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250)
在这种情况下,每天找上门被他一顿挤兑,第二天照常若无其事出现的男人,成了他唯一能说话的对象。
嗯,这个人一定是用这种方式把他无聊死。
挤兑一个会炸毛会跳脚的人,才有意思。
至于这位肃然冷漠的Alpha,初始把他说得无言以对,还算有点趣味,半个月下来,只能说,愿世界再无克尔曼。
“怎么,这位王国上校括号海盗首领的大人,还没忘记我吗?真是荣幸啊。”
憋闷了几天的少年,一听到那熟悉的沉稳脚步声就开始欠欠发声。
果然一个人被关小黑屋就不是人能受的,男人不过冷落了他几天没来,他这么识时务的人居然上赶着挑衅人找虐。
甫一开口,纪纶自觉不妙。
那天他说出“海盗首领”四个字后,属于顶级Alpha的气势肆虐,差点没让他窒息而亡。
幸好,也或者说倒霉,他碰上的是这么个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克尔曼。
对方不仅未像第一次那般破防,还掀起冷淡的眼眉扫了他眼。
那感觉仿佛早已看穿,他是在用一种低级的方式刺探他的一切,而他,曜魄·克尔曼上校,正如包容一个小孩一般,淡淡地选择接受这一切。
他也不怕他的话传出去,更不在乎,他的另一层身份被人知晓。
纪纶莫名有这种直觉。
是,他是看不见Alpha那点微不可察的神色变化。
可谁让他熟知的另一个能气得他破防的该死Alpha,经常也是这副看穿、包容他的姿态看他呢。
久而久之,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对面的Alpha是怎么个想法。
他在抱怨,他几天没来看望他。
对面的Alpha自动将那番阴阳怪气的话语转换成以上意思。
“……你的话太多了。”
少年能说会道,见识广博,不管上和谁,谈论什么话题,他都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男人日日而来,早已明白,年近三十,虚长了纪纶十几岁的他,只是空长了这些年份。
那几个初始看顾少年的佣人,只是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已被他吸引,百般偏颇,Alpha不敢想象,如果他……
不,绝无可能。
他承认的是,他绝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曜魄·克尔曼重新审视着眼前寡淡到了极致的容颜。
对方雪白的肤发,似乎给他笼上的就是这样一层白雪皑皑下,清淡飘渺的感觉。
没有多少艳丽和绝美感的冲击,至少比起那些货真价实的绝色存在是如此。
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种他都能领悟到的惊艳。
美丽不仅仅是对面孔的形容词,也是对姿态和气质的客观反映。
身陷囹圄,困拘于此,换作他人早该失常,可他眼前的人,依然一如往常般,活跃地调侃逗弄于他。
“你在讥讽我吗。”纪纶表示愤怒。
他没有对着寡言男人还能领悟到他未出口的那剩下半截话的领悟能力。
就按这个语境,这个表达,正常人都会觉得,Alpha是因为嫌弃他话多啰嗦,听烦了才撂下他几天不管。
纪纶觉得他必须为外面世界的人正名,不是所有外面世界的人都话多惹人烦的。
是因为窗外的天空不会经过飞鸟,海边也没有海鸥的鸣叫。
深渊系统的防护罩庇护着梅兰王国,也隔绝了这个王国。
当听到Alpha带来的老式收音机传来的滋滋电流声,一瞬间,纪纶明白了这个王国之人的孤寂。
那种与外界交流断绝,思想得不到共鸣的哀寂。
是浩瀚宇宙中渺小如芥,是无边黑暗的深渊海底,万籁俱寂。
更是,苍茫雪山里,得不到一声回应。
少年闭目,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在这个密闭空间里生长了十八年的男人无言地注视着,调试着信号。
当年为隔绝优人对这片海底世界的窥探,人类花了血本打造出“深渊”,任何科技手段都无法渗透。
如今,Alpha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接收到了一点无线电广播的信号,收音机断断续续流淌出外界的声音。
“等等,回放到刚刚的频道。”俩人毫无交流,仅凭收听收音机构建联系的两天,在这一天打破平衡。
“拜托了。”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成熟沉稳到不可思议的少年,这一刻显得急不可耐。
Alpha记得方才一闪而过的广播声,来自一个即便是他这种避世国家的人也知道的小国,但他不感兴趣便略过了。
“萨洛克……”喃喃的人全神贯注聆听着。
“我是萨洛克第一任民选总统塞瑞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向大家讲话了……”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苦闷的炮火声响起。
严格来说,塞瑞纳确实是萨洛克第一任民选总统。
阿瓦利埃的上位并不光彩,那时他忌惮着茂德的声名,跳过大选,直接在军部确立了自己的职位。
外国对他的称呼,也是萨洛克第一领袖,最高总司令之类。
此后他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他担当不起萨洛克总统的大任。
塞瑞纳新职务的确立,是在纪纶被塔尼亚缉捕逃亡的那半年里发生。
如杜桑那般深恨阿瓦利埃背叛之举的无数反抗者们,宛如星星之火从各地聚集,一边拥护着塞瑞纳,一举推翻了独.裁者的暴政。
然后短短半年,在纪纶还未为他们高兴多久,便听到这个噩耗。
独.裁者的势力卷土重来,在三天前发动军事政变,攻下了总统府。
他此刻收听到的,已是失败者的遗言。
长达十五分钟的音频,是那个男人作为总统,对他的子民们所作的最后讲演,也是作为一个不屈者,对着世界剖析开来的勇热心志。
大概世界也震撼于这个男人在死亡面前不屈的热血,这段音频在短短几天内传遍全球,在各种打压下至今未有消亡。
静寂的室内,两个人的心神都为此而牵动着。
“我永远是人民的儿子,是人民选举出来的总统,我将履行我的职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敌军曾要求他投降,他没有接受。
“我会用我的生命回报人民对我的忠诚。” 这是他用机枪回击表示的答案。
“除了我的人民,谁也不能审判我,我没有背叛我的祖国。”
阿瓦利埃没有被审判送上绞刑架,是因为他早已逃出萨洛克,受到境外势力的保护。
而塞瑞纳如果不死,并非他贪生怕死,仅是因为有些人不想让他死。
他活着,远比让他死了所得的利益大。
从一开始,他的政府就被帝国围攻。
比起卖国叛民,“量萨洛克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阿瓦利埃,他这个一板一眼,认真严肃得不像话的萨洛克新首脑实在不受国际欢迎。
他们都想将他拉下台。
炮轰总统府前,塞瑞纳拥有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可他也清楚,一个站着死去的英雄,远比跪着生还的总统来得可怕。
他选择迎击敌人,正如在祖国生死存亡之际,他保下茂德,选择自己接过总统大任。
他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
在纪纶印象里,这明明是一个有着当医生经历,不太像个政治家的温柔敦厚男人。
他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沉默寡言地站在阿瓦利埃和茂德两个闪闪发光的人身后。
虽然比不上那俩人,却是当年的三巨头中不可缺少的调和剂。
如今纪纶才知道,塞瑞纳才是三人中最理想化的一个。
“他们可以用暴力战胜我们,但他们无法用谎言和暴力阻止我们的前进。”
“我们种下的种子,一定会在将来生根发芽,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美丽的玫瑰。”
“萨洛克万岁,人民万岁,劳动者万岁!”
“团结的人们不可战胜!”
……
因为这个音频,曜魄·克尔曼头一次生起对外界的探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