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56)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调查函。内容大概是国家银行流失300亿资金,去向不明,密钥与一名叫做任意的第四区籍omega有关,需要带走协助调查云云。下面落款是新联盟国总统的签名印章。
傅言归计划在晚上九点动手。那时候婚宴接近尾声,来客对华舒光的伴侣关注度降低,此时借由调查一事和华舒光谈判,傅言归断定,华舒光一定会为了自保让他带走任意。他会带任意于当晚悄悄乘机离开,华舒光对外宣传他的omega生病也好,深居简出也罢,那都是他的事情。
下午四点半,有工作人员来请傅言归去参加户外仪式。
这天不算太冷,下午的光线清澈透明,草坪上飘着气球和丝带,任意和华舒光站在一起,跟陆续到场的客人打招呼。
穿着白色燕尾西装的omega精心打理过,有一张精致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脸,笑容灿烂地站在人群中,像盛开在花圃里的一株臻白芍药,姿态高洁,馥郁芬芳。站在他旁边的华舒光虽然年已不惑,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这桩婚事十分称心如意。
傅言归大步走过去,视线从任意略微僵硬的脸上掠过,然后落在华舒光身上。
“傅主席,仪式马上就开始,您先去休息一下。”华舒光客客气气将傅言归引到主位上坐下,又寒暄几句,余光看到缅独立州的人远远过来了,便和傅言归打声招呼,先行离开。
任意全程跟在华舒光后面,没看傅言归。但自从傅言归入场,他无论做什么,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盯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视线。那视线里的情绪太复杂,复杂到任意不想分辨。
他打起精神和华舒光扮演恩爱伴侣,反正熬过今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两位新人相互宣誓,交换戒指,最后由alpha亲吻他的omega。
在众人的掌声中,华舒光凑上来要亲任意,却不料任意当先一步,他双手迅速捧住华舒光的脸,微微踮脚向前,双唇印在华舒光脸颊上,一触即分。然后低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美丽的omega主动向alpha献吻,带着满满的羞赧和爱慕,迎来台下一众艳羡和喝彩。
傅言归没有跟着大家鼓掌,嘴角翘着,眼底裹着一层薄冰。
这婚礼画面太刺眼,就算傅言归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依然大脑轰鸣,无法冷静。他的狙击手此刻就在副楼顶层,枪口对准了华舒光。只要他一个指令,台上那个春风得意的alpha就会被打成筛子。
他死死咬着下颌,用力掐住虎口,才能控制住不去按下那个指令健。
他要带走任意,名正言顺的,而不是再次将人藏在得月台里,做一个不能见光的缓解剂。他要得到任意,要的是自由、舒展、快乐的任意,而不是怕他恨他哭着说放过我的任意。
他靠这个信念坚持到晚宴。
入夜后天气凉,晚宴便在室内,穿插着乐队和烟火表演。这种场合,婚宴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是交际,所以在一对新人敬完酒后,任意便说累了想回房间休息,华舒光便让他去了。
剩下的时间就成了纯粹的交际场,傅言归是焦点,不时有人过来敬酒。他现在早已不是第四区的帮派头子,背景和实力也不是当初能比的。趋利避害是人类本能,谁都不例外。
华舒光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傅言归抬腕看一眼手表,刚到七点半,时间还早。
就在这时,华舒光的助理悄悄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华舒光跟一旁攀谈的人说,有件公务要处理下,便跟助理一起上楼。
华舒光的声音不低,很多人听见了。他离开后,其他人仍在觥筹交错。
华舒光和助理去了书房,他确实有一件比较紧急的事处理。他开了书房门,便让助理先下楼,助理看着他进入书房之后离开。
查看密电,并回函,总共花了十分钟。华舒光关上电脑,起身离开。他的主卧和书房紧挨着,他路过主卧门口时停下脚步。
门内传来窸窣声,伴随着几声很轻的响动,类似呻吟,也像呢喃,很快,若有若无的几缕桂花香钻进鼻尖。
他心神一荡,没再犹豫,抬手按了指纹锁,推门而入。
奢华偌大的卧室里,一个身影卧在中间的大床上,冷灰色的丝绸绒毯搭在腰间,露出莹白的肩和起伏的曲线。那人似乎不太舒服,在床上轻轻发着抖,细白手指抓住身下床单,像在强忍着什么。
华舒光被这一副旖旎画面激的喉结滚动,心火肆起。他急急向前两步,哑着嗓子叫任意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任意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白色睡衣穿得乱七八糟,他眼底蕴着水汽,脸颊和嘴唇都是红润和水嫩的。他就那样看着华舒光,简直要把人心看化了。
他伸出手,一反清冷常态,冲着华舒光说:“我信息素紊乱,你抱我……去洗手间。”
任意平常都是睡在客卧,两人约法三章,等他腺体彻底恢复之后再同住一室,华舒光不急在一时,想着任意恢复了,还能做他手里一把好用的枪,没什么不好的。
晚上任意说累了,华舒光让管家送他回房间休息。没一会儿管家下来,悄悄和华舒光说,任意主动去了华舒光的卧室,还说“新婚之夜就应该在一起”。华舒光听了挺高兴,想着今晚就能把这人彻底收服,弄这么大动静结个婚算是值了。
房间里的时钟不到八点,华舒光心想时间还长,放着眼前美色不品尝一番,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他没再犹豫,上前一把将任意拉进自己怀里。
桂花香越来越浓郁,彼时任意已经达到2S级,同样作为2S的华舒光被这香气扑了满头满脸,登时就意乱神迷起来。
怀中美人红唇微启:“去浴室。”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人一脚踹开浴室门。
华舒光把人放到洗手台上,立刻上手解任意的睡衣扣子。任意没拒绝,他坐得高,双手从前往后环抱住华舒光的脖子。
美人在怀并且如此主动,再加上信息素刺激,华舒光一时之间只觉得全身热烫,脑子里全是要立刻把这人办了的想法,是以当冰凉的针头从后面扎入脖子的时候,他的感知系统没做出任何反应。
但他的神经系统快一步感知到麻痹,他从任意身上抬起头,眼神中渐渐凝出不可置信。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看得见任意方才还迷离朦胧的表情已经变了,沉静冰冷的一张脸上闪过浓重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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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华舒光再次睁开眼。
他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手脚也动不了。等缓了缓神,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长条凳上。他坐着,后背靠着一块木板,上身被绳子固定住,两条腿分开,也被分别固定住。
他脑子里闪过昏迷前的景象,怒从心起,一边拼命挣动身体一边大骂:“任意,你他妈滚出来!想弄老子,我杀了你!”
“嘘——”一道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好吵。”
华舒光被绑得结实,转不过头,不知道任意在他后面做什么。但这声音听着让人悚然,他顿觉后背发凉,沉了沉,压下方才的怒意,说:“你想要什么,我们好好谈,你犯不上费这么大心思。”
这话没等来回答,身后没了动静,华舒光又喊了两声,焦躁感渐渐代替了恼怒,他越来越不安,不知道任意在后面窸窸窣窣干什么。
“这是哪里,你放了我。你乖,我们都结婚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一起好好生活不好吗?”
“你在干什么!你说话!”
“好了,”任意的声音终于响起,他还是之前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我在充电。”
接着,华舒光便看见任意走到他跟前。
任意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外套,下面搭了一条过长的西装裤,冷白的脸在灯光下看着没什么烟火气。他把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淡然地看着已经处在极度不安中的华舒光。
“你穿的我衣服?”华舒光表情难看。
“嗯。”任意点点头。
“为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任意没回答,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呐呐自语:“华舒光,你觉得这里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