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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之大,一锅炖不下(19)

作者:一方土石 时间:2018-06-28 09:27 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鲲鹏感到一盆凉水猛地从头顶浇下,淹死了他心中蠢蠢欲动的,企图趁着他人无知偷窃对方青春的贪婪灵魂。
  寒青在他手心里扭了三扭,口气贱贱的:“祖上,你现在清醒了吗?”
  鲲鹏不看他,只在心里无限留恋了一把怀里软乎乎的触感,才凝眸望向貔貅,顺势把他轻轻推开:“我对不住你……”
  ——我只顾着自己欢喜,明知道你的生活中只有我,明知道你只能接触我一个人,却还自欺欺人要贪图你一时的蒙昧,享受你少不更事给出的喜欢。
  鲲鹏哪怕拒绝,也存着私心不愿点醒貔貅。干巴巴说了对不住,他就卡壳了。
  貔貅看着他,用鹰隼一般凌厉的视线上下扫射鲲鹏,语出惊人:“这个也是你老相好吗?”
  他气势汹汹,面露不善,倏地从男人怀里站起:“你刚才就是在和他说话?”
  他借着月光认出了寒青就是当初捆自己的绳子,一股子酸水“扑通扑通”往上冒,差点酸死他自己。
  这个刚刚确认领土范围、急欲确认主权的小年轻蹙起俊俏的眉:“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刚才已经要了我了,现在纵容他打搅我们算怎么回事?”
  鲲鹏从未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貔貅。不管是之前倚在自己胸前温柔可口的小鸟儿,还是之前在树上贴心替他捂脚的小甜心,都不似现在这般张牙舞爪。这样嚣张的貔貅,在他眼里也是明艳生动好看的紧。
  鲲鹏和寒青一致地保持沉默。寒青还怂不啦叽地在鲲鹏手上多缠了两圈,生怕貔貅扑过来动粗。
  鲲鹏不想解释寒青在天池的原因,难不成要他对着貔貅说:寒青是咱家厨子啊宝宝,为夫偶尔也有口腹之欲,寒青他鸡鸭鱼肉猪羊牛样样精通……
  说出来指不定貔貅立即就对自己兴致寡然、嗤之以鼻、骤生唾弃、幡然醒悟:鲲原来是个这样的家伙,看走眼了看走眼了。果然我该多去外边挑挑,才能免于鬼迷心窍对这样假清高的老东西生出妄想。
  “他不是老……相好,他只是我的旧友。”鲲鹏说这般粗野的词汇略有不适,越发显得心中有鬼。而且他自认猪油蒙心贪图貔貅这个送上门的大甜包,下意识不去反驳貔貅“你刚才要了我了”这样的说辞。
  他昧着这点嘴上的糖不想丢,一时间更加显得十分可疑。
  他这样讪讪地解释,貔貅和寒青齐刷刷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他。
  寒青:怎么祖上平白无故好似在貔貅面前矮了一截,跟他解释个屁啊,先让这小狐狸精滚蛋才是正理!
  貔貅:心虚了……这老东西果然如我想象地那么受欢迎,老相好接二连三地往外冒。不行,我得把他圈起来不能叫别人碰了去。
  这样一想,貔貅立即发话:“你得把以前的小情人全部断干净,尤其不许让他们住在天池之上。”
  天可怜见鲲鹏一个没滋没味的孤寡老鸟压根就没被人看上过,平白无故被分配了“小情人”还附赠一个“们”,脑内几乎又要开始混沌一片生产豆腐渣,差点就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给明显炸成一团的貔貅顺顺毛:没有小情人,只有你一只猫。
  他今晚起过歪心思,对着貔貅很是没底气,语调还刻意放低放软:“寒青都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我跟他没什么,你不要闹好不好?”最后的“好”字还微微上扬,一派的嘴笨老父亲哄家里骄横独生女的架势。
  寒青这下岂止是痛心疾首,那是痛彻心脾:不过是抱了抱而已祖上你怎么就要这样低声下气地哄?以前你两一张床上睡也不见你这样温声软语啊!抱没抱过真的差那么大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天池要变天,祖上这样的老实人完全干不过狡猾又貌美的狐狸精,迟早得让他爬到头上去。
  被迫吞了狗粮的寒青从鲲鹏手上起开,连夜出逃,临走之前还苦口婆心留下一句劝:“祖上莫要对这等黄毛小儿太过信任,他们变起心来比变天还快!”
