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嗷呜大魔王(21)
时间不早了,长途跋涉后的大家都已是又累又饿。
这一天晚上吃得不尽人意,没能完全填饱肚子,大家带来的干粮也大多涨袋了,不过没人有怨言。
篝火聊天的项目没能进行,每个人都跟死狗一样早早地钻进了睡袋里。
睡到半夜,气温变得极低,阮眠迷迷糊糊开始发抖。
他恍然觉得自己睡在了冰窖里,哪里都冷,哪里都是一片冰冷。
半梦半醒间,有人拍他的脸。
“绵绵!”
阮眠睁开眼睛,看见是冷得缩成一团的伍萌。
伍萌说:“冷吗?我把我的睡袋摊开搭你身上了!”
阮眠哆嗦着道:“你呢?”
伍萌指了指谢离:“我和谢总监一起睡。他是弯的没顾忌,我们正好抱着取暖呢。”
伍萌进了谢离的睡袋,两人拌了几句不堪入耳的嘴,什么“你胸硌到我了”“你屁股怎么这么肥”之类的互相diss的话,渐渐地没了动静。
阮眠强撑着看了看,灯光和道具也不嫌弃对方是直男抱到一起了。
唯独不见路屿森的身影。
透过寺院客房,阮眠看见了深蓝色的镶满碎钻的天空,远处堆积着千年白雪的山峰也清晰可见。阮眠从来没在黑夜里得到过如此清晰的视线,似乎白天与黑夜的界限不再那么分明。
过了很久之后,路屿森才带着一股热气钻进了阮眠的睡袋里。
阮眠一下子清醒了……
为、为什么要钻他的睡袋啊!(?_?)
和其他人不同,他和路屿森一个弯的一个直的,是最不合适紧紧搂抱在狭小睡袋里的搭档了!
路屿森身上有炭火燃烧后的味道,甚至还有点香水味。
原来Sophie说的围着篝火聊聊天,是指的他们两个聊吗?
对了,饭都煮不熟的海拔,氧气也稀薄,能烤的这么热?
阮眠思维飘远了。
“还没睡着?”路屿森躺下后侧身抱着他问。
他们靠得太紧,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阮眠的脖子后面,痒痒的,他身上立刻就烧了起来,小声道:“嗯……”
求求你了,能别贴着我脖子说话吗?
“抱歉,我没位置了。”路屿森的语气里可没听出抱歉来,“挤一下小朋友的被窝。”
阮眠僵硬反驳:“我,我不是,小朋友。”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的真男人(?)之风。
路屿森下巴抵着阮眠的头,胸腔震动了一下,似乎在低笑。
他道:“不是小朋友?刚才Sophie还把你认成女孩子了,我说你是小朋友总比她委婉体贴。”
阮眠一下子就炸了,差点从睡袋里跳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关乎性别外貌,他难道看上去不男不女?!
他刚艰难地翻过身去要反驳,却迎面撞上了路屿森在黑夜里也明亮的双眸。
想要说的话因为这种距离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阮眠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了,他们鼻息绕着鼻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因为取暖的原始需要而拥抱。
路屿森继续低声道:“这个误会我可以笑一年。”
阮眠怒。
路屿森不理会他炸毛,他发现越惹得阮眠露出些生动乃至于凶狠的表情,他越觉得好玩。他甚至想看看阮眠和他熟悉之后,会不会也因为恼怒而发狠咬人。
阮春真是惯了个宝。
“其实她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路屿森补充道,“放心,我已经解释你是我弟弟。”
其实Sophie问的那句话是“Is she your girlfriend”。
阮眠听到前半句话一下子就僵硬了,听到后半句才慢慢缓过来:“助理。”
他意简言赅,不太喜欢做路屿森的弟弟。
他是正儿八经的助理。
“嗯,几点了?”路屿森应了声,睡意涌了上来,他刚才和Sophie聊了很多明天拍摄的想法和主题,已经很疲劳了。
阮眠的手机就在脑袋边,他腾出一只手去解锁,失去信号的手机上,页面还停留在他和大华哥的聊天处。
那句带着大红色感叹号的:路屿森为什么不是个好东西,一下子映入两人的眼帘。
路屿森:……
阮眠:……
阮眠:“我、我可以……解,解释。”
路屿森:“请。”
阮眠张了张嘴,一时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把和大华哥说的话和盘托出,还是卖掉大华哥?
急中生智,他道:“杂、杂志,写的。”
路屿森还摆着一副不怎么像的臭脸,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平时就挑食的人自然没吃饱。
最终阮眠因此逃过一劫,路屿森放弃了探寻真相,甚至不太在意的调侃自己:“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睡。”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两章,还有一章尽量在中午前补上。
英语废作者吹爆我的基友Ayzo。
活佛的对话全靠她了!
