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66)

　　法律规定，除非涉及商业机密、人秘密以及未成年人作案的案件，其余案件全部公审。
　　4月28日，这一天一早，洛伊包括莫洛斯和苏豫都一起去观看庭审。
　　庄严的法官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他身后的壁画是一副巨大的金色天平，他坐在天平的正中间，面前是黑红色的桌案，桌案上放着一柄漆黑的法槌。
　　陆陆续续有人从大门涌进来，洛伊看着几乎坐满观众席的人，眉头皱的越来越高。
　　“洛伊，有记者！”莫洛斯眼光一扫，正巧看见倒数第二排那个黑发男人拿着一台摄像机。
　　洛伊立刻起身，走到那人身后，抓起他的后衣领子，直接把人提起来扔了出去。
　　十分钟后，上午十点，正式开庭。
　　“传被告嫌疑人简非上庭。”法官的声音响起，靠近内侧一扇蓝色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简非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手上带着镣铐，跟着警察一步步往被告席上走。
　　苏豫听到法官叫简非的时候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结果等人一出来，虽然他低着头，但苏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顿时站起来，喊了一声，“简非！”
　　简非抬头往观众席看了一眼，苏豫万分震惊的看着他，他用手捂住嘴，快速的把脸偏向另一边。
　　“简非，简非……”苏豫跟着他往前走，莫洛斯一把把他拉住，法官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这里了，如果扰乱法庭秩序是会被驱逐出去的。
　　苏豫现在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告席那抹瘦弱的身影上。
　　他用力的掰着莫洛斯拉着他胳膊的手，莫洛斯摸摸他的小腹，“苏豫，你顾着点孩子，要做什么你跟我说。”
　　苏豫一听到孩子，黯然的回到座位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简非？”洛伊惊奇的问。
　　苏豫点头，“当然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前段时间跟他联系，他都过得很好，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洛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洛伊时刻注视着法庭的动向，法官敲着法槌，大声的喊，“肃静！”
　　“现在开庭，请检察官宣读起诉书。”主法官威严的音调在安静的法庭里回荡。
　　坐在原告席上的检察官立即站起来，打开桌上的文件夹。
　　三分钟时间，他就已经把简非的一切都说清楚了，两项罪名合并起诉。
　　苏豫坐在椅子上后背冒气一层层冷汗，他牢牢的抓着椅子两边的扶手，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了起来。他的目光钉在那个宣读起诉书的检察官身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还有一个想将他千刀万剐的人是洛伊。他很清楚的听到，后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怜悯、谴责、谩骂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简非全程都低着头，除了刚才那一眼，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人。
　　公诉部分很快过去，关键是这一轮辩论。
　　“被告对检方指控可有异议？”法官问道。
　　简非的律师与洛伊对视一眼，他举手站起来，“当然有，检方纯属诬告，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们可以来看看检方刚才呈上来的物证，一段教堂之内的监控录像。试问，当时整个教堂已经付之一炬，这段录像是从何而来？”
　　“还有，事情已经过去十一年，我的当事人当初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果当年放火的真的是他，那何以他逃出来了而那个成人牧师被烧死了。就算牧师熟睡，但是燃烧所带来的烟尘仍然足以把他唤醒。法官大人，这就是我所述的全部内容。”
　　面对他的辩解，检方并没有直接反驳。那名检察官只是深深地看了律师一眼，然后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我请求人证出庭。”
　　“准许！”
　　那扇蓝色的门再次打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子走了出来。
　　“喀迈先生，请您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那个老头子颤巍巍的把在场的人都扫视了一遍，然后指着简非断断续续的说，“我认识他，就是…就是他放火……放火把牧师烧死了，我当时……”
　　“被告，你可承认？”法官听完证词，转而问简非。
　　简非第一次抬头，他看了看那个老头，说，“我不认识他！”
　　苏豫也仔细的端详着那个老头，印象中，西莫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被告，我问的是你是否承认证人所说的证词？”法官再次发问。
　　简非从一进门就感觉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他鼓起勇气极快的看了一眼洛伊，洛伊对他点头示意。
　　“法官大人，我不认识他，他的证词就没有任何可信度。西莫是一个很小的镇，我从小在那长大认识每一个镇民，我的确不认识他。既然如此，那他怎么可能目击教堂火灾？”
　　说的漂亮！律师高兴的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背以示鼓励，却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汗湿。律师分出一份精神看了看简非，他的汗多的有点离谱，脸色也不大好，眼底一片乌青。
　　“你没事吧？”律师关心的问。
　　简非摇头。
　　“证人可有话说？”
　　那老头被法官一问，有点慌神，“我我我，他说的是假话，大人你别听他的！”
　　“你才在撒谎，”苏豫站起来直接大声否决他，“西莫人数不足五百，我在西莫长到二十岁，根本就没见过你！法官大人，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西莫亲自调查！”
　　“证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主法官可以敲了一下法槌，那老头直接吓得顿到了地上，“大人，我……我没有看到……大人，都是他逼我这么说的！”那老头指着身边的检察官。