  待寒青毛茸茸的长条状身影消失在越见明亮的天色中,貔貅才伪装自然地将时刻停留在鲲鹏脸上的余光挪开,手掌还无意识地抚上狂跳的心口。
  他面上不显,心里真怕鲲鹏舍不得,半途把这大型狗尾巴草又喊回来。
  他解决一个“情敌”,斜眼挑眉望着鲲鹏:“现在这天池之上可就只有你我二人?”
  他这般问话,眼角眉梢全是情意,微微上挑的眼尾又给他年轻俏丽的脸庞平添三分笑意,显得这个初长成的年轻人越发俏丽动人。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眼中笑意更深,猛地上前:“继续么?”
  貔貅把偷摸给人捂脚的事中缓过劲来,立即捡起了他的小流氓本色,以日行八万里的速度疾速奔跑在“一垒二垒三垒”的康庄大道上。
  鲲鹏企图力挽狂澜:“我年纪大了只能让你尝一时新鲜,你我之间不要再进一步为妙。”
  貔貅木木地看着他。
  他想了想,又略感苦涩地加上一句:“你迟早会庆幸我今日没有接受你,庆幸你的光阴没有浪费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上。”
  他面前的年轻人似乎没跟上思路,脑袋还奇怪地歪了歪,忒萌。
  “不接受?”貔貅咂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对着我又亲又摸又抱现在却反口说不接受?”
  “我没有亲。”老人家心惊胆战与面前的小伙子对峙。他确实是又抱又摸,但还没来得及亲……
  貔貅猛地蹿上前来一口突袭,还很是得意地迅速咬了一口鲲鹏的下唇:“现在亲了,你摸摸自己的嘴,上边还有我的牙印!”
  不仅如此,他还就着自己的身子一顿指:“你方才摸过这里,这里,这里,你还摸过我的腰!色眯眯一点一点摸过去的!”
  他抬高下巴怒视双耳臊成血红色的男人:“你主动抱的我,一把拉过去就上下其手,你敢说你不接受。”他不仅怒视,他还要步步紧逼,直把鲲鹏逼得后背贴墙退无可退才算罢休。
  小恶霸心里怵他真不要自己,嘴上可一点都不放松:“你先下的手!怎能如此反复无常玩弄我!”
  鲲鹏看着近在咫尺的鲜活面庞,心里边可耻地有不了错认的窃喜滋味。饶是如此,他还是要拒绝。他一个活了万年的老男人,满身都是疲倦和沧桑。貔貅这样热情如朝阳的年轻人轻易流露出的喜欢,他始终怀抱惧怕以及敬畏。
  如过往两年一般当他一时的避难所还可以,结发共白头却是不行,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两人僵持着,貔貅眼眶渐渐变得湿润,眼睛一眨一眨的,晶亮得吓人。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之后他对着鲲鹏兜头就是一拳:“你戏弄我?”
  鲲鹏自知理亏,没闪躲,右脸颊当场肿起一片绯红,看着着实渗人。
  貔貅大口喘气,不死心地再问:“我这般死皮赖脸,叫你看出苗头来也不奇怪……可你怎能如此戏弄我?”
  鲲若是老实交代,就该回他“我一时情不自禁”。可他掂量着这话太像情话,说出来大约又够貔貅马力十足撵着他追上一段时间,遂理智地闭嘴。
  这下貔貅生了好大的气,又蓄力给他大腿来了一记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远处的密林之中。
  天池地势陡峭,貔貅刚来时吃过大亏,鲲哪里放心任他乱冲乱撞。老人家先是在原地做出腿受伤了超痛的姿态满足对方的泄愤心理,后来看人没了影子,估摸着他不会看到自己,才跟个意图不轨的老变态一样悄悄跟上。
  貔貅走得不远,他一个四脚兽没有其他禽类的帮助压根就走不出天池。他也不是当初惧怕鲲鹏慌不择路的小崽子,不会傻乎乎地在山崖上横冲直撞。
  他只是缓缓地,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林之中。前方有路,后方也是一片坦途,他心中却霎是迷蒙,摸不清去路和归途。
  鲲鹏两年间为他构筑起来的,名为信赖与可靠的宫墙全线倒塌。他一个头顶鲲这棵大树,常年盘伏在荫蔽之中的小兽骤然暴露在日光之下,十分惶然无助。
  走到日上三竿也没碰到一只长翅膀的神兽,反倒惊得飞禽走兽四散而去,听声儿就十分寂寥。
  他负气往地上一墩:反正走不出去,索性就在这边不动。想那酷爱拈花惹草的老贼鸟也在这里呆不长久,自己永不再与他打照面便是。
  他手指拂过空无一物的头顶,暗下决心:反正死活不会饿毙,大不了受点罪多凿点石头。
  他想起寄放在鲁珪那里的一箱子美玉,十分后悔没带上干粮。
  日头渐渐西沉,倦鸟归巢的时候到了。天空中时不时有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鸟儿飞过,人财两空的失意人儿看着鸟都觉得羡慕。
  ——我要是有翅膀,就不必在这里等死了。去找鲁珪,或是去找那个神秘隐蔽的玉矿,哪个不能让我逍遥快活?
