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嗷呜大魔王(39)
现在想起来,路屿森那时候该有多难受,多迷茫,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竟然想乞求神的使者指点迷津。
生父竟然是叫了十几年的大哥,母亲自杀而亡,任谁都无法接受这种巨变。
况且路家丑闻并不外传,这么多年来,路屿森的对外身份还是路家小儿子。他承受着这些,独自创业撑起了一片天地,阮眠无法想象其中艰辛。
光看路屿森本人,光是听他满嘴不正经的话,实在无法想象他是个隐忍的、韬光养晦的人。
路屿森不爱哭惨,也不自怨自艾。
大概大过年的从A市来到B县,已经是他最好的、最能露出脆弱面的疗伤方式。
阮眠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说:“你很厉、厉害。不、不论哪方面。”
他真心实意这么说。
被阮眠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路屿森反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怕自己忍不住了。
阮眠乖乖的闭着,路屿森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扫自己的长相,又痒又酥麻。
他说:“我还有你不知道的那方面的厉害。”
“什么?”阮眠在被子里问,语气天真。
路屿森下腹发紧:“以后你就知道了。”
阮眠没再追问,这次他是真没听明白。
路屿森人像个火炉子,不一样会儿被窝里就暖和得不行了,阮眠一向睡觉准时,稍微平静下来之后睡意就涌上了眼皮。
不久之后,阮眠睡着了。
身心俱疲的路屿森反而睁着眼睛直到凌晨。
自从知道阮眠喜欢的人是自己以后,很多事他一下子就想通了。为什么阮眠在他面前那么软,为什么那么软阮眠那天也会生气,为什么阮眠会不要跟着阮春走。
路屿森这次出事后没几天,阮春就打电话来说阮眠去他家了。
那时候路屿森已经去了海岛,那里原本有一个工作,国外的人们并不太关心他身世或者代拍的传言。本来是要接阮眠的,可是他已经自顾不暇,不想再拖阮眠下水,就没告诉阮眠。阮春十分担忧他,同时又语气怪异,说阮眠是个傻子。
原来阮眠一个人回了他的家里,即使知道路屿森不在Forest,也依旧每天按时去上班。
不论别人怎么说,阮眠都没有动摇过对他的决心,尤其是知道魏千九真正的目的后,阮眠还自己去找了律师咨询。凭他结结巴巴的、羞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性格,非常不容易。
“希望你的事情能顺利处理好。”阮春打电话说,“不然他不会安心去学音乐。我已经联系了A国的学校,那边同意他下学期先去旁听。”
“怎么,你现在还管不住他了吗?”路屿森还有心情嘲笑好友。
“你还有脸说。”阮春没好气,“你把他都拐成什么样了?阿森,他太小了,分不清楚崇拜和喜欢,你得早点跟他说清楚,上次我把你的老底都捅给他了,他还不以为然。”
阮春直到那时还以为路屿森是纯直男,一心只想让弟弟远离暗恋无果的伤害。
路屿森却愣住,下意识握紧了抓着手机的手:“阮眠喜欢我?”
还知道他的什么老底?
他还有什么老底比这次的身世事件更惊悚?
之后两人说的事情不用细表,总之就是路屿森震惊了,阮春凌乱了。
弟弟的单箭头原来是双箭头,阮春连续好几天都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弟弟送到好友那里去,他简直怀疑人生。于是路屿森回来的第一天他就把弟弟带走了,还叮嘱了谢离看住他们。
路屿森此时美餐当前,可是他却面临着吃一顿还是吃一辈子的问题。阮春一走他就跑来,还在阮眠面前精分换马甲引诱他主动邀请自己来,已经有点过分,如果再……他可以想象那下场。
如果说最开始的动心只是想得到阮眠的话,通过这次的事,路屿森发现自己想要得到阮眠的一辈子。他根本不在乎阮眠分不分得清“崇拜和喜欢”,就算真的只是搞不清楚,把崇拜当成了喜欢,只要对阮眠对他有感觉,他就要让阮眠永远当成喜欢。
说起来他还要感激阮春。
把这么个宝贝送进了他本黯淡无光的人生。
*
阮爷爷早上受到了惊吓。
大清早的,楼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比自己的大孙子还高,个子也要壮一点。
他还以为糟了贼,一边等着那男人看,一边抓住了自己的拐杖。
阮爷爷的拐杖可厉害了,是一位会做木工的老艺术家给他手工定制的,表面看起来是根拐杖,其实一按机关,抽出来的就是一把长剑。他一个老人家住在乡下的洋房里,家里藏品又多,这是用来防身的。
那个年轻男人下了楼,面容却很熟悉,眉目俊美而又带着天生的倨傲,他见了自己,毕恭毕敬的打招呼:“阮爷爷您好,我是路屿森,好久不见了。”
阮同一放下按拐杖机关的手,讶然:“你……你是阿森?”
路屿森点点头,笑道:“是的。十几年没见到您了,您还和过去一样硬朗。”
阮眠昨天说过路屿森会来,阮同一一下子放下心来,他只是没想到对方来这么快。以前他就很喜欢这个孩子,再加上对方家里出事后他还一直挂心,看到如今他长大成人心生慰藉,感叹了一番。
“大了,长大了。”阮同一拉着他说,“这么些年你不容易啊,怎么就不来爷爷这里呢?你妈妈好歹也做过几天我的学生,你还见起外来了?”
路屿森道:“不会了。以后会经常来的。您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阮同一眼圈发红,“好孩子,我们阮眠给你添麻烦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一大早就起来怎么没听见声儿?”
