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入侵三次元 上(43)
额头又被按了一把的千穆:“…………?”
“乐观点三十七八度,夸张点我觉得已经奔着四十度去了,我开始还以为他脸色发红是因为运动,这么看恐怕烧了不止这一阵了,上课之前就已经……源!千!穆!”
萩原研二自己说着都感到难以置信:“你居然发着高烧晃又是训练又是对练,硬撑了这么半天,难道自己一点儿难受的感觉也没有?”
千穆微怔,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从早上开始出状况,原来还因为……发烧?
这么一想就全说通了,正因他的感官迟钝了很多,所以才尝不出豆腐的咸味。
而他到现在为止,确实除了些微的疲软外,没有感到多余的痛苦——直到此刻,被毫无克制的剧烈运动加重了症状。
意识到这一点,就像终于拧开了病症的开关。
沉重顿时倾轧而来。
千穆的身形忽然轻晃,而在众人吓得七手八脚想要扶住他的时候。
“我去找教官请假,去一趟医院。”
千穆竟然主动开口了。
“医院?天呐你可算想通了。”
萩原研二立马向教官报告,千穆得到了逃不掉的简洁批评后,迅速提前进入了假期。
降谷零等人还打算送他去医院,但很可惜没能实现。
副班主任“藤原”以神速赶到,领走了迟钝还尤其不注意身体的源千穆同学,说是受千穆家里人所托,要亲自送千穆去医院才放心。
有副班在,当然比病号一个人乱飘好得多,年轻人们目送快轻飘飘烧成纸片的同学上了副班的车,接着便被副班以“你们还有训练”为由赶走,只能不怎么安心的回去训练了。
他们以为千穆已经因为高烧,上车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闭着眼,半靠在后驾驶座一侧的红发青年确实很安静。
撕下了伪装的贝尔摩德紧踩住油门,神色严肃,伪装时随意买的平价车被她飚出了超跑的风范。
好在贝尔摩德还没彻底抛掉理智,她在一个短暂的红灯前抽出空来,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等了几秒才接通。
“什么事。”
低沉喑哑的男声从话筒中响起,短短几个字音,像毒蛇沿着声纹缓缓缠绕上了手臂。
“Gin。”
贝尔摩德此刻的语气异常冷淡。
仅凭这个信号,她确信Gin能够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去那个地址。”
“BOSS需要你。”
第30章
不知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回复了些什么。
贝尔摩德挂断电话,把没了用处的手机随手丢到一边。
整个通话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卡着指示灯颜色闪烁的瞬间,载着两人的车辆再度奔向笔直道路的前方。
马达轰鸣声震耳欲聋,而与之相对的是车厢内,比最初更加沉重的压抑。
“抱歉,BOSS,我擅自下达了命令。”
贝尔摩德突然开口。
金发女人神情郑重,眸底有冷意一闪而过,却只是针对被她冷酷下达指示的那个男人。
后座唯一的乘客,也是唯一能充当听众的青年,似乎真的意识不清。
他的大半张脸都被不正常的血色覆盖,而越来越背离光源的车窗黯淡,将他抵在窗沿的,本应更为鲜艳的红发,一下拉入黑暗中。
脆弱而宁静,好似不具备任何危险性。
可贝尔摩德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似乎极其用力,内心的一点真实情绪由此外泄。
她在紧张。
与此前不知多少次对BOSS开玩笑后的反应截然不同,此时的贝尔摩德毫无散漫之意,她几乎是立即解释了自己的意图,语气严肃:
“按照您的想法,这次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
没有回应。
贝尔摩德却完全没有松懈的想法,反而像有更大的枷锁禁锢住了咽喉,有种很快就要无法喘息的错觉。
