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30)
他那么大一片草地哪去了?
一大一小两只羊不仅把杂草啃得一根不剩,甚至以楼为中心,自己的身体为半径,直接在楼外啃出一个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圈。
贺琢快要哭出来了,急急忙忙走过去按住稍大一些的羊:“祝若旸!”
小羊抬起头,嘴里的草掉在了地上。
恍惚间,贺琢想起了自己转学第一天就把祝若旸当成草的事情,不禁长叹一声——“这他妈都是孽缘啊。”
纪翎先看了眼祝若旸,脸上的表情还算好看:“没事,这件事本来也和你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和贺琢会解释明白的。”贺琢在旁边拼命地点头,纪翎转过脸看他,表情变了,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贺琢不敢和纪翎对视,索性把旁边的背带裤小男孩拽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打了几下屁股:“坏孩子!”
小男孩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你凭什么打我?”
不管怎么说,祝若旸的弟弟好歹是变回了人形,虽然祝若旸脸上是满满的愧疚,心里却在止不住地高兴,几乎是欢天喜地带着弟弟走了,徒留焦头烂额的两个人在原地琢磨着补救的方法。
奈何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可行的措施,两人只能先回到教室静观其变。
一直到四点半,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贺琢和纪翎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成功挺到五点就是胜利!
四点四十五,脸气成猪肝色的尤主任“哐”的一声推开十三班的大门,冷冷说道:“贺琢,纪翎,你俩给我出来。”
贺琢和纪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在心里想——完了。
尤主任连个正眼都没分给他俩,甩下一句“跟我走”就转身离开。十多分钟后,纪翎深深地看着这片已经来了三遍的土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尤主任波澜不惊的眼神从两人的身上的扫过,脸上是诡异的平静:“解释。”
没有人吱声。
他贴心地帮两人想出一个理由:“对我的安排不满意是吗?”
两人把头摇成拨浪鼓。
“尤主任,”纪翎艰难开口:“我们非常同意您的安排,正是因为太同意了,所以我们决定让这个教训深刻一点,于是把周围的草都给自发地拔了。”
尤主任弯下腰,用手捧起一抔土,干干净净的黑土顺着指缝随风飞扬。
他总结道:“还是连根拔起。”
贺琢接着他的话说:“嗯,斩草除根嘛。”
尤主任把手里剩下的土扔到了他的身上,喃喃自语道:“我真想把你俩也斩草除根了。”
其实要怪就怪两人运气实在太差。
尤主任今天下午本来偷偷翘了班去买那条被贺琢咬坏的裤子,回来的时候一时兴起从后门进去看看两个学生拔草拔得怎么样。
然后,他就对着一片空荡荡的土地上怀疑起了人生。
纪翎态度良好,飞快承认错误:“对不起尤主任,这个地……实在是意外,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贺琢忙接话:“我也一样。”
尤主任看了他俩一眼,吐出来的每个字简直都带着火星:“那你俩说这片草地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纪翎一惊,祝若旸是被他俩拉下水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来。再三思索后,他低头道:“对不起,尤主任,您惩罚我俩吧,”
贺琢大义凛然道:“我也一样。”
尤主任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也一样。”
“行,”他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喜欢在一起被罚,那你俩那你俩去找后勤老师吧。把除了杂草之外的所有地方都重新种上植物,每人再写一万字检讨,周一在国旗下念一遍。”
纪翎低眉顺眼:“好的,主任。”这回贺琢却不说“我也一样”了,而是反问道:“主任,检讨能不能只让我写啊?只让我读也行。”
他的想法很简单,纪翎以前都是当升旗手的份儿,这下让他在国旗下念检讨还不得难堪死?反倒是自己,从小到大没皮没脸惯了,念一份也是念,不如把纪翎那份揽下来。
纪翎抬眼看看他,轻声说:“不用。”
尤主任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臭模样简直气得要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拔个草还拔出感情了?”纪翎一听到尤主任的口气就心知不妙,拼命给对面的贺琢做口型:赶紧道歉!
贺琢点点头。
让我“找个话题”么?懂了。
他瞅瞅尤主任,看到了他新买的西装裤。看到了西装裤,又不由得想起了尤主任那天变出来了八条滑溜溜的触手。
贺琢眼睛一亮,他一下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其中一个主人公也是个章鱼,整天都拉着个脸。
他又看看尤主任一张阴郁的脸。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面前男高中的脸色像走马灯似的变个不停,尤主任还没搞懂贺琢究竟在想什么,就听见他眉飞色舞地问道——
“您会吹竖笛吗?”
第20章 变故
多亏了贺琢那天问尤主任的六个字,他俩的一万字检讨也变成了六万字。
周六早上,青蓝色的曙光从窗户中透出来,纪翎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看向旁边的闹钟。
昨天他写检讨书写到很晚,幸好今天是沈百廷的生日,他大发慈悲地给店里的员工放了个假,要不然他还真爬不起来去上班。虽说大家平日里对沈百廷都是大呼小叫各种看不上眼,但是昨天还是悄悄拉了个小群,商量着给他办一个生日派对。
算算时间也该出发了,纪翎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开门,脚步却在经过玄关的时候一顿。上面摆着一个银色的项链,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长睫垂下,纪翎看了看字条,然后踌躇了两秒,把项链拿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之前到了“西日”,门口的卷帘门已经被放下来了,纪翎从熟悉的后门绕了进去。
房间内彩带萦绕好不热闹,一个巨大得甚至有些夸张的蛋糕摆在桌面上,淡色的奶油上铺满了各色新鲜的水果,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顶层——上面插满了翻糖做的小鸟,细看竟然全是“西日”的小鸟员工。
白萤差不多和纪翎同时间到,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浮夸的“哇”。
“我的天呐,小秦你也太厉害了吧!”
小秦是一只小巧的珍珠鸟,做饭的手艺一绝,但是人特别容易害羞,被点到名字后的他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哪里的话,我、我做的其实不怎么好,大家能喜欢就好。”
大家一听小秦这话都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纷纷热情夸奖着小秦和桌子上的蛋糕。这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一幕,奈何这一屋子的人分化之后都是鸟类,十几个人同时张开口简直能把人吵得脑仁疼,就连分化之后是玄凤鹦鹉的纪翎都受不了。
他偏头看见了旁边不胜其扰的白萤,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扯了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的谎就悄悄溜了出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纪翎和白萤顺势走进了不远处的商场,准备买点零食带回去。星期六的商场里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买东西的人摩肩接踵,白萤和纪翎得紧紧地攥着购物车的扶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路过的人挤到别的地方。
白萤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很细腻,她能准确地说出鸟咖里每一个人的喜好,不多时购物车里就装满了大家各自爱吃的零食。东西越堆越高,眼看就要去结账了,白萤在旁边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纪翎正端详着一盒巧克力的外包装,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好像看到那个总来咱们店里玩的小姑娘了呢?”白萤揉揉眼睛:“她怎么自己一个人?是不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