“昨晚到的。”路屿森说。
他算是知道阮眠的老年人作息怎么来的了。
现在才五点半,天都还是漆黑的,阮爷爷就起来听收音机了。再过一个小时,六点半,被窝里那个小的也会起来。他是因为失眠实在睡不着才起来这么早,却没想到和阮爷爷直接打了个照面。
于是阮眠起来的时候,发现早饭都做好了,路屿森正被爷爷拉着演讲,品味他的藏品,而客厅的地上堆了一地过年的年货和补品,想来是路屿森从车上拿下来的。
“绵绵。”路屿森说,“我的器材能帮我拿上楼吗?”
一堆年货中还有一个黑箱子。
是阮眠无比熟悉的路屿森的器材箱,他不知道搬过多少次了。
不过眼下这情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在别人家见过的那种小夫妻回娘家的感觉。
阮眠胡乱应了声,拿着路屿森的箱子就上楼去。
箱子比以前都重,阮眠好奇极了,以为他买了什么新的器材,就打开来看。
这一打开却发现了一个用丝带扎着蝴蝶结的礼物盒,上面写着一张卡片:给我的小朋友。
这是给他的新年礼物吗?
阮眠心里甜甜的,路屿森却也跟了上来,身体倚在门口说:“打开看看?”
阮眠脸红红的拆开,发现是里面是一本荣誉证书,还有一个小小的奖杯。
奖杯上用英文刻着:20XX年Eyes摄影大赛艺术组金奖。
Eyes摄影大赛!
全球最具权威性的摄影大赛之一,每年会吸引超过40000名摄影师、超过280000幅作品参赛!但是这个比赛前不久已经进入最后的参赛截止日,难道——路屿森消失的那半个月真的是去参赛了?!
路屿森淡淡地说:“今年是命题作文而已,难度不高。不过第一个奖项我想送给你。”
阮眠捏着奖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路屿森所说的第一个奖项,是他被人诬陷后的第一个奖项!
他知道这对路屿森的意义!
“怎么,你不想要?”路屿森走过来,蹲下-身子摸他的头。
阮眠眼圈红红的:“要。”
“以后的都给你。”路屿森说。
阮同一看两个孩子先后上楼去,又见一个红着眼睛,一个笑眯眯的下楼,两人又很融洽的样子,心里还以为阮眠是像阮春在家是那样,被哥哥训了。
等吃过他熬好的枸杞养生粥去楼上看鸟的时候,才注意到阮春的房间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倒是小孙子的小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阮爷爷觉得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粗了没?!
第40章
在爷爷的书房里, 阮眠第一次见到了路屿森画画。
看到之后, 他才明白哥哥说的 “他画画比摄影好”是什么意思。
路屿森竟然会画国画,山水、花鸟, 都信手拈来,看得爷爷笑眯眯的,皱纹都比往常多了一倍。
阮眠洗了一盘路屿森买来的黑葡萄, 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水果,却十分的甜。他们两人倒是不避嫌, 一个喂, 一个就吃, 看得阮同一不住咳嗽。
咳了好一会儿见他们都没反应,甚至路屿森都当面捏孙子的脸了,阮同一才出了书房。
路屿森看了眼他的背影,心底发笑。
阮眠还一无所知,他看路屿森画的石头, 打心眼里觉得好看。
“为、为什么, 不、不去画画?”阮眠问, 还给路屿森又喂了一颗葡萄。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路屿森回选择摄影, 而不是画画这条路。
路屿森停下笔,这次却连同阮眠的手指一起咬住了,还坏心眼的舔了一下,吓得阮眠满脸通红的缩了回去。
阮眠的手指麻酥酥的,路屿森的眼神也带着某种调笑,他赶紧看身边, 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不见了。
“爷爷呢?”他慌张。
要是被看见了,他怎么解释?
路屿森说:“真是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
“才、才不会呢。”阮眠咬唇。
阮眠的确整个心思都放在路屿森身上了。
路屿森一来,他就看不见其它事物,连狸花猫来脚步蹭了好几次腿,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抱人家。
为什么会这样啊。
“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路屿森要求。
阮眠以为他没听清,又磕磕巴巴重复了一遍。
路屿森却拉过他,和他靠得很近,反正阮爷爷也不在,他就尽情欺负这个阮家的宝贝疙瘩。
“上次发脾气的时候,说话很顺溜。”路屿森故意逗他,“现在说话又结巴了。每次听到你这样说话,我就想亲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阮眠赶紧否认。
“啊,说起来,你就是靠这个引起我注意的。”路屿森说,“本来我对你的感情很单纯,让你叫哥,你偏要叫哥哥。叫哥哥也不好好叫,故意叫我路哥哥,知道我就吃你这套吧。”
阮眠:“真、真的没有!”o(╥﹏╥)o
为什么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又来了。”路屿森叹息,“你这是在玩火啊。”
他低头在阮眠唇上亲了一下,只觉得又软又嫩,恨不得咬一口。如果不是阮爷爷可能随时会进来,他真想按住他舌吻,尝尝他是不是和他想象的一样甜。
阮眠整个人傻了一样,眼里都是引人犯罪的水光。
又听路屿森说:“你可以说慢一点,但是结巴一下,我就亲你一下。”
阮眠只好机械地,一个一个字的努力重复了一次问题。
这次很好,一个结巴也没有。
“你为什么不去画画。”他艰难的,极慢的说。
路屿森郁结。
他发现这个小朋友说什么都当真,根本玩不了“故意结巴好亲亲”的游戏,下次得换个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