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只BOSS级污染物(78)
宋海司盯着他低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叹。
温故抬起脑袋,用亮晶晶的目光望回去。
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身上灰扑扑血淋淋的,看起来像只打架打输了的小狼崽,可怜得让人心疼。
“疼吗?”宋海司问。
温故摇摇头,又有点想哭了,除了妈妈刚去世的那几天,他还从没哭的这么惨过。
他脸上浮现出委屈,让他显得更惨了,宋海司无奈地蹲下,帮他理了理纠在一起的头发,跟徐西霜说了一样的话。
“怎么那么傻?”
温故本来还不服气,但他比较重要的两个朋友都说他傻,他觉得,那可能自己是真的有点傻。
他问:“我做错了吗?”
宋海司谨慎地考虑几秒,斟酌着说辞:“你没做错,只是,你做的事不那么符合人类利益,所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你是错的。”
“人类的立场?”
“嗯……不,或许是我错了,我不该认为你一定会站在人类立场上,我太想当然了。”
“不,我妈妈一直告诉我,我是人类,我每天都在她墓碑前发誓的!”温故着急地辩解,“我是站在人类立场的,但是……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情绪失控了,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每个人都有软肋,被碰到软肋,情绪失控是难免的,要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宋海司温和而缓慢地说,像是在教导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下次保证不会了!”
“嗯。”宋海司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人,伤的很严重吗?会不会……”
“不会。”
了解温故真正实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当时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可能一巴掌下去,人的脖子直接断了。
温故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心徐西霜:“他们会把徐西霜怎么样?他是个很好的人!”
“放心,不会怎么样。”宋海司笃定地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晚上让张尧请你吃好的。”
“吃什么好的?”
“我想想。”
“嗯!”
温故笑了。
宋海司也笑了。
第44章
温故一个人在房间里被关了两个多小时,一只苍蝇一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戴着手铐,想打又打不到,跟它斗智斗勇半天,气得半死。
终于,他又被带回审讯室,走之前狠狠瞪了玻璃上的苍蝇一眼。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宋海司和徐西霜。
徐西霜没像他一样挨打,脸上反倒有几分高兴:“小宝贝,我现在要去接受基因检测,或许能去主城见我儿子,感谢统治者,更要感谢你!”
温故欢呼一声:“真的吗?!”
宋海司代替士兵拉着徐西霜的胳膊:“嗯,我送他出去。”
温故很替徐西霜高兴,他们似乎不打算追究擅自入城的事,徐西霜也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儿子了。
甚至走进审讯室时,他的嘴角还是翘着的。
过了这么长时间,宋海司应该想好晚上让张尧请自己吃什么了吧?看他刚才的样子,虽然跟平常一样严肃,但看自己的眼神是很柔和的,跟以前不一样。
可是,审讯室里的氛围不对劲。
陆兹冷眼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墙角废弃的旧家具,而奚风光显得手足无措,像是遇到了一个巨大难题。
一股不祥的预感把他笼罩了。
陆兹没让他坐回铁椅子上,而是从审讯桌后缓慢地站起来,成了宣判他刑期的法官。
“S614,你因为情绪失控打伤士兵,统治者亲自下的命令,剥夺你在主城生活的资格,鉴于你也曾为人类做出过贡献,之前的过错不予追究,戴上颈环后你就可以走了,稍后会为你在R城分配住所。”
温故懵懂地睁大眼睛,正当他努力理解陆兹的话时,身后的两名士兵就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按住他的肩膀。
“咔嚓——”
在他下意识转头的时候,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箍了上去,他愣愣地看着陆兹走到他面前,激活了那东西,刺痛感顺着颈动脉传入大脑,一闪而逝。
他还是傻站着,定定看着眼前的陆兹,仿佛没弄明白刚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陆兹冷笑着用权限解开手铐的密码,“哗啦”,手铐落地。
他拍拍温故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S614,欢迎来到R城。”
温故如梦方醒,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
这时,宋海司推门进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温故身上,在看到他脖子上崭新的颈环时,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陆兹,强压住紊乱的气息:“陆兹,什么意思?”
陆兹指指身后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叶先生的意思。”
宋海司没看摄像头,他不愿意公然用质疑的眼神去看叶先生,哪怕隔着镜头。
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侧身,示意他离开。
陆兹就带着军方的人撤了,审讯室里就只剩下温故、宋海司和奚风光。
一片死寂。
温故抬起双手去摸脖子上的东西,触感冰凉光滑,那令人绝望的温度让他的指尖剧烈颤抖了几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海司,问:“这是……颈环吗?”
立刻,他就从对面两人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他倒退两步,不小心撞到铁椅子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时,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
“为什么给我戴这个?”
“温故……”
可温故不想听他说,什么也不想听。
他没法接受现实,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温故!”奚风光刚想追,却被宋海司按住了。
然后,他就见他们素来八风不动的总巡查迈开大长腿飞一般追了出去。
温故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到街上,他漫无目的的跑,最后还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被宋海司给追上了。
他想:完了,自己连宋海司都跑不过了吗?
他发了疯似的想甩开他,可他单薄的手掌力量惊人,死死地牵着他,他试图挣扎,可稍微动用一点污染能量,脖子上就传来一阵透骨的疼痛。
他痛呼一声,蹲下,剧烈喘气。
跑的,也是疼的。
他又想:完了,才跑出这么远就撑不住了吗?
宋海司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却被他一把挡开了胳膊。
“走开!骗子!别碰我!我讨厌你!”
宋海司的胳膊僵硬地收回来,看到了他眼底喷出的愤怒火光,心像是被软绵绵的东西塞住了,没有一点缝隙。
他静静看着他,捏紧了拳头。
“抱歉,温故。”他尽量平静。
温故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剧烈颤抖着,很快在对视中败下阵来,眼神像受惊的猫一样跳开。
坚硬的外壳一下碎了,铠甲“噼里啪啦”掉一地,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滚落。
见状,宋海司再也维持不住冷静,把人一把拉进怀里抱住:“温故……”
“为什么给我戴这个,宋海司,为什么啊……宋海司,我是狗吗?呜呜呜——”他窝在他怀里,额头用力抵着他的肩膀呜咽质问,到最后泣不成声。
宋海司的心脏一阵莫名抽痛,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统治者刚刚说:这次他太出格了,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抑制他的能力,谁能保证他下次情绪失控时受伤的不是普通民众?”
没人能保证,宋海司也不能。
但他还是据理力争,统治者说再考虑一下,却没想到陆兹会趁他不在时钻空子,一点也不像个真正的统帅那样坦荡。
宋海司强行压住自己的愤怒,安慰怀里的人:“别这样说,温故,你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