　　“怎么回事……”底下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指着检察官议论纷纷。
　　洛伊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法官和检察官，冷笑。这个老头可不简单，嘴巴硬的很，又会演戏，他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让他翻供的！
　　没有确凿的证据，简非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了。
　　“暂时休庭！”现场太过混乱，法官敲下法槌，勒令庭审十分钟后再开始。
　　押解的警察让简非回到刚才的房间，简非刚一转身，眼前就一阵阵发黑。接着，腿一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第十一章 ：双喜临门（洛伊和简非的场合）
　　押解的警察让简非回到刚才的房间，简非刚一转身，眼前就一阵阵发黑。接着，腿一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简非！”旁边的律师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洛伊双手一撑，翻过围栏直接跑过去，莫洛斯紧随其后。
　　“赶快通知考恩和医生。”洛伊横抱着简非大步往门外冲，那名律师在后面挡住那些阻拦的警卫和检察官。莫洛斯牵着苏豫，赶紧照洛伊的吩咐让考恩开着飞艇听到门口，并联系好最近的医院。
　　一到医院，医生就用最快的速度把简非推进急救室。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把三人阻隔在门外。
　　莫洛斯向护士要了杯热水递给苏豫，让他坐下来。
　　“洛伊，我需要一个解释。”苏豫把水杯捧在手里，看着站在急救室门口满眼焦急的洛伊。
　　“你要问什么？”洛伊靠在墙边，微微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苏豫看着他的侧脸，跟莫洛斯的硬朗不同，他要更加精致一些。
　　“你们怎么会认识的？”他从没听过简非提起过他。洛伊看人眼光甚高，简非又深居简出，他们何以相识？
　　洛伊缓缓的移动着目光，凝聚在苏豫脸上说，“我认识他八年了。”
　　“八年？”这个数字大的连莫洛斯都觉得惊诧，“你们难道，在一起八年了？”
　　洛伊没有回答，但是通过他的表情莫洛斯已经猜到了。这种事，洛伊的确做得出来。在外面养人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本轻视国王匹配的婚姻，就更不谈忠诚和责任一说。
　　苏豫握着纸杯的手慢慢紧握，纸杯变形，热水从里面溢出来，他却浑然不知。他站起来，慢慢的靠近洛伊。
　　“啪……”清脆的掌掴声在幽静的医院长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苏豫！”莫洛斯惊诧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豫竟然会对洛伊动手。
　　洛伊被打的脸一偏，他摸了摸嘴角，破了。他自嘲的笑，“是我活该。”
　　他一直在欺负简非，从里到外。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他也动不得的人站在简非的立场上教训他。
　　“洛伊，你还是人吗？”苏豫气的浑身发抖，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的抛弃给简非带来的不可磨灭的伤害。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给简非带来伤害的就是眼前这个曾经帮过他和莫洛斯无数次的洛伊。
　　“苏豫，我确实对不起他。你今天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但是我已经发过誓，从今往后，我会对他忠诚。我会给他所有我能给予的东西，包括我的灵魂和信仰。”洛伊左脸顶着一片红，嘴角红肿，但是他的眼神清澈而且真挚。
　　苏豫并不真的厌恶洛伊，他只是为简非感到伤心和不值。尽管洛伊已经难得的低眉顺眼，但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去洗把脸，这里我们看着。”莫洛斯把洛伊往走廊的另一端推，洛伊本来不情愿，但是莫洛斯指了指苏豫，他才勉强的往那边走。
　　莫洛斯很少见到苏豫生气到动手，几乎没有。他伸手去揽苏豫的肩膀，却惨遭拒绝，苏豫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拒绝连坐，这对我不公平！”莫洛斯强势的把他扣在双臂之间，“苏豫，你先坐下来。”
　　苏豫看着他，回到刚才的座位上，把自己一直捏在手里的杯子扔到垃圾桶，“对不起，我有点失态。”洛伊是洛伊，莫洛斯是莫洛斯，他们是兄弟，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莫洛斯蹲在他面前，摇头，“永远不必对我道歉。而且，这件事是洛伊的不对。跟我说说简非好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这样一个好友。”
　　“我今年快二十六了，简非比我差不多半岁。我们家里教堂很近，十五岁之前，我们几乎是对方的影子。十五岁那年，教堂着火了，简非也……意外身亡。我们当时都以为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因为你的原因来到拉玛，入学考试的前一天，我在一家花店再次遇到了他。”
　　“简非跟我讲了为什么要假死，因为他的身份实际已经消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你。”
　　“简非，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吗？”莫洛斯伸手擦掉苏豫眼角的泪珠。
　　“从小都是他在保护我，他很好很好……”
　　洛伊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听到苏豫那句“很好很好”，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的简非，真的很好很好。是他不好，一直一直都不好。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咔哒一声，急救室灯灭的同时，一名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我是！简非怎么样？”洛伊小跑过去，伸着脖子往门缝里看。
　　医生把他推回去，将门合上。
　　“他很不好，怎么会有身体如此糟糕的孕夫！你这个伴侣是怎么当的！”这是一位经验十足的产科医生，他严厉的看着洛伊，翻着手里的病例，“严重的神经虚弱和贫血，而且他遭受过性虐，导致孕宮受损，本不易怀孕，他没有滑胎，已经是万幸了！”那医生说的十分直白，洛伊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