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62)

　　“洛伊，洛伊……”


第三章 ：药（洛伊和简非的场合）
　　病来如山倒，洛伊病了，前所未有的严重，莫洛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感冒会把他折磨成这样。
　　那天他和苏豫在街上碰到犹如幽魂一样的他，把他带回家。当夜，他就发起了高烧。
　　一连三天，喂了药打了针也不见怎么好。每天清晨的时候，他都会发烧并且伴有严重的头痛。
　　医生让他去医院检查，洛伊却倔强的决绝。
　　黄昏的时候，洛伊从昏睡中醒来。千夜就坐在他的床头，见他醒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温度还好，”千夜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洛伊点头，说了句谢谢。
　　橘黄色的光从窗户照进来，昏昏沉沉。洛伊最讨厌日落，整个世界被迫染上暮色，让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步入了老年，无能为力，只能遁入黑暗。
　　第四天了，考恩那里没有传来一点好消息。到处都没有简非的影子，宇宙这么大，他要是有心藏起来，他用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他最近爱上了，千夜看的那些玩意儿。他躺在床上无事，拿过来一本随手翻了翻，却被里面的故事情节所吸引。
　　每本对爱情的定义都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爱情，可以因为一个人而产生，但终究还是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能保持。
　　他在想，他是不是已经耗尽了简非对他的爱情。
　　里的悲情男主许多都是错过自己心里最爱的人，如今，他竟能与这些庸俗产生共鸣。
　　他就是里面描写的最令人痛恨的角色，滚蛋的彻底！在爱情来的时候不放在眼里，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让别人对他俯首称臣。当那个人离开了，他却突然顿悟了，他愿意摘下自己高贵的王冠，放低自己的灵魂与他紧紧相依。可都晚了，不是吗？
　　真该死，头又开始痛了。这种感觉就像有一个锤子在从你的脑袋里面一点点敲击着你的脑壳。太阳穴跳动的厉害，洛伊咬着牙，忍住痛呼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水来了。”千夜把水递给他，他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又痛了吗？”
　　“有一点。”洛伊把一杯温水喝尽，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我去给你拿止痛药。”千夜欲转身拿药，洛伊拉住他的手臂，“千夜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简非屏蔽了所有的私信通道，只留了苏豫一个人的通讯代码。
　　他现在在一个十分僻静的小山村，这里人很少，只有几十户人家。
　　这里的景色十分优美，看起来竟然与西莫有所相似。西莫，他的家乡，他已经十一年未归了。
　　撇去不好的人和事，他依旧想念那里，不知道有生之年，他能不能再回去一次。
　　“简非，过来吃饭了。”路放在餐厅里喊他。
　　简非洗了洗手，把手上的油烟洗掉。接着转去客厅，“你先吃吧，我要先喝药。”
　　药，是陆放开的。可以缓解情感，这是一种神奇的药。他已经连续喝了四天了，思念那个人的痛苦好像在慢慢减淡。
　　陆放看着他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喝药，心痛的几乎麻木。
　　药？他笑，有什么药可以治得了爱情这种病呢？
　　心理学上有一个理论叫做“安慰剂效应”，又名“伪药效应”，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安慰剂效应并不是由所服用的药物引起的，而是基于病人心理上对康复的期望。
　　简非他一边深爱着，一边又渴望从中解脱出来。这药，不过是个幌子，各种维生素和补药的集合体罢了。
　　简非却对它的药效坚信不移，简直可笑。他这算是成功吗？有一天，这个曾经病入膏肓的人会因为“伪药效应”而彻底康复吗？
　　黄昏已经到了尾声，在黑暗完全侵袭大地的时候苦苦挣扎。
　　千夜坐到洛伊身边，眼神温和的看着他，“要说什么？”他问。
　　洛伊从床头柜里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我们分开吧。”
　　千夜看着那份文件，从容的接过来，他看着上面写的几个字，笑了，“我知道总有这一天的，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对不起。”
　　千夜摇摇头，“洛伊，你比我可怜，你不知道你自己要什么。你像一个专职独裁的国王，拥有的不计其数，却被自己的所谓理智蒙蔽。”
　　“洛伊，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你理解那种心始终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吗？你有过被一个简单的亲吻刺激的心脏狂跳的时候吗？你在做爱时真的享受过吗？”
　　“……洛伊，你真贫瘠。”
　　千夜看着洛伊脸上震惊的神色，眼神暗淡下来，抓着旁边的笔刷刷的毫不犹豫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洛伊，你这辈子会孤老终生吧……”灵魂已经迷失，哪里还找得到一个可以交付的人。
　　一直到他收拾好行李出门，洛伊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千夜会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把他的样子记在脑中。
　　他曾经，也深爱过他啊！用万贯家财换来与他相处的这几个月……呵，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这样求之不得的“渣男”吧……
　　就是，有点想哭。千夜努力睁大眼睛，让泪水转回去。把行李箱推出门，他看着洛伊，说，“再见。”
　　他并不期望他可以得到他的回应，但是他说话了。
　　他说，“千夜，有一个人。”
　　“他曾经说过，只有他才能让我不是孤家寡人，我是要去找他的。”
　　我是要去找他的。
　　多么笃定。
　　“那很好啊，祝你幸福！”
　　千夜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眼泪如雨般崩落。他用背抵在门上，无声的大哭。
　　接到苏豫的通讯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五天了，苏豫显然是去找他时扑了个空。
　　“简非，你在哪呢？”苏豫问道。
　　“在一个，好地方。”简非模棱两可的说。
　　“什么好地方？你现在没有身份ID可以随便乱走吗？”苏豫有些担心，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有人顺藤摸瓜查到当年的事就遭了。
　　简非坐在藤椅上嗅着院子里开放的腊梅，安慰道，“没事的，这里很偏僻，没人会无缘无故突然来关心我的。”
　　“你自己小心点准没错。”苏豫嘱咐。
　　“知道了。你最近怎么样？”
　　苏豫往回走，“也还好，就是我们家二哥还不知所踪。莫洛斯的姆父前段时间完全疯了，现在倒是稳定下来，就是精神很差。”
　　“哎，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他们……”
　　“我们都坚信他们肯定没事的。”苏豫现在不太想谈这个话题，“既然你没事我就先挂了，我马上还要去洛伊家，他们家伴侣昨天走了，他又病了，实在没人照顾。”
　　“洛伊病了？”简非直接站了起来，“他怎么了？什么时候病的？”