她无声地吸气,控制着车辆避开车流渐多的主干道,曲折兜转拐入少有人迹的小道,快速但尽量平稳地行驶。
在那一口气息,快要在胸腔内竭尽时。
“嗯。”
后面的红发青年终于吭声。
不是赞许也没有反对,好似默许了这次自作主张。
贝尔摩德知道,千穆没有睡着。
在身处无法确保绝对安全的环境、在身周有无法绝对信任的人存在的情况下,即使千穆全身感官都被高热侵蚀,精神处于融化与溃散之间的痛苦状态,他也绝不会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就算现在只有贝尔摩德在身边也一样。
就算是贝尔摩德,亦未能得到他的全部信任。
千穆平时的嗓音其实是更偏向柔和的类型,就像还未被深沉重力牵引的少年音,只是拜他几乎不带浓重感情色彩的语气、说话节奏的快刀斩乱麻所赐,柔和基本听不出来,反而带出了些许刮人的冰冷清亮。
但在高热肆虐的此时,他的声线竟也跟着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冻在外边的冰块融化了,里面被刻意藏起来的流心淌了出来。
还是不能说这声音有多“软”,可他到底烧得有点迷糊,嘴边本应短暂的尾音不知觉地拖长,又多了点喑哑的磁性。
“你们之前的间隙,这次也一并解决。”
千穆说着,太阳穴快裂开般的闷痛和晕眩让他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才接着道:“不用那么着急……太危险了,开慢点。”
“是,BOSS。”
贝尔摩德略放松地应下,稍微减了一点速,面上维持着正色不变,可又被虐待的方向盘隐隐道出了她心中的波澜。
——明明心急如焚气氛紧张,居然一时分神到BOSS的反应好可爱上面了?不行,不能这么想,忍耐。
大影后的演技用在这种时候属实浪费。
因为千穆勉强说完那几句话后,便疲倦地再次合上眼,没有功夫透过后视镜,观察分析她眼神透露出的大不敬心理活动。
随时间流逝,千穆逐渐有多难受,即使让他详尽地描述,无法切身体会也很难想象。
从长跑开始的肆无忌惮压榨身体,过度劳累,捎带上今早打湿了头发竟然忘了及时吹干,在意识到的一刻打包化作报应,正数倍累计着返还到他身体上。
他就像整个人被活生生丢进了火堆,烈火毫不客气地先在体表烧灼,然后吞噬了血肉,骨骼残骸又在高温压迫下自燃成灰烬。
焚烧融化的过程极其漫长,千穆恍惚间似乎还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是血管里的股股血液被烧得沸腾,叫嚣着在他脑子里炸开,试图摧毁着他的理智。
这样的行为不能被允许。
千穆的左臂不知何时抬起,五指如铁钳般紧抓右边的臂膀,隔的那一层袖子早就被汗水打湿了数次,本也起不到阻挡疼痛的效果,只能被用力到泛白的指尖压在底下,深扣进肉里。
之所以选右臂而不是更方便的其他位置,理由很简单。
他的感知变得十分麻木,不管是掐大腿还是别的地方,醒神的作用都不大,只有右臂上,还有一块清早在淋浴支架上撞出来的青紫。
千穆一直没有来得及掀开衣服,检查那处撞成了什么惨样,药自然也没来得及上,但凭那伤处至今还能让他感觉到隐痛,刚好可以利用上。
他用痛上加痛持续地刺激知觉,硬生生又顶了一阵,结果不知不觉间,意识还是出现了极为短暂的空白。
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
千穆蓦然惊醒时,才发现原本传来痛觉的胳膊竟也没了丝毫痛觉,不知是用力过度或是虚弱无力,掐着淤青的手悄然滑到了大腿上,微微颤抖着拒绝了大脑送出的指令。
这个方法没有效果了。
千穆的眉头不由得皱紧,同一时间,额间又有冷汗不断渗出,顺着侧脸滑到下颚。
他克制住想要将锢住脖颈的衣扣解开两颗的欲望,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带上大半体重的上半身与柔软椅背贴得跟紧,向后仰起的头紧靠住颈托,仿佛这样冷空气就能更多地灌入松开的领口,驱散掉一些在衣物下发酵狂欢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