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289)
他踟蹰许久,才谨慎说了四十。
若非自幼时便有张机在旁调养,底子还算可以,恐怕要撑到如今都是难事,华佗心下不无惆怅的想着。
荀晏平静听着,纵是早有所猜测,听得了华佗之言也不由失神片刻。
“此事……”他开口才发觉声音喑哑,只能清了清嗓子,“此事请先生切莫与族人提起。”
华佗本欲拒绝,却见那青年近乎祈求的望着他,话到嘴边终究是同意了下来。
“请君为自身计耳,或许尚有转机。”
他嘱咐道。
荀晏神游了一会方才答道:“待此间事了……”
送走了华佗,他几次欲书信予兄长,却不知从何落笔,最后反而是先写了信给荀攸,这才准备动身前往许都。
临行前北方的信使匆匆而至,是羽檄密信而至。
荀晏展卷而阅,他微微睁大了眼,神色顿时沉凝了下来。
——丞相遇刺。
第213章
自杨彪去后,杨府门庭冷落,不复昔日豪门世族之盛状。
年轻女子自廊下走过,俯身抽去了兄长手中的书册。
“兄长何必出这个头,平白惹人不喜呢?”她坐在了杨修身边,语气亲昵中带着些许担忧,“如今日之境地,韬光隐晦尚且不知前路何方。”
杨修搁下了手中书卷,给幼妹倒了盏清酒。
自那次变故之后,杨氏大不如前,不论是父亲生前的政治立场,还是母亲袁氏女的出身,都令他在曹操执政期间寸步难行。
“出头是死,不出头难道就活得了?”他含笑反问,倒是心情不差,“若无所作为,阿蓉以为丞相便能安心了?”
阿蓉接过那盏白玉酒樽,她无奈道:“兄长总是有理。”
“但荀氏于我们又何尝是友人?”
隐诛杨彪,几近倾覆半数杨氏在朝势力,连曹操都不敢这般大动干戈的对这支四世公的家族动手,荀氏之于杨氏,可以说得上仇雠与政敌。
“何来永远的仇人?”杨修阖眼说道,“与其为敌,有何益处?”
他自然知道曹操从未信任过他,曹昂也未必多么信他,可他面前唯有亲近曹操一条路可行,他必须表达出自己的态度,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那把屠刀永远不要落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阿蓉下意识说道,随后倏而意识到了不对,匆匆止住。
杨修大笑,拍案笑道:“是矣!”
阿蓉微恼,她低声唤道:“兄长!”
她急于转移话题,便提道:“听闻荀太尉素来有美名在外,不知生得如何模样,与荀令君相比如何?”
杨修止住了笑,突然便兴致寥寥。
“荀氏子少有生得不好的,”他懒洋洋说道,“太尉姿容更是少有人能比,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我与他对坐不过一刻,见他汤药不离手,难掩病色,”杨修漠然说着,他莫名想起了一句民间俗话,“少年吐血,岁月不保,是不祥之兆……”
在那位丞相手底下混日子确实不容易,但也并非没有别的选择。
若荀氏肯再做一遍奉天子之
事,未必不能成功,只可惜荀令君之为人断然不会行此事,荀清恒在军中虽有威信,但他久病至此,安能长久?
若他身死,他手中的亲信兵马归于何人手中?
他去颍阴不过小住几日,但他却确信若是正逢战时,光是一个颍阴县就能拉出数千愿意为太尉赴死的军士。
阿蓉拧眉,她问道:“太尉莫非病重?”
未及杨修答话,府外一阵吵闹,两人起身出门而望,见一队精甲卫士守在了巷口处,肃杀之气顿起。
数年间许都这般风声鹤唳是常有的事,只是近两年丞相跑邺城去了才不怎么多见了,且那士卒并非城中虎贲,而是外来兵马。
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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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止步!城内戒严,不得入内!”
城门口的守卫拦下了车驾,举起长戟,颇有你不听话我就动手的气势。
驾车使者微怒,起身欲辩驳,车内之人却叫住了他。
主君掀起车帘,垂头丧气的说道:“通融一下?”
守卫:……
他这两天拦的达官贵人也不算少,但这般容色好的也少有,而这等风清月朗之人上来就摆出了要贿赂他的架势。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走近一些才见那人面色苍白,不时掩袖咳嗽,身上是淡淡的药草苦涩之味,似有病在身,他有些迟疑,生怕此人身上带了疫病过来。
“喏。”
那人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把……一把饴糖?
那青年笑吟吟的,问他是曹洪将军还是夏侯将军手下的兵。
城门口一阵骚乱,不一会,曹洪匆匆而至,瞪了一眼还拿着那把糖的守卫,随后迎了上去。
“太尉病愈矣?”
他试探的问道。
早年间他们关系确实不错,甚至可以互相帮着说话,但近年时局紧张,往日的关系也只能淡了下来。
荀晏不以为意,他浅笑道:“小病而已,不劳子廉担忧。”
曹洪引他入内,想了想回头点了一队士卒,说道:“多年未见,我送太尉回府吧。”
一路上各条街道皆有重兵把守,尤其是贵人所住的巷道。
曹洪不信任这些许都士人,所以在听闻曹操遇刺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引兵入许,监视许都士人。
实在是……折腾啊。
但想来应当也没有过界,不然阿兄早就制止他了,如今也正好让他发泄一下郁气。
他支在车窗旁有一下没一下的与曹洪聊天,见那将军神色略微放松,他才随意问了问曹操的现状。
曹洪面色沉了下来,他含糊说道:“听闻是粮队中混入了反贼,混乱中身边老卒动的手,受了点伤,并无性命之危,只待清查其后之人。”
曹操会被刺杀,这是常事,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排队要杀他。但刺客竟然真的刺伤了老曹,这才是稀奇事。
荀晏心中松了口气,老曹不能死,起码如今这个局势不能死,若他死了,那便是真的天下大乱,多年筹谋尽成空。
“不知是何方粮队?”
他继续问道。
曹洪是老曹本家的兄弟,知道的消息自然比他这个边缘人物要多得多,他稍稍说了说曹操此次出征的布置,荀晏本是随意听着,几句之后却不由一怔。
若是从那个方向……倒不像是对凉州用兵,反倒像是对并州用兵。
心下陡然有些不安,未及多想,前方忽然一停,荀晏差点被颠得岔了气,连连咳了一阵才有气无力的爬了出去,抬眼便看到令君在前。
他下意识的一阵心虚,想起自己回来的事没给兄长报备,顾左右想找个话题,下一刻又觉不对。
他干什么心虚?他又没干什么坏事,要心虚也该是荀文若心虚啊!
他移回视线,与荀彧对视,荀彧自然没有什么心虚的意思,秒之后,荀晏败下阵来。
他灰溜溜的小跑去了荀彧身边。
“令君,阿兄……今日台中不忙吗?”
话落他就知道自己扯了个废话,老曹出幺蛾子了,尚书台能不忙吗?
荀彧沉默片刻,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说道:“确有要事需你一同商议。”
他回首对曹洪客气的道了声谢。
曹洪突然获得了熟悉感。
这种耗子见了猫的感觉,荀清恒当真
是多年未变啊。
荀晏跟在荀彧后边往衙署走去,想了想问道:“公达可有信回来?”
大侄子成了老曹的新欢,被老曹带着到处跑,这回也没个消息回来,着实叫人担忧。
“并无。”
荀彧摇头,他本欲说些什么,但看到身后堂弟几步路就略微气喘,还可怜兮兮的对他笑,实在是心下无奈,又放缓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