  遥想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猛的从两侧肩胛骨而起。片刻之后,连带他整个脊背都变得胀痛难忍,犹如被人凿穿两侧肩膀,将滚烫岩浆注入骨髓之中。
  貔貅在两三年间早就安逸惯了,再不是以前那个皮糙肉厚有苦自己扛的野猫。他如今是只娇滴滴超怕疼的大猫,随便给他来两下子他能嚎得震天响。
  这个经不起摧残的大猫当即痛呼,还惯性使然喊了一嗓子:“鲲!我肩膀疼!”
  话音刚落,鲲鹏牌老妈子从天而降,三两步跑到已经被养刁了的大猫面前。身姿矫健,腿脚利索,完全没有早前被踢得动弹不得的模样。
  他一条胳膊把半坐着的貔貅扶好,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貔貅单薄的后领。
  貔貅疼得嗷嗷叫也没忘记眼前的老男人是个信誉值为负数的混蛋。他躲闪不停,企图把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
  重重躲了一下之后,大约是偏移太过,衣领不堪重负发出“嗤啦”一声。
  鲲鹏原先只想把领子撩开看他痛处,现下手中攥着貔貅的半片衣领,目之所及是一大片没有遮挡的莹白弹软的裸背,老脸不合时宜地发热发红。
  他干咳一声,贪图方便索性把衣服都撕了。确认面前的裸背上毫无一丝伤痕之后,他粗糙的手掌直接抚上了貔貅的背。
  他将手掌放在肩胛骨处轻轻按揉,对上貔貅湿漉漉的眼:“是这里疼吗?”
  貔貅娇气包疼得倒抽冷气,话都没功夫说,又受制于人不得摆脱,当下恨得牙痒痒:死开死开,你这个四处勾搭连窝边草都不放过的无耻老贼!不许摸我!


第27章 二更
  无耻老贼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他哄着面有不虞的小年轻:“变个猫, 原形才能看得更清楚。”
  惨遭拒绝的小年轻可不听话了, 超级凶。不仅不肯变原形, 逮着机会还要用胳膊肘杵身后的人。要不是他疼得厉害手上没劲儿,几乎就要把男人胸口杵出一堆红印子。
  鲲鹏没有办法, 只得单方面下决定:“我先带你回去。”
  “嗷唔!”貔貅冲他龇牙, 贼有野性。
  这个有野性的小伙砸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任人摆弄的命运。鲲比量一番他背上的碎布片, 颇有童心地把碎成两半的布料扎出一个酷似兔子耳朵的绳结。他给人把衣服“穿”回去, 便一把捞起他膝盖, 抱着个又踢又闹的暴躁小伙砸就往回飞。
  微风拂过, 他自以为隐蔽地摸了摸貔貅肩胛骨的位置,确认那薄且柔韧的肌理之下有两块小小的突起, 心中有了猜测:这崽子怕是要长翅膀。
  他从遥远繁复的记忆中挖出自己初初长成的时段,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就是痛得几乎不能动弹,最严重时甚至无法躲避最为孱弱的凡物的攻击。
  幸而他那时候是一尾硕大的游鱼, 没有哪个水生生物有这样大的肚量将他吞下。更加幸运的是当时莫说神兽, 连掌握切割工具的高智慧物种都没有出现,他才得以凭借皮糙肉紧体型大的优点逃过沦为食物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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