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倾城(49)
大风裹挟着尘土和碎草屑,刮得天昏地暗,王政清不让卫不争和沈危下车,他和高佑翔、李青武、李青鸢也坐进车里吃,项蓁和罗冲、李东源和林雨不肯进车里,说他们一点不冷,想到项蓁和罗冲的火灵根,大家决定不勉强他们两个了,只催着让李东源和林雨进来。
李东源和林雨同时摇头:“我们也不冷,吃着热乎饭,还觉得很暖和呢。”
几个人知道他们两个是因为自己的丧尸属性在避嫌,高佑翔热情地拉开车门请他们进,两个人一口咬定他们一点不冷,他们就喜欢在外面吃饭。
沈危对高佑翔摆了摆手:算了,你们这样,反倒让他们为难,只要他们没危险,其他随他们自己的意思吧。
卫不争发现,李青鸢小丫头有心事,吃两口面就要偷偷瞄他一眼,看上去很不安,他对小姑娘招了招手,趴在座椅背上,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没事,跟哥哥说吧。”
李青鸢抿着嘴,眼睛瞄外面的树林。
卫不争问:“那里有人?”
小姑娘摇头。
“有,东西?动物?青枣那样的?”
李青鸢点点头,轻轻说:“是一只小羊,和它妈妈,小羊很渴,它妈妈不敢带它去河边喝水,河边有很多人,小羊妈妈已经被打伤了,她也喝不到水,没有奶了。”
卫不争回头看沈危,眼神很兴奋。
他早就想往小桃花里再输送点动物,给青枣和背带裤作伴,他觉得鸡鸭和青枣、背带裤不属于一个类型,羊和马才是一伙的,现在,有了小羊和母羊,母羊还正在哺乳期,简直不能更合意,以后大家有羊奶喝了。
沈危对小姑娘伸出个大拇指,用口型说:“快点吃,吃完咱们去救它们。”
李青鸢高兴得眉开眼笑。
没有任何原因,她原来有点怕沈危,刚才沈危那一个动作一句话,她忽然一下就不怕了,觉得这个哥哥和小卫哥哥、妞子哥哥,还有项蓁哥哥、王叔叔他们一样好。
吃完饭,李青武在一群人的围观下刷锅洗碗,沈危和卫不争带着李青鸢一起去找那小羊母子。
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出树林,走到一个山坡附近,李青鸢才指着半山坡一个树冠上有好几个鸟窝的大树说:“小羊它们在那棵大树那里,羊妈妈说,不行,它们就只管去河边一次,要不小羊就渴死了。”
沈危示意,卫不争把李青鸢抱起来放在沈危背上,两个人加快了步伐。
离大树还有二十多米,卫不争手上出现一个装着半盆水的陶瓷盆,他对李青鸢说:“你去和它们说,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可以救它们,给它们水喝。”
李青鸢从沈危背上下来,端着陶瓷盆,慢慢向大树下走去。
沈危和卫不争没有听到李青鸢说话,但她顺利地走到了大树下,把盆放在了那里。
沈危和卫不争听到小羊稚嫩微弱的叫声。
卫不争心疼的不行,小声对沈危说:“说什么都得把它们带走。”
沈危说:“没问题。”
卫不争说:“雌性动物在育儿期都是很凶悍的,我怕母羊会发狂。”
沈危说:“有我呢,别说母羊,就算是母老虎,我也能把它个你弄来。”
事情并没有他们俩想的那么复杂,可能是那盆水为他们赢得了信任,也可能是李青鸢气质特殊,动物对她本能地感觉信任和亲近,母羊虽然看卫不争和沈危的眼神很警惕,对小羊也是保护的姿态,但卫不争慢慢靠近它们,把手放在小羊头上时,母羊没有攻击他。
小羊通体雪白,柔软的毛毛卷得像蔚蓝天空飘动的瓦片云,灰黑色的眼睛纯净天真,卫不争心都要化了,抱着小羊就在脑门上蹭了一下:“小家伙,你怎么能这么漂亮?”
小羊乖巧地伏在卫不争怀里,一动不动,它出生才几天,还是个柔弱的小婴儿。
沈危眯着眼睛,看着卫不争无声地笑。
这个人,真的太有意思了,第一次看到他在凌晨一个人独自赶路,以为是个傻大胆;再次见到他,这个人惊世骇俗,一身铺天的花香都盖不住的男人味儿,随便穿了条裙子、包个披肩就想冒充女孩子,粗枝大叶得连那四十三码的登山靴都不知道遮掩,就想靠装哑巴骗过自己,傻得让人难以置信。
因为自己答应了他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就对他们四个人掏心掏肝,在他为他操心不已,担心他在这样的乱世怎么活下去的时候,却又发现他其实相当冷漠,他对他们滴水涌泉似的回报,是因为他打定了主意,一旦顺风车搭完,就和他们从此恩怨两清,江湖不见。
可是,当沈危刚刚因为他的冷漠感到困惑时,却又发现他善良柔软到不可思议,因为他意外受伤,卫不争居然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并且,他还对丧尸化的李东源和林雨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沈危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猜不到卫不争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人。
此刻的卫不争,就像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对弱小可爱的动物,表现出最天真原始的喜爱。
卫不争抱着小羊站起来,好像捡到了无价之宝,兴奋地给沈危看:“嘿嘿,你看看,它多漂亮,比最漂亮的小姑娘还漂亮。”
沈危摸了摸小羊的头:“嗯,确实漂亮。”
卫不争说:“它是个女孩子,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丽卷,意思是美丽的小卷毛,好听吗?”
