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抖就全点美貌值了[无限] 下(349)
“是为了那封信?”
鸦透:“嗯。”
“那行吧。”杨阿姨思考一会儿,“虽然我跟她年纪差不多大,但我们住得远,其实跟她也不算特别熟,最多就哪家做事的时候过去帮忙说两句话。她去世了没两个月,估计寄信的人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同岁?”
“也不是同岁,估计五十上下。不过她家也蛮惨的,老头子很早的时候就走了,就靠着她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好不容易小儿子也进入社会有工作了,结果心梗走了。”杨阿姨道:“她当时还跟我说,她小儿子租了车正在当滴滴司机呢,有次她还问我懂不懂什么叫‘滴滴’哈哈。”
她说到这时才想起之前有过些联系的人走了,沉默下来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她孩子也不在她身边,我明天再帮你问问有没有他小儿子的联系方式。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把信烧了吧,说不定她在地下就看见了呢。”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对信件最后会到哪儿并没有规定,好像成了世界漏洞,所以鸦透才可以这么轻松把它们带回家。
人死后,活着的亲人会每年定时烧纸,好像通过“焚烧”就可以让那些东西跨越生与死的边界,托给地下他们还念念不忘的人。
具体是不是真的鸦透并不清楚,但如果之后有机会去冥界一趟,他应该会去看看是否属实。
电话已经挂断,鸦透转头时看见沈仪正对着那串号码发呆。
“要打吗?”鸦透问,“需要我帮你说点什么吗?”
能在这个网络已经十分发达还能让对方愿意写信的人,至少对她来说也是羁绊很深的关系。
沈仪回神,却没正面回答鸦透的问题,问道:“帮我们送信是不是你的任务?”
她问得直白,鸦透也回答得很干脆,“嗯。”
“那她如果不来的话,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沈仪眸中出现几分犹豫,她怕自己的缘故拖累鸦透。
“那你觉得她会来吗?”鸦透反问。
“当然。”沈仪扬起一张脸,从学校出来之后她是第一次这么肯定一件事,“你就跟她说她过来可以看见我,她肯定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鸦透:“这么肯定?”
“那肯定的啊!我跟她从小玩到大,她穿衣服喜欢从上面往下系还是从上往下系我都清楚的,我跟她这交情那还用说吗?”原本初见时一副女强人模样的沈仪,在提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时话就多了起来,“当初她在我病床前哭得死去活来呢,要是知道我在这儿连夜赶过来。”
鸦透点点头,盯着手上的手机:“那我打了?”
沈仪挥挥手:“打吧打吧。”
“她大学时生病我可是跨越了好几个市过去看她的,她要是不来,我做鬼也要缠着她,天天入梦。”
莫天川弱弱道:“咱们现在已经是鬼了。”
“……”
江翠芝人到中年,经历的事也多,还因为沈仪和她女儿年纪相仿,对她也颇为关心,此时笑着说:“关系这么好啊?”
“我们两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沈仪摊手,“就像送信,肯定也是她想我了。”
她的故事对比莫天川和江翠芝,犹如白开水般乏味,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仅仅只是两个女孩住在同一个村里相邻的两个屋里一起长大的故事。乡间很大,小时候她们上山打鸟下水摸鱼,玩累了就躺在田埂上抓人家养的龙虾,抓到了又给人家放回去,图的就是一个过程中的快乐,顺带还聊聊长大之后想干什么。
这个话题似乎每一个小孩都谈过,在每一个对未来憧憬的童年生活里,她们构造出属于她们的世界。
然而现实是,长大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了想辞职,辞职了又想找工作。她们并没有如小时候所想的那样,成为音乐制作人,成为设计师。她们拿着成年人的剧本,扮演着公司里随时可以替代的小员工,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上学吐槽学校老师,上班后吐槽同事公司。
不过劳累过度让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出现问题,沈仪最后躺在病床上瘦的脱相,宣染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旁边嚎,说等她什么时候好起来她们就辞职去看北方的大雪。
然后就是在一个下雪的天里,沈仪永远闭上了眼睛。
而在沈仪生病时,跟宣染做的约定就是如果想她了就往家里寄一封信,不要管最后信去了哪里,如果信丢了那就是到了她的手中。
“咱们还真是……”莫天川绞尽脑汁想了个词,“惊人的类似哈。”
沈仪:“类似?是都死了吗?”
莫天川语塞,憋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沈仪自嘲她的人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每个独立的个体,她们十几年几十年的经历也足够与众不同。
“反正命运嘛,早就安排好喽。”虽然在刚死的那段时间,来吊唁的人都要说一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唉”,但沈仪接受其实挺良好的。
“我之前听到的说法,就是我们在投胎时就已经看过了一生的剧本,我们选择它是因为里面一定有什么吸引我们的地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也有可能是某一段特别有意义的时光。”
沈仪觉得她的人生就挺不错,虽然过早离世,但有很爱她的爸爸妈妈,也有关系很亲近已经是家人的朋友。
有些人该遇见,有些人只是匆匆过客,有些人会和你有很深的关系。
有缘的人,命运会使他们相遇。
莫天川听着这段网上的毒鸡汤,思来想去,给出一个很委婉的评价:“你还挺乐观。”
“谢谢。”沈仪笑眯眯道。
他们那边在说说笑笑,鸦透这里在打电话。
和鸦透预想的差不多,第一通电话并没有人接。
他试探性地给对面发了一条短信,下一秒,沈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对方声音很急,专门跑到安静的地方导致听着大喘气,“你能看见沈仪?”
“嗯。”鸦透语速放缓,侧头看着身边紧张起来的沈仪,在对方“怎么证明”之前开口道:“她说你小时候过年带着她去掏鸟蛋结果被马蜂蛰,你被你爸抽了三棍子,顶着一头包在医院里抱着她哭。”
“还说你衣服从上往下系还是从下往上系她都清楚。”
鸦透说完这些之后停顿了很久,试探性朝沈仪歪了歪头,在看见沈仪重重点头之后才有些迟疑继续:“她还骂你天天哭,跟个傻哔——一样。”
太过亲近的关系,宣染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她下意识道:“她才是傻——”
说到一半停下来,问鸦透:“你在哪儿?”
意思就是相信了鸦透可以看见沈仪这件事。
沈仪挑眉,意思是“看吧,我说什么”。
“在你们的老家。”鸦透报了地址,“不过今晚下雪,路上会很滑,明天晚上之前过来就行。”
……
一天解决完三封信,鸦透觉得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
鸦怀进来给鸦透被子里塞了个暖宝宝,给他掖被角,将他完全裹起来之后才出门,临走时还把灯关了。
屋外在下雪,而鸦透缩在被子里格外暖和。门缝底下能看见外面透进来的光,以及鸦怀和S因为他要睡觉刻意压低的声音。
很舒服,鸦透一天忙的事太多,躺了一会儿意识就昏昏沉沉,没多久就睡着了。
被子里有一个很烫的暖宝宝,后面鸦怀怕他冷,又给鸦透塞进来了一个热水袋。
意识不太清醒的鸦透皱着眉就想把那些东西踢出去,结果热水袋没踢出去不说,反而把裹好的被子踢开,冷意嗖嗖地往被子里灌。
他很困,但又太冷,一直醒不过来,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人在说话,身边的一角陷下去,有人替他把他蹬乱的被子重新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