他,抿了口茶水,似乎已经料定他不会拒绝。
荀晏踟蹰片刻,终究是别扭的答应了下来。
王允立马正色,起身长辑至地。
“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其后皆仰仗于君也。”
荀晏不敢受,连忙起身扶住王允,他迟疑片刻,终是问道:
“为何司徒不令都亭侯……”
“都亭侯如今尚未答允,”王司徒说道,“何况允更信清恒啊。”
荀晏正欲再问,却听王允又言。
“都亭侯与董卓有父子之名,丁原之事又尚未远去,允不敢尽信。”
荀晏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了王允的顾虑。
吕布曾背叛丁原,投向董卓,若是在王允的离间中,又背叛董卓,投向王允,如此之下,王允终究是有所顾虑。
他会害怕这个人会不会事前背叛他,
害怕这个人究竟可不可信,若是荀晏未至,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会孤注一掷选择信任吕布,可如今他有了更加信任的人选,他便可以选择不将一切押在吕布身上。
他选择让荀晏来当这个处刑者。
“待都亭侯事毕,允便开始安排,此前还需劳烦郎君一同劝说都亭侯。”
王司徒低声说道。
纵使他不让都亭侯来当最后的处刑者,这位董卓义子仍然是个绕不去的坎,双重保险才能令整个计划可行性更高。
荀晏沉默应道。
此时已近黄昏,荀晏离开司徒府时暮色西沉,将天边染得一片昏黄,他突然想起了那日里坐在高位上孤单饮酒的将军。
他在不安,不安他的义父不信任他,不安他僭越的举措会招致不满,可他即将投效的另一方却也不曾信任过他。
这位年轻骁勇的将军终究是成为了两方斗争中的一枚棋子,他会在两方之中徘徊,但他却无法寻得他想要的那一分心安。
[这都什么事啊。]
荀晏叹道。
[你为什么还有心情想他呢?]清之同样叹道,[你都要成了那美人了。]
荀晏突然哽住。
他对美人计没啥意见,可为什么那个美人变成了他自己?!
第48章
自从伍孚刺杀那一次后,董卓便愈发谨慎,出行必带亲兵跟随,曾经能镇压羌胡的将军如今却一连大几月未曾去过军营,只在皇宫,太师府等守备严密之地行走。
吕布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执戟肃立,心神却似飘到了另外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董卓派都亭侯守中阁。
这听上去像个文雅的差事,翻译一下其实就是请他来守门,来往进出的官员都能看到那锦衣华服,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站在门前。
俊美,威风,不可侵犯,且像一条可怜的看门狗。
吕布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他最近常常有这种情绪,此时日头正盛,照得他头脑昏沉,烦躁不堪。
里头正在莺歌燕舞着,不时有董太师快意的笑声传出。
早些时日他并未如此放纵,那时候的董太师还会率领他们抗击关东诸侯,只是这场战役并没有任何人获得胜利。
关东的诸侯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没能救回羸弱的天子,董卓同样也没有胜利,他失去了雒阳,失去了他在名义上的正统。
他仍然拥兵无数,可旁人却只道他是个被诸侯打得丢掉了雒阳,挟持天子龟缩于长安的逆贼而已。
他尝试励精图治,但一个常年在边地,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懂什么治国?
他支持解除党锢,他帮助党人,但那些士族却很少有能与他同心的,他开始暴躁、急躁起来,却愈发失去那些士族的支持,朝中上下皆痛恨于他,只有一个蔡中郎仍愿意为他出谋划策。
长安中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流民无以为家,小钱的发行更是摧毁了曾经的经济,他逐渐将满手的牌打烂。
所以董卓沉沦了,他沉溺于歌舞美人,沉溺于家人的温情,他开始谋划退路,郿坞成了他最后的希望,一切失败后的退路。
就在吕布即将阖上眼睛之际,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种轻快的脚步声,发间玉石首饰在行走间发出的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那是一个很美的美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肌理细腻,骨肉均匀,那种美并不仅仅是皮相上的美,更是一举一动间皆是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
他莫名想起了前些
时日见到的那个自称姓王的年轻郎君,虽然那是个男子,但他却愿意用美来形容,可惜是个男子,若他家中有姊妹,想必也会是如此兼具神美骨美皮相之美的美人。
吕布一个恍神之间,那美人已走到了身前,她抬头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花香,看到那精致步摇上薄如蝉翼的银制蝴蝶翅膀,那只翅膀颤颤巍巍,似乎正欲高飞。
“将军辛苦了。”
她说道,声音婉转而动听。
直到他的手贴在了那美人的脸颊上时,吕布才惊觉,他猛的收回手,环视周边守卫,却见守卫已进门通报。
她轻笑一声,抓住了吕布的手,白皙如青葱的手放在将军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上,对比如此鲜明。
“任夫人。”
吕布听到自己声音干涩的叫道。
里头的歌舞声暂且停歇了下来,任夫人向里面看了一眼,神色中带上了一丝忧愁。
吕布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将他义父的姬妾揽入怀中,安抚着她,纵使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他却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他抵抗不了如此美人,选择放任自己暂且沉溺于温柔乡之中。
任夫人离开了,她走进了那华美的宫殿之中,留下一阵余香,以及怅然若失的将军。
直到吕布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上的渭阳君时,他才蓦的毛骨悚然,醒过了神来。
那个年幼却尊贵至极的女郎安静的站在台阶上,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玉人,但吕布此时却生不起丝毫欣赏美人的心情。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在这儿站了多久?她有没有看到什么?
吕布的心中不停产生疑问,但董白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心中的波涛汹涌,她安静的上来,安静的行礼,安静的进入殿内。
她当然不会说话,毕竟她是个哑巴。
这种寻常人不能得知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作为董卓亲信的吕布。
不一会,里头的黄门出来通报,令都亭侯入殿歇息片刻。
“今日炎热,恐我儿在外过于辛苦。”
这是董卓的原话,如此拳拳父爱,吕布却只感到一种耻辱从心
底钻出。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心情好的时候就给他一点甜头,这还真像是对待狗的态度。
里头是一阵凉爽,时值初夏,殿内却已经摆上了冰盆,董卓正在主位上与董白说着话,任夫人则低垂着头,安静的坐在一边,露出了一段白皙的颈子。
他的义父似乎越来越肥胖,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他几乎快要忘了义父曾经也是可以双带两韐,左右驰射的猛将。
这对祖孙俩的交谈总是沉默而无声,只有董卓时不时的一些语气词,他们可以全程通过手势交流。
董卓宠爱渭阳君至极,他虽权倾天下,但膝下子嗣单薄,长子早逝,仅留下这个孙女,他每每看到这个孙女便会想起早逝的儿子。
而且宗族之中,年轻子辈众多,不乏一些良才美玉,但他独独觉得这个年幼的孙女最类自己,只是可惜她是个女郎,还是个身有残缺的女郎。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让她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妇人。
他们在上座交谈得正欢,吕布在下头却愈发不安了起来,他仍然不清楚,方才渭阳君究竟有没有看到什么。
若是义父知道了,会真的拿他怎么样吗?
他的眼神漂移到了董卓身侧常置的那只手戟上,彻骨寒意陡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