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倾城(62)
王政清说:“在亚金那个商厦,我看过那些被丧尸伤到的人,被咬伤的,大约只占总数的三十分之一,绝大多数是被抓伤,当时我就觉得,那些抓伤身边人的丧尸,可能并不是真正想要伤人,他们只是无法适应自己身体的变化,无意中伤到了人。”
李东源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我也抓伤过林雨,我其实就是突然看到自己的长指甲,吓坏了,而且,我当时特别特别难受,头就像被用大铁棍实实在在闷了一下,又痛又懵,东西都看不清了,迷迷糊糊看到自己的长指甲,以为自己变成了怪物,特别害怕,不愿意相信,就想拉过林雨,让他看看,结果,一下把林雨的胳膊抓破了。”
沈危几个人和卫不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多天了,他们身边有李东源和林雨两个这么好的样本,他们却从来没有想到问问他们变成丧尸那一瞬间的感觉。
沈危和卫不争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同时转向林雨:“你呢?”
林雨说:“跟东源哥差不多,头轰地一声,跟被抡了一棍子似的发懵,不过我可能比东源哥稍微好一点,我只是觉得头大了一圈,看东西有点重影,基本还算清楚吧,我看到身边的人都成了那样,又看到自己的长指甲,特别恐惧,特别绝望,那感觉,跟世界末日了一样,我当时也差点崩溃大叫,可看到东源哥害怕成那样,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身边还有李佐山那样的杂碎,我必须保持清醒。”
沈危问:“东源,你那种难受的感觉持续了多长时间?”
李东源说:“我说不清,大概两三天以后吧。李佐山他们杀死值班的管教,逼着我们一起去杀死外面的持枪警员时,我还是晕的厉害,后来,被他们逼着过河,一直不停地奔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就不疼了,开始能想事情了。”
卫不争问林雨:“我能看看你被抓伤的地方吗?”
林雨伸出右臂:“已经好了,连疤都没有,当时手背上的一道,深得都看见骨头了。”
李东源内疚地看着林雨。
林雨笑着看李东源:“早好了,并且变丧尸的那会儿感觉有点迟钝,不怎么疼。”
李东源说:“不怎么疼也是疼。”
几个人一起看林雨的手背和胳膊,确实,一点伤过的痕迹都没有,但他们能够想到,以李东源二寸长的指甲,松松地就能把林雨的手背划出骨头。
沈危问林雨:“当时,你有想抓人咬人的想法吗?”
林雨说:“我早就想杀了李佐山和张世坤,变成丧尸时,这个念头又出来了,并且特别强烈,但一看到东源哥,我就把那个念头压下去了,李佐山他们杀管教的时候,这个念头又蹿了出来,差点控制不住,如果不是怕东源哥一个人回监区出事,可能我就动手了。”
王政清说:“你回忆一下,当你看到血腥的场面时,是不是会被刺激得很厉害?”
林雨说:“不用回忆,每次只要闻到血腥味,我就会变得特别急躁,东源哥也是,我们是因为担心自己出了事,丢下对方一个人可能根本活不下去,所以硬把那份狂躁给压下去了。在东篱村,张世坤杀那么多人,我们两个已经到了狂躁的边缘,如果你们不出现,我们俩可能也会杀人,杀李佐山和他手下的几个杂碎。”
所以,乌冲族的尸化后的行为,除了跟本人原本的性格有相关,还受周围环境影响吗?
沈危想到了吉满旅店那个女性火系异能者呵斥旅店经理的话,那个尸化的丈夫,原来应该就是个人渣,经常打骂妻女,尸化后原本的执念被放大,所以会撕咬他一直嫌弃的女儿。
那个僵尸女性,原本的小家庭应该是夫妻相爱,幸福美满的,尸化后,她还保留着潜意识里对丈夫和孩子安危的担忧,所以躲起来不肯靠近丈夫和孩子,而她的丈夫和孩子,也不肯抛弃尸化的她,坚持陪着她去医院。
沈危想到了自己体内残留的乌冲,悄悄地看卫不争,如果有一天体内的乌冲压制不住,导致他尸化,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伤害这个人的。
卫不争扭头:“别瞎想,那么好的灵根,如果连那点被我净化过的乌冲都压制不住,那就别当兵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沈危笑:“家肯定是要回的,抱孩子就算了吧,我想要享受二人世界一万年。”
卫不争不搭理他,继续和林雨说话:“你和项哥、沈危一起下去后,我看你情绪不大好,没有血腥味和杀戮的场面,单纯交谈中的情绪因素也会影响到你吗?”
林雨点头:“会,和正常人听到不公平的事时一样,会激动、愤怒,比正常人时反应大一些,但不至于失控。”
卫不争想到那几个挥舞着胳膊的乌冲族,他们确实情绪激愤,但最终还是听了村里几位长辈的安排,没有冲回村去找那些猎杀组织的人拼命。
他拍了拍李东源和林雨,对他们伸了个大拇指:“变成乌冲族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是真强人。”
从能力上来说他们可能不够强大,但他们内心的善良却是强大而坚定的。
在卫不争心里,善良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人格,就像爷爷和奶奶,因为善良,能顶住那么多人的嘲笑和排斥收养他,并把他们家的小日子过的温暖快乐。
高佑翔说:“就是,那些为了个莫名其妙的晶体杀害自己同类的人,就是特么畜生,末世来临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发泄兽.欲的借口,世道好的时候,他们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呢。”
王政清看沈危:“决定去竺忠县城了?”
