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200)
顾容与脸上不见平时的丝毫绅士优雅,冷若冰霜道,“这些事情我已经在做,你们要做的是选拔出你们的驾驶员,启动更多机甲,送到华龙国。难道崇明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偌大的萨洛克还挑不出一个人才吗?”
围坐一桌的救国军诸位主要领导人,无比沉默。
这位年轻的使者先生大抵是关心则乱了。
崇明博士那样的科学家,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挑出来的吗?!
到底怎么启动更多机甲,他们确实不清楚。
可纪纶能驾驶白龙号,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意志力甚至代价。
那也不是随便选出一个人就能代替的呀!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
阿瓦利埃等人选择放弃和顾容与讲理。
秉承救国军一脉风格,庆祝会相当简陋。
水果大餐一律没有,到场宾客自助取餐。
纪纶端了一杯红酒,还没开始喝就醉了一样。
迷离朦胧的眼神落进顾容与眼底,后者立刻明白,他是如释重负后的迷茫倦怠。
纪纶早年就对自己高要求,把自己活得很累。
目的没达成前,他精神抖擞,提前预支所有心力。
一旦结束,他反而感觉精神空虚,不知何去何从。
顾容与找过来时,纪纶正躲着所有人喝完了几杯酒,一个人躺在花园摇椅上半醉半醒地发呆。
正如顾容与所料,他是迷茫了,累了。
塔尼亚帝国的人一撤离,救国军复国在即是必然的事,就是还需花再多时间,崇明交给他的这个任务也有完成的一天。
纪纶想到那一天,本该激动的事情却没有多少欢快。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怎么就不会高兴呢?
不用打仗了不好吗,可以回家了不是该高兴的吗?
顾容与还未靠近,他就从脚步声判断出了他身份,逮着人问,“你会有疑惑自己是谁的时候吗?”
顾容与神情刹那间很奇怪。
这个问题好像触及到他的逆鳞一样,纪纶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
顾容与明显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是他,他才愿意忍下不悦,温柔地挑起唇角回应道,“你觉得我是谁,嗯?”
“你是……”雄性气息侵入体肤,纪纶汗毛竖起,停顿瞬息,声音轻了下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带着醉意的嗓音没入耳膜,顾容与嗤的轻笑,俯身低看摇椅上的人,神若无情神明,眼眸语气却似哄孩子一样,极温柔道,“错了,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正爱着你的人。”
纪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
他会如此问,也只是因为经过这半年来惊心动魄的历程,觉得身不由己的自己,活得不像自己。
尤其是崇明的步步紧逼,让他感觉被算计了一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延着崇明给他规划的那条路走。
统一萨洛克后,崇明倒是不会要求他做什么了。
顾容与突如其来的一句表白,让他怔忪半晌。
片刻他微歪了头,掀起眼帘仰望头顶逆光的Alpha,脸上浮现略略讥诮。
那神情好像在说,你竟然还懂什么是爱?
他都不敢说自己知道怎么爱人,顾容与这样冷血冷心的人,也好意思如此大言不惭?
更别提,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忘了有关顾容与的记忆,一个人流亡他国。
这人真没欠他的吗?
短短的沉默,极大的伤害。
顾容与神色变得比白天那阵更难看。
纪纶记得他是在希尔维特的府邸放开顾容与的手后,后者身上就弥漫了低气压。
他没懂顾容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如今也不明白。
难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吗?
何况他还给顾容与留了面子,没直言说出来呢!
“咳。”他坚持他是正确的,但不妨碍他识时务转移话题。
“顾长官,你见过比这里更美的月色吗……”
“有。”他眼尾脸颊都因醉酒红了一片,顾容与声音为着他方才的反应冷下来,手指却极轻地拂上他面颊,“我见过最美的月色,是在去年的今天。”
街头斗场,华灯初上。
灯红酒绿的都市,一方清隽如竹的干净身影,在一群奇装异服放荡不羁的青年中分外突出。
暗黑的车厢里,顾容与乍一眼便认出了纪纶的身份。
今年新阳新进的一年级学生,Z班班长,学生会小干事,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
而令他能记住纪纶身份的原因,更多还是因为元朗和徐佳惜之故。
后者闹腾出闹剧时,总需要这个小班长跑过来收拾烂摊子。
元朗和他同在修文馆,他再足不出户,难免要碰到几次。
顾容与漫不经心的注视下,是无比锐利的打量,红眸一眼看穿纪纶伪装的外表。
纪纶捏着鼻子给别人收拾烂摊子是何等憋闷,偏还要装出温和无害,尽心尽责的模样,骗住了所有人。
顾容与以为他要一直戴着这副面具活下去,偏偏在暑期第一天,在鱼龙混杂的街头斗场第一次看到,纪纶暴露的真性情。
原来他会这样开怀大笑,抱着那个打赢了比赛的黑皮男孩,笑得眉眼弯弯,活似偷腥成功的小野猫。
就是比赛输了,他低眉耷眼的失落也是无比生动。
比起在学校时刻意营造的端方严肃姿态,校外的纪纶无疑更加吸引人。
也……更让他喜欢。
在新阳时的纪纶,会让顾容与莫名不舒服,大概是像看到了自己的隔应。
他知道自己也戴了一副面具。
双城案发生后的一年来,他很久没有笑过,那一天,他看着街头如水月光照耀下的纪纶,第一次扬起了唇角。
灰白的世界一瞬间似乎明艳了起来。
忽然觉得,这个暑假不回黎王城,留在这玩玩也不错。
刚好宋如风也不想回家,顾容与把他叫过来一起打打比赛,在街头斗场消磨时光。
他特意换了条街,毕竟纪纶先来那条街,他要是妨碍了纪纶挣钱,要被纪班长背后记名骂人的。
为了不惹纪纶的嫌,他叮嘱宋如风也不要过去那条街。
宋如风没有多问他为什么,他似乎也有躲着的人,一直隐藏着容貌身份。
后来,他们还是在地下赌技场遇到了。
他和宋如风来是为了找寻更多高手,打发时间,纪纶是为了钱,更多的钱。
理由很质朴。
顾容与这样的家庭,注定他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初心,就像纪纶无法想象他的无聊。
为了些许奖金以身试险,放在别人身上,顾容与会觉得傻。
他冷眼旁观这个赌技场里种种为金钱疯魔的人生百态,无动于衷。
后来,他喜欢纪纶努力赚钱的样子。
站在vip包厢,一览擂台与观众席无余,纪纶好像很喜欢看台角落的位置。
那个地方隐蔽无人,监控难看到,等闲也没有人经过会发现他。
除了他这个变态。
纪纶全神贯注在他的赌盘,一直未曾发觉,高处的包厢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不,不只一双眼睛,暗中窥视他的人大有其人。
一只干净的小东西贸然闯入那样的地下场所,怎么会不引来觊觎?
纪纶到底还天真,觉得自己已经隐藏伪装得很好。
所幸在那些人找上他前,也在顾容与突如其来的烦躁爆发前,新阳开学了。
赌技场忽然乏味无趣起来。
原本能勾起顾容与几分兴奋的,野兽作态与激情,忽然腻味起来。
倒是宋如风乐在其中,还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就失去兴致了。
不过宋如风也知道,他素来三分钟热度,对什么的兴趣都不能长久。
以后宋如风再去赌技场,也不上叫他了。
直到两个星期后,宋如风兴冲冲来找他说,你猜我在赌技场看到了谁。
宋如风与他相识多年,他有几分了解他,他对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