第四章 ：我不后悔，只是有诸多歉意（洛伊和简非的场合）
　　“洛伊病了？”简非直接站了起来，“他怎么了？什么时候病的？”
　　“五天前就病了，应该是受了凉，医生说小感冒而已，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无法痊愈。”苏豫回答道，“不过简非，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你见过他吗？”
　　简非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急切，他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和状态调整到平时的状态，“没有啊，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见过他啊，那么高贵的人！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嘛……”
　　“嗯！那我要过去咯，下次再聊。”苏豫正想切断通讯，简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一下！”
　　“苏豫，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感冒的时候安夕叔叔给你做了鸡汤，你喝了几次就好了，你可以给他做试试看。”简非一字一句都说的轻飘飘的，生怕苏豫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可苏豫似乎正在赶路，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对哦，好，我等下过去做。替洛伊谢谢你了，再见。”
　　关闭通讯器，简非突然就想回去了。
　　他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小感冒打倒。他的伴侣走了？怎么会走？没人照顾他怎么办……
　　陆放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简非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客厅，他好奇的走过去看，简非正在打开他熟悉的那个抽屉。
　　“你干什么？”陆放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简非把抽屉里的药瓶拿出来，打开瓶盖说，“吃药啊。”
　　“可是你中午已经吃过了！”陆放亲眼看见他中午吃了两粒。
　　简非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他把瓶口微微倾斜下来，对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在抖，没控制好力道一下子到出来五六颗。
　　多吃些…也许会好的快……简非这样想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水，刚想把药丸送到嘴边，一直大手突然袭来，把他手上的药丸全都挥到地上。
　　“别吃了！”陆放大吼，简非被他吓到，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哀嚎，瞬间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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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放……”简非意识到陆放在生气，他不敢动，过了几分钟才敢喊他的名字。
　　陆放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目逼视着他，“为什么要吃药？你中午吃过。”
　　“我……”简非低头想把视线转开，陆放却用手牢牢的把他的下巴固定住。
　　“说啊。”
　　“我……”
　　“你想他了，对不对？很想，想到你心痛，对不对！”
　　“……”
　　简非看着他不说话，眼角却慢慢开始潮湿起来。陆放放开他，猛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靠着墙，他用手捂住眼睛，久久不语。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灰色的喜鹊，一点点啄食着落在窗台上的花种。
　　直到陆放出声，它才惊觉屋里有人，展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远了。
　　“那你走吧，去找他。”陆放睁开发红的眼睛，平静的说。
　　“陆放！”简非往前走了两步，陆放抬起手示意他别再往前，“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心理医生，我要是再高明一些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治不好你，而不是选择欺骗你。”
　　“我应该教你的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把你爱的人留在你身边！爱情本来就是他妈的一种病，这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染着这种病。我被你传染了，我再也治不好你了。同样，也治不好我自己。”
　　陆放说完这一席话，简非突然感觉另一种情绪高涨的另他窒息，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残忍的剜出另一个人的心，然后残忍的把它踩到脚底。
　　他现在竟然哑口无言，对不起三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分量，他欠陆放太多了。
　　他离开了，离开了陆放，回到了他的花店。他，不能再跟陆放纠缠在一起，时间越久，执念越深。就像他，他曾经豪言壮语的对洛伊说，“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能让你不成为孤家寡人。”
　　其实这句话对他而言何尝又不是这样呢？除了洛伊，他的心再无归处。
　　人就是这么捉摸不透的生物，对你千好万好的你不要，偏偏去追求那个挂在高空之中的遥不可及。可是我已将心付明月，哪怕明月照沟渠。我也不后悔，只是有诸多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