吹爆!(挺胸骄傲ing)
第22章
即使经过头一天的长途跋涉, 阮眠依旧在早晨6点40分醒来了。
屋内的大家还在沉睡, 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四周十分安静, 连清晨常常听见的鸟叫声也没有。
路屿森睡得很香。
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阮眠看了十几秒,红着脸掰开他的胳膊, 从睡袋里钻出去了。
大家头一天都没吃好,零食胀袋, 压缩饼干也不能填饱食欲, 阮眠就想着弄点什么给他们吃。
他将自己裹得严实, 轻脚轻手的出了门。
只见不远处的平台上,多吉活佛及两名小喇嘛正在打坐,朝霞的光影照在他们脸上,使得这普通的晨课格外虔诚。
另外还有一个早起的人,是Sophie。
她像个寻常的藏族女子那边, 披了条披肩坐在厨房的门槛上, 手里端着一杯奶粉冲泡的牛奶。
“嗨, 绵绵。”Sophie的眼睛深邃, 朝他微微一笑,毫无影后架子。
“早。”阮眠有点囧。
Sophie看出来了,颇为抱歉道:“Sorry,昨天你裹得只露出了眼睛,我还以为是女孩。”
怪就怪他的眼睛圆又大,黑黝黝的杏仁眼, 像梅花鹿一般单纯澄澈。
此时阮眠只戴了帽子,没有戴口罩,算得上高挑的个子,可以说是和女孩子完全不沾边。
他还是个少年人,听说还是阮春的弟弟,Sophie更加喜欢他了。
“没、没关系。”阮眠道。
Sophie开玩笑:“我当时还奇怪路屿森什么时候换了喜欢的类型。他以前的女友,全都是前凸后翘的那一款,口味相当单一了。”
阮眠立刻想到了同样魔鬼身材的寇悦,点了点头。
好像……直男都是喜欢那一类型的。
“很多,女朋友?”阮眠问。
“我就见过四五个吧。”Sophie说,“他这个人谈恋爱换得很快。”
阮眠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这是为了什么要对路屿森……
/(ㄒoㄒ)/想死。
Sophie:“如果你是想做点早餐的话,可以到柜子里看一看。前几天扎西用骡子换了不少物品回来。”
阮眠果真在柜子里找到了米。
天助他也,没什么能比又累又虚弱时能喝到一碗粥更好了。
Sophie带了酒精和木炭,点火挺容易,料想昨晚也是这么取暖的。
水的沸点却很低,米都煮了好久还不见熟,最后大家都喝了一碗半生不熟的米粥,阮眠为没能展现自己的厨艺扼腕。
路屿森很给面子的喝了两碗,看着阮眠忙碌的身影,他决定回去后不再嫌弃阮眠吵人的生物钟和又稠又糯的养生粥。
谢离的高反比昨天好了一些,饭后,大家稍事休整,检查过所有人都没问题后他们开始拍摄。
九点过后,雪峰上的阳光变换角度照射进了大宝寺,阮眠拿出了早准备好的防晒霜,每个人都涂了一点。
太阳直视刺眼,空气里却寒冷刺骨,极端天气使得大家脸上都出现了两团潮红,互相看着对觉得对方很傻气。
谢离替活佛他们整理仪容,披上袈裟,粗糙的小喇嘛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却又不失本来的面貌。
多吉活佛年事已高,长年居住在高原让他腿脚多处不便。
路屿森先在佛寺拍摄了一组,并未用到灯光道具,他一边拍,伍萌一边观察色彩。
另一组则是去迦巴雪山更高的三座小峰环绕的一片椭圆形雪地。
多吉活佛常在那里打坐或是悟法,对着神峰祷告,是极为重要的圣地。
小喇嘛抬着他们的仁波切,念着佛经进入了圣地。
随着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踏足光洁无痕的雪地,铺天盖地的白雪和红色袈裟对撞,纯粹得令人窒息。
众人站在高处,看着这圣洁的一幕。
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拍摄,被拍摄者不需要刻意摆出某种姿势,也不需要如何布置现场。
金色的阳光从雪峰间隙中撒下,道具小蒙启动了无人机拍摄他们的全程,后期将会剪辑制作为花絮。
路屿森伸手:“24。”
登雪峰时负荷最重的阮眠有点缺氧,他吸了一口氧气,立刻打开箱子拿出镜头。
路屿森勾唇笑了笑,顺手理了一下阮眠汗湿的额发。
等他拍完,活佛已坐于雪地间的蒲团上。
这一幕是在重现多吉活佛万人弘法那天的场景。
非常具有历史性。
路屿森习惯性取下镜头,还没开口,阮眠已经递上了另一只镜头用来拍摄中景。
远、近、中,是人像摄影取景的基本需要,有的时候会加上特写。
阮眠很紧张,因为天气原因,相机的电池很不稳定,他们带了好几块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很快耗掉了电量。他不是蓝启明,缺乏和路屿森配合的默契,必须尽量快的跟上他的节奏。
路屿森第二次摸到温热的电池才好奇的看了看。
只见阮眠撩开厚重的防寒羽绒服,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从紧贴皮肤的地方拿出了电池。
路屿森:“……”
这么可爱的吗?
他笑。
阮眠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很傻:“……”
他拉好衣服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继续扶三脚架。
正在此时,一直雪雕俯冲直下,以迅猛的姿势朝他冲过来。
“小心!”路屿森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将阮眠扑到在地。
那雪雕却是抓住了近在咫尺的一只雪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鸣叫飞走了。
阮眠被路屿森死死的压住,惊魂未定。
不知道是在惊那只雪雕,还是在惊这不可言说的姿势。
而用身体护住他,完全不顾自己安危的路屿森,却压在他身上闷笑起来。
大家都跑过来看。
路屿森笑够了才爬起来说:“差点以为它要抓我们小绵羊了。”
阮眠也爬起来,身上沾了不少雪,被他们压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深的人字坑。
虚惊一场。
接下来,近景打光由灯光师负责,阮眠像阿云配合他们组的灯光一样,取出反光板并找到了准确的角度。
他刚刚跪下方便举板,活佛便睁开眼睛,慈祥地看着他。
活佛说了一句藏语。
后来Sophie告诉他,那句话的意思是“被神宠爱的孩子”,是一句祝福。
*
为期两天的拍摄很快结束了。
回看照片的时候,阮眠都惊呆了。
这里已经这么美,路屿森拍摄的场面,比实际看见的还要美。这一切都还是原片,他深刻地向阮眠演示了什么叫做摄影是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