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倾城(3)
老板为难地指了指前面几个盖着各种被子和毯子躺着的人说:“都借出去了。”
沈危问:“还有其他保暖的东西吗?什么都行,脏点破点无所谓,我可以买下来。”
他们执行任务时,什么样的苦没吃过?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是海拔近三千米的高原,身体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如果在低温中沉睡,染病的概率非常大。
老板说:“我找找看。”说完就进了那间半窑洞半瓦房的房间。
很快,他抱着两个东西出来了:“老羊皮袄,好多年了,老说扔没扔。军大衣,加油的工人穿的,”
沈危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要去胸前的小包里拿钱,被老板拦住。
长着一张弥勒佛般和善面容的老板说:“算了算了,两件本来就打算扔的东西。”
沈危没有坚持。
他们执行任务时不可能随身携带太多财物,而且也没有必要,他们每次完成任务后,上级都会安排人接应他们回国,但这次,他们失去了和上级联络的途径,完成任务后得不到任何支持,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国,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钱马上就要见底了,如果接下来他仍然联系不上上级、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战友,那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走从这里回到中州。
这里距中州几千公里,从这个地方到最近的有火车或飞机的城市要几百公里,他正为钱发愁呢。
再次感谢了老板,沈危接过东西,回来把军大衣抛给自觉躺在项蓁和高佑翔身边的王政清,然后把项蓁和高佑翔拖得紧挨在一起,把羊皮袄横着盖在了两个人的胸腹到膝盖之间。
他自己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坐下,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膝盖和脚上忽然增加的温度,他无声地笑了笑,随即陷入沉眠。
二十分钟后,沈危突然睁开了眼。
瘦小干瘪的男人看到沈危醒过来,干笑了两声,把放在森林迷彩图案大背包上的手收回去:“嘿嘿,嘿嘿,那个,我就是……这包挺漂亮的,我就是想看看,看看。”
沈危面无表情:“现在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男人干笑着站起来,看向沈危背后的人,右眼微微眨了一下。
一个身材高大粗壮、高鼻深目、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到了沈危前面,笑着说:“兄弟,你们是干什么的?”
沈危还是一张木头脸:“职业旅行家,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哈哈,我就是好奇。”小胡子笑着说,“一看你们就跟我们这边的人不一样,旅行家,一听就特别有,有品位,啊哈哈,哈哈。”
沈危淡淡地盯着小胡子的眼睛。
小胡子和他的干瘦手下一样,尴尬地自己往后退,然后,打着哈哈溜溜达达地走了。
远远地围着沈危他们四人的几个男人和小胡子交换了个眼神后,也都离开原来的位置,回到了人群中。
“一群渣滓,他们暂时不敢动手。”沈危轻轻说。
“嗯。”王政清身体放松,继续睡。
沈危也闭上了眼睛。
那明显是一群作恶多端、惯于趁火打劫的人渣,估计在这次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里,已经劫掠了不少财物,现在,又盯上了他们,因为他们看上去十分疲弱,还带着几个从外观判断相当有料的包。
最好趁早来,入了夜,你们更没有胜算,沈危在心中呵呵。
可没等到入夜,意外出现了。
一个面目青黑、皮肤松弛腐败、嘴角垂着粘稠唾液的男子在咬伤了躺在他旁边的妻子后,又咬伤了好几个因为过度疲惫陷入深眠、没有被那位妻子痛苦的嚎叫声惊醒的人。
男人从一个中年男人的左脸颊上撕扯下了一口肉,一边“呼噜呼噜”地喘着粗气大嚼,一边追赶一个抱着个半岁左右婴儿的妇女。
刚才没有睡、看清楚事件发生过程的人们大叫着拉起自己的亲人朋友往远处昏黄的沙尘中跑;刚刚被叫声惊醒的人坐起来,茫然地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抱着婴儿跑的女人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那个男人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手指已经触到了她的纱巾。
“唰……~咚。”
一个黑色的东西打着旋从加油站破空而出,重重地砸在吃人男子的后脖颈上。
“嗷——”
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吃人男子应声倒地。
被咬伤的妻子和其他人还在疼的大声哀嚎,吓呆的加油站老板木木地转过身。
沈危轻轻踢开已经被他挑在脚尖的一根防腐木,对老板说:“你这里有外伤药吗?给这些人的伤口先消消毒。”
老板木呆呆地点头:“啊?啊?哦,有,有,我去拿,我去拿。”
王政清把手松开,让手里的东西掉进包里,问道:“怎么会这样?”
沈危看了看已经开始变暗的天,回头说:“起来吧,咱们得继续走。”
项蓁和高佑翔站起来,迅速把包背好,拿着老羊皮袄过来:“这谁的?要还吗?”