沈危说:“已经知道了,过去看看吧,要不,回到中州我心里也不安,多少人的性命呢。”
二十公里后,他们到达一个路口,项蓁进入匝道拐了下去。
沈危指着东北方向,对李青鸢说:“听听那边,有没有人特别多的地方。”
李青鸢垂下眼帘,凝神聆听,不到一分钟,她就说:“好多好多人,在打架。”
李青鸢现在能聆听的最远距离大概十五公里,距离越远,她发起能力的时间越长,能坚持聆听的时间越短,现在,她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聆听到了结果,说明战场距离他们很近。
高佑翔打开窗户,一群人仔细听,可除了呼啸的风,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项蓁基本上已经把速度提到了极限,每小时八十公里。
大约三分钟后,他们听到了人类和乌冲族的谩骂和怒吼,还看到一片混乱的战场。
沈危说:“项蓁,停车。刀爷,项蓁,卫不争,李东源,林雨,你们跟我走;罗冲,你在车上做保护,如果有人攻击大宝贝,你尽管释放异能杀;妞子,你开车,发现哪里不对,带着他们先走。”
高佑翔跳下车:“是。”
第45章 初见猎杀者
这是一个山村外围一条比较开阔的山谷,打斗的双方一共大约三百人, 其中一方的左臂全都缠着白布, 这方的人数大概占了四分之三, 其中乌冲族占了约一半, 此时,他们这边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正被压着打的一方全部是正常人, 这些人十分狼狈, 全部都带了伤,很多人满身是血, 他们被对方包围了, 正拼命地想冲出去,但缠了白布的一方似乎进入了癫狂状态, 拼上了命也不允许他们有一个人逃脱。
双方的武器有三种, 一种是一头镶嵌着石块的棍子;一种是一头粗一头细,有点像棒球棒的棍子, 人握着细的一头;还有一种就是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树干。
被围困的一方, 手里全部都是带石块的棍子,缠白布的一方,大部分是树干。
河滩上血腥弥漫, 倒着大片的尸体,大概扫一眼, 至少一百多人。
这些人全都在搏命, 让人不解的是, 双方极少有人出声, 战场上只有棍子相击或棍子击中身体的声音和偶尔控制不住才发出的惨叫声。
沈危他们跑到距离战场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项蓁冲着人群大声喊:“全部都住手。”
他说话的同时,和沈危同时抬起了双手。
十几个离他们最近的乌冲族听到声音,抡着棍子扑向他们,血红的眼睛像是失控的野兽,奇怪的是,他们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完全不符合常识,人在愤怒和拼命时的吼叫,是一种本能现象,除非刻意控制,否则叫喊是难免的。
卫不争把视线转向东南方的山峰。
十几个乌冲族冲到距离沈危他们大约二十米处时,一道三十米左右长,两米高的土墙拔地而起,横在了他们面前。
墙那边的打斗声一下就停止了,但只有短短的一瞬,随着两声惨叫,更加激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项蓁一挥手,土墙化作翻滚的黄土洪流,向着那片疯狂的战场翻卷而起,那些冲过来的乌冲族被黄土流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向后摔去。
原本诡异的没有人声的战场响起惊慌的大叫,有人慌乱地想向东北方向逃,但更多的人无视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以玉石俱焚的姿态扑向中间那些被围困的正常人。
翻滚的黄土流骤然加倍,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战场。
卫不争看到所有的人都被涌动的黄土掀翻在地,但依然有很多左臂上带着白布的人顽强地和黄土形成的洪流对抗着,不顾一切地把手中的棍子砸在被围困的正常人头上,有几个带着白色标志的、在黄土流的冲击下不慎丢掉棍子的正常人,扑到几个没有标志的正常人身上,像野兽一样用嘴撕咬他们,疯狂的咆哮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卫不争看沈危。
沈危喊了一声“项蓁,暂停。”放下了控制气流的右手,凝视那一片炼狱般的战场。
地面滚动的黄土洪流骤然停止,只余下半空中被狂风刮起的黄色烟尘呼啸着往东南方向飘去。
在黄土中疯狂挣扎的人幅度越来越小,嘶吼声、惨叫声、怒骂声渐渐消失,不管是正常人还是乌冲族,都张大了嘴,艰难地呼吸。
王政清走近战场边缘,对着那些惊恐绝望的人喊话:“无论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暂时停止攻击,我们有很多更有效的方法迫使你们暂停,之所以选择用土来攻击,是不想伤害到你们中的任何人,正常人和……”他指了指乌冲族最集中的那一块,“他们,乌冲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丧尸,我们认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不应该被任何自以为正统的个人和组织所伤害,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项蓁沉着嗓子吼:“再说一遍,立即停止攻击,否则,你所在的一方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有人的嗓子里已经开始“咯咯”作响,脸越来越青,战场上空的空气不断被抽取,氧气越来越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