“好听。”沈危毫不犹豫地说,然后问,“你怎么知道它是个女孩子?”
卫不争说:“我从小我们家就养羊啊,我一看就知道小羊的性别。”
沈危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忘了,你说过,卫爷爷和奶奶种地,家里也养过羊。”
卫不争弯腰摸了摸跟着他过来的母羊:“它就叫丽妈了,美丽的羊妈妈的意思。”
沈危继续赞美:“这个名字也好听,合情合景,恰如其分。”
卫不争摸着小丽卷的头,欣喜不能自已:“她有灵根,只是出生就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差点连命都保不住,还好遇到我们。”
沈危心里想,是还好遇到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在这么困难的境况中,还去救助两只羊。
卫不争摸着丽卷的头自言自语:“马上就好了,你绝对会长成地球动物界的第一聪明羊和第一美羊。”
沈危笑着说:“我觉得她现在就已经是了。”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卫不争喜滋滋地说,“真想多跟她玩一会儿,不过,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刀爷他们肯定等急了,我把丽卷和丽妈收进去吧?”
沈危点头:“成,给它们多放点水,再放点青菜,我看小丽卷是饿惨了。”
“可不是嘛。”卫不争话音落,丽卷和丽妈不见了。
卫不争的意识跟着丽卷和丽妈进去了一下,看到被从天而降的丽卷和丽妈吓得蹦到青枣背上吱哇乱叫的背带裤,他心里大笑了一声,马上闪出空间。
小桃花里有最鲜嫩的青草和溪水,他根本不用操心丽卷和丽妈的生计问题。
李青鸢并没有看到过青枣和他们家送给卫不争的鸡鸭被收进空间的过程,可这小姑娘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奇,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在前面先往回跑。
沈危说:“青鸢,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对吧?”
小姑娘在前面说:“我才不会当叛徒,出卖战友。”
沈危笑起来:“哟,还战友。”
小姑娘有点脸红,可还是坚持道:“就是战友。”
沈危点头:“对,就是战友,等你长大了,哥哥们在前面冲锋,你给哥哥们当情报官,虽然战场不一样,但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青鸢扭回头说:“可是,我和我哥想跟着小卫哥哥,给他养鸡养鸭,还有青枣和丽卷啊。”
卫不争说:“主要职业是和哥哥一起种田养家,兼职可以当情报官。”
小姑娘想了想:“也行,爸爸妈妈大伯和大娘他们跟我和哥哥说,要勤快,要争着多干活。”
沈危大笑,当小孩子真好啊,可以随时随地地做美梦。
卫不争说:“青鸢,我知道你这次动用能力,是你担心周围有坏人,现在,我们都清醒着,你就不要再用了,使劲想着,把能让你听到远方声音的那种东西,引到自己的筋脉里,让它冲刷你的筋脉,使你的筋脉更结实干净,好不好?”
李青鸢说:“好,以后你让我用,我再用。”
小姑娘的变异灵根是什么,卫不争看不出来,但灵根和人体其他功能一样,不能过度使用,李青鸢没有经过任何修炼和引导,灵力就能具象外放,说明她灵根品质极佳,千万不能拔苗助长,把这么好的苗子给废了。
他们回到临时营地,锅碗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东源、林雨和罗冲并排趴在大宝贝顶上,大毯子裹得严严的,只露出个头在外面,等待出发。
沈危说罗冲:“外面冷,你腿那样,还是去车里吧。”
罗冲翻了个身,隔着毯子把大腿拍得啪啪响:“全好了,连点疤都没留,车里人太多,空气不好,我想在外面,李大哥和林雨哥说车顶上可美了,一点不冷。”
卫不争想到自己这七天里一直在运行混沌元力,混沌蛋十分活跃,他自然流转出的气息和亚金花海差不多,但那时候,他的气息不加控制,随意飘荡逸散,都可以让几万平方米的枯木全部复生,自己这次把气息全部锁定在大宝贝周身,混沌元气肯定要浓郁的多,罗冲的伤不治而愈完全可能。
他又问王政清:“刀爷,您胳膊呢?”
王政清把抡起左臂向后绕了三圈:“如果你们不说,我都忘了这里受过伤。”
卫不争彻底放下心,跳进后备箱说:“那就走吧。”
大宝贝不用看,他醒来后下车,第一眼就已经看清楚,大宝贝已经恢复如新。
这里的公路完全风化,大半年没有降水,加上乌冲的侵蚀,空气中都弥漫着尘土的气息,花草树木和土地山石没有亚金那么像火灾遗址,可也处处都透露出一种焦糊的感觉。
七公里路,转眼就到。
卫不争跳下车,和众人一起来到河边。
高佑翔一语成谶,原来残存的大桥钢筋网,已经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河岸上一段深入地面的建筑残迹,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一座桥。
桥头两侧曾经也有店铺和沿河公路,店铺已经风化成断壁残垣,没有一个人,连个僵尸和丧尸都不见,沿河公路看上去就是原始的土路。
他们想找个人问一下路的幻想破灭,一群人对着下面和河与对面的山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