沈危说:“不还,带着走,没准儿会用上。”
他又对王政清说:“把杯子装满水,每个人现在也都喝饱。”
王政清拿出只剩下个陶瓷内胆和盖子的保温杯,和项蓁、高佑翔一起去花盆那里喝水。
“啊——,别咬我别吃我啊——妈的我跟你拼了……”
“快跑啊,又有人变成丧尸了……”
已经在扬沙中成为模糊黑点的逃窜人群中,又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沈危和王政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想说什么,又有惨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听到沈危的话忍痛等待有人给他们处理伤口的几个受害人听到叫声,也发疯了一般大叫着跑了。
加油站老板正好出来,天然带笑的脸这会儿也看不出笑意了:“没了,碘伏、酒精,什么都没了,瓶子都不见了,就剩点棉签跟纱布。”
王政清说:“正好也用不上了,您不用费心了。”
此刻,除了他们几个和被沈危一板子击昏的丧尸男,加油站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沈危说:“老板,你们家在哪个方向?”
老板不解地说:“东边,吉满,你听说过吗?”
沈危说:“我们也往吉满去,跟我们一起走吧。”
吉满往南大约二百公里、乌拉江南岸的山里,有个小型空军基地,沈危上军校时曾经在那里呆过几个月,所以他现在的目标也是吉满,他希望自己到那里之前通讯能恢复,那样的话,自己和上级联系上以后,就能以最快速度回到中州。
老板不舍地看着残破不堪的加油站:“我们全家都指望着这个加油站过日子呢。。”
沈危说:“你家里人肯定更希望你平平安安。”
老板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可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小胡子几个不会放过他,老板在这里经营多年,肯定会有点积蓄,也应该会存下一点在当下能用得上的东西,那几个人不会因为老板收留过他们、给过他们几碗水和食物就放弃自己的贪婪。
老板收回目光:“我走,我要是变成那个人那样,我爹娘和老婆孩子就没法活了。”
沈危说:“收拾东西吧,最多十五分钟,我们必须上路。”
远处突然有一点火光传来,还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叫:“烧死你,烧死你,我特么烧死你……”
“烧死他,快点烧死他……”
沈危抬头。
项蓁和高佑翔往传来声音的地方跑:“我们去看看。”
沈危说:“小心点。”
“是。”项蓁和高佑翔说着已经跑远了。
沈危和王政清来到那个被砸倒的男人跟前。
沈危是从后面扔过来的木板,所以男人是往前扑倒的,沈危和王政清把他给翻过来,人还有呼吸。
王政清看沈危:怎么办?
这个男人并没有杀死谁,他们没有权利把他处决。
沈危说:“找东西捆起来。”
两个人找了一圈,找不到一根绳子,现在普遍用的都是尼龙绳,而这类绳子这几天很多都莫名风化成碎末了,沈危他们包里倒是还有两根没有风化的登山绳,但这种特殊时期,他们不会把绳子用在这个人身上。
最后,两个人折了一捆红柳,又找到一条破床单,拧巴拧巴把那个男人的手脚都捆了,嘴巴塞了,扔到加油站已经坍塌的厕所后面。
小胡子一群已经跑没影了,沈危此时也无心去想他们,他就算有心,小胡子他们不当着他的面杀人放火,他也不能把他们宰了。
项蓁和高佑翔回来了,两个人兴奋又惶恐:“队长,刀爷,是、是小说里说的那种异能,一个变成丧尸的男人追另一个要吃,那个男人看跑不掉了,转身和他打,手上突然就出现了火焰,那个丧尸现在一身火往那边山里跑了。”
沈危和王政清惊愕地互相看了一眼:“异能?”
项蓁和高佑翔连连点头:“异能,火系异能。”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末世来了?沈危看了看越来越黑沉的天,心里想。
“我们走。”沈危把旅行背包紧了紧,凝目看向东方。
如果是末世来了,他们更要尽快赶回中州,谁也不知道谁会在这场亘古未见的大灾难中会变成什么样,他们都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战友。
王永年——也就是加油站老板——正好出来,他很靠谱,就背着一个五十升左右的包,没有一般人逃难时大包小包的累赘。
沈危带头,五个人即刻上路。
第3章 惊变(一)
卫不争坐上了长途公共汽车,但并不是去往省会乌达的,而是吉满和乌达之间的一个小县城——余浪。
他到了吉满长途汽车站才知道,在他失去知觉的几天里,不但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扬沙,还发生过一场地震。
地震的级别不高,具体多少,因为通讯断绝,电话、网络和广播电视都没有信号,到现在也没有官方的权威发布,老百姓肯定说不清,但地震造成的破坏清晰地存在,吉满城的人都感觉到了山摇地动,乌其拉山脉多处发生山体滑坡,吉满通往乌达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座跨江公路大桥扭曲下沉。
那座公路桥在五年前的地震中受损严重,地震后近一年才恢复使用,这次地震,那座桥又被波及,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说,大桥恢复通车至少需两个月,所以,吉满直达省城的班车全部被取消,往省城方向的车都只到乌拉江边的余浪县临江镇。
听到这个消息,卫不争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没有丝毫犹豫,就上了前往余浪县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