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剧情不对!(132)
孔沛给医生让开一道位置,扶着叶宁,似乎很疑惑:“你不在游轮上还在哪里?沛姨还想问你呢,这一天你都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说你可能坠海了,我有多害怕?”
叶宁:“。”
他在那边的世界从初秋到寒冬,四季轮转过半,发生了那么多事,可这里却只过去一天?
日头实在太烈,叶宁身上又穿着原先进山的衣服,虽然外套已经被沛姨脱了,但里头还有毛衣,裤子也厚,叶宁被蒸得体温不断升高。
“快快,别在甲板上晒了,赶紧带人到室内阴凉的地方。”医生忙道。
一个船员立刻上前将叶宁扶起,叶宁在模糊意识中,朝着孔沛开口:“沛姨,手机…手机在我外套里。”
“好好,沛姨给你拿。”
等叶宁再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已是半小时后。
医生给叶宁简单检查了身体,除了轻微的中暑,没有其他异样,但保险起见,对着孔沛说:“下了船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毕竟…中间消失了一天,还是小心为好。”
孔沛知道他的意思,点头。
在孔沛和医生说话的期间,叶宁已经从另一个长辈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
昨天他忽然在游轮上消失,没留下任何监控影像,宴会的东家出动了全部人马在船上找,本以为肯定是在船上某个角落,结果找了半天都没结果。
船上又满是邀请的宾客,客卧等地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不可能任由他们随意进出,经过抉择,东家最终选择如实告知。
事情就这么传回叶氏。
当时孔沛人正在国外,当即包机回国,又乘着直升机直达游轮所在的海域。
在没找到叶宁之前,这艘几乎载着安市商界半壁江山的游轮全面封锁。
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是这么一场烈火,仅一天,“叶氏唯一继承人出海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便在安市传开来,商界动荡。
叶宁终于知道小叔口中“你在那个世界的因果还没彻底了结”是什么意思。
叶宁知道陆司淮和爷爷肯定收不到他的消息,但还是试探性地打了好几通电话。
都不在服务区。
叶宁最终放弃。
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
是船启程返航的信号。
叶宁平安归来的消息,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经由主流媒体之手传播出去。
孔沛送完医生,转身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叶宁换了一件简单的衬衫,黑色长裤,坐在床沿,出神地盯着某个位置看。
孔沛循着叶宁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是那条红绳。
这艘游轮内部都是欧式的风格,房间几乎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于是叶宁手上那条红绳便成了这房间唯一一抹亮色。
叶宁听到声音,抬起头,朝着孔沛望过来。
良久。
叶宁:“沛姨,你不是想知道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吗?”
“我现在告诉你。”
-
“董事长还…还活着。”孔沛听完,声音几近哽咽。
“是,”叶宁视线再度掠过腕间红绳,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爷爷还在。”
“所以我得回去。”
“沛姨,集团大概就要麻烦你了。”
“我知道这事听来很像故事,所以也只告诉你一个,如果林叔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我在那边过得很好。”
叶宁静静说着,孔沛早已泪流满面。
她是亲手推着叶宁从那段冰冷日子走过来的人,她比谁都清楚那段路有多难走,他过得有多累。
可现在,孩子已经走到阳光下。
“沛姨替你高兴,真的,”孔沛抱住叶宁,“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集团,行好事,结善缘。”
“无论你在哪个世界,沛姨都祝你平安顺遂,健康快乐。”
叶宁鼻子泛酸,在孔沛怀中点头:“嗯,你也要保重身体。”
孔沛抓着叶宁的手:“替我跟董事长带声好,告诉他集团一切都好,让他也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
叶宁:“…好。”
停泊许久的游轮和旅人,在这一天终于靠岸。
叶宁处理好一切公司事宜,做好交接,把个人名下资产全部并到爷爷的慈善基金里,给爷爷积攒福报和功德。
掌权人更迭自然会引起风波,更何况是是短短一年时间内两次交接。
但孔沛和叶宁的关系有目共睹,再加上孔沛本就是叶老一手栽培起来的集团接班人,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集团交给孔沛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仅仅几天,在孔沛的铁腕手段加持下,风波很快平息。
叶宁开车去了一趟南山。
南山还是那座南山,可山顶那栋瓦屋和柿子树已经消失不见。
叶宁知道它们安然生长在另一个世界。
一天后,叶宁买了一株新的柿子树,将它栽在了这片空旷的地面上。
他知道这辈子或许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但仍然祈愿这株柿子树好好长大,亭亭如盖,如灯火长照这片人间,祝所有来不及告别的亲人、朋友,从此事事如意。
去完南山,叶宁又去了一趟供着父母长明灯的寺庙。
做完这一切,叶宁便来到佛渡桥。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所以每天几乎都要进一趟山,坐在桥头和祖爷爷聊天,每日一问:“您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啊。”
叶宁怕爷爷和陆司淮等着急。
叶宁知道在他回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陆司淮进山了。
因为早在他来到这边佛渡桥的第一天,他就把手腕上这条系着释迦结的红绳解了下来,重新系在了桥上。
第二天再来的时候,这条系着释迦结的红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什么结都没缠的红绳。
——是他成年礼系的那条。
小叔说这条红绳在陆司淮手里。
也就是那天,叶宁知道陆司淮去佛渡桥了,还拿走了那条系着释迦结的红绳,于是还了他一条。
叶宁还尝试过在桥上绑小纸条,可好像都不作效。
在这个世界第十二天,叶宁又是一早进山。
他依着习惯给祖爷爷点了三支香,点完,他坐在桥头看着底下向西流去的河水,每日一问:“祖爷爷今天能送我回去么。”
古桥未答,河水不语。
叶宁从清晨坐到午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也不行。
叶宁有些失落,但没有丝毫怨怼,他用手一点一点拂过桥头的香灰,像是在给长辈抚平衣领的褶皱,他笑了下,说:“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叶宁说完,起身,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几乎令人感激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冰凉的雨丝。
汽车鸣笛声。
“铛—铛—铛——”
城市景观大本钟整点报时的钟声盘旋而上。
世界最后一次重构,校正。
叶宁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与他初到这个世界时那天重叠起来。
还是那条雨巷。
只不过这次已经入夜。
这次眩晕感似乎格外久长,叶宁有些支撑不住地往后一靠。
手机。
他得给陆司淮和爷爷打电话。
叶宁在难熬的昏胀中摸索着口袋,甚至都没感知到自己此时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叶宁还没来得及摸到手机,就在这时,一道比城市景观钟更嘹亮的、熟悉的声音,在叶宁尚不清明的耳边炸开——
“叶、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