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20)
贺琢只当他开玩笑,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前台气得咬着嘴唇,正想解释更多,却突然发现不远的地方立着一个人影,顺着影子往上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夜夜噩梦一朝成真,他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话。
贺琢顺着他的眼神向自己的身后看去,然后愣住了。
这人正是戴维他们滑雪队的副队长,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当时就是他提出要住在这家酒店。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戴维还对他表示很稀奇,因为副队长之前从来不参加他们的这些活动,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同意跟着来,还主动提出要帮大家安排路上的事宜。
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灯下更显得英俊非凡,眉目深邃。他向贺琢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看来你已经从我未婚夫的口中听说了我们的故事。”
贺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
前台整个身子都躲到了柜台后面,小鹌鹑般垂下头:“你别过来!”男人笑容不变,上前拽住了小前台的手腕:“我找了你好久,这里到处都是人,不如我们去我的房间好好叙叙旧?”
小前台含泪直摇头,求助的小眼神不住地往贺琢身上飘。
两年前他脑子一热,接着酒劲就稀里糊涂拉走个陌生人春风一度。虽然说实话也有爽到,但是第二天早上看见那张青涩的帅脸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感觉这人还没成年呢?
他哆哆嗦嗦地翻出那个人的钱包,打开身份证一看——还好还好,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
但是小前台还是糟心得不行,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落荒而逃。没想到第二天穿着校服的冷脸男高中生就堵住了他,说什么都要让他负责。
两人纠纠缠缠好几天,他最后还是狠着心说出了那句话:“我和你就是玩玩,你别当真了。”男高中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点表示自己知道了,藏着求婚戒指的手却沮丧的放下了。
原来只是和我玩玩。
小前台心里愧疚不已,所以最后一晚那叫一个有求必应。第二天清早,他揉着酸疼的腰走进浴室,还没来得及庆幸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的头发怎么变成绿色了?以及为什么卫生间的镜子上面会写着“祈祷自己别再碰见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贺琢脚底抹油溜出了酒店,他按照小纸条上面的位置找到了理发店的位置。他刚进门,一屋子的理发师就全围上来了,听清了他的要求,看了看他的头发,大家又全散开了。
为首的那个摇摇头,操着一口浓重的B国方言对贺琢说道:“不好意思,先生,你的头发我们染不了。”
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听到这番话的贺琢还是不亚于晴天霹雳:“为什么?”
理发师又歉意地啰里啰唆解释了一通,贺琢就听懂了一句话——“有这种染发剂的头发是根本不能着上别的颜色的。”
一句话的威力也是惊人的,贺琢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沈钺来着没精打采的贺琢出去散心,后者经过前台的时候一愣。
贺琢愣愣地看着新面孔:“你们换班了?昨天那个人呢?”
新来的工作人员是个漂亮的小花栗鼠,见帅哥主动和自己搭话,捂嘴笑道:“昨天男朋友去领证啦,今天开始休婚假。听说他男朋友可帅了,还比他小好几岁呢,嘻嘻。”
贺琢:“……”
他虚弱道:“好,替我恭喜他。”
第13章 灰狗回家
在B国的这几天,滑雪没玩上几次,理发店倒跑得差不多了,所有看到贺琢头发的理发师无一例外地表示爱莫能助,最后一天贺琢几乎是以视死如归的心情登上了返程的航班。
同样是坐飞机,一来一回,心情迥然不同。贺琢坐在飞机上,望向窗外,窗外翻卷的云层一如他跌宕起伏的心情。
沈钺看着贺琢纠结的脸,又同情又好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贺琢把新买的棒球帽仔细地往下压了压,叹息道:“我不知道,能瞒一阵是一阵吧。”
“那你上学也不能一直戴着帽子啊。”
贺琢避无可避,手指一下一下地攥着卫衣帽子上的绳子:“你觉得头部做手术不能见风这个理由怎么样?还是说我现在二次分化了,必须戴上帽子来保持头部的恒温?”
沈钺后仰靠住椅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省省吧,都不怎么样。”
下午一点整,飞机降落在A市,贺琢和沈钺随着人流走出机场。
与此同时,吴叔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口的方向,范围太大,他只紧着人群中高挑的少年看。
这个太矮了,不是,这个也不是,太胖了。这个倒是有点像,不过帽檐压得也太低了,根本看不清脸啊。旁边的那个看着倒是有点眼熟,哎?这个不是小沈少爷吗?
吴叔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梭巡了几圈,心里逐渐感觉不对劲起来,既然那个是小沈少爷,那他旁边站着的是……?
为了第一时间接到贺琢,吴叔特意在出门之前把花镜都带上了,他把眼镜摘下来贴在眼睛上,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仔仔细细地把那个拖着行李箱的高个身影看清楚。
然而甚至都不用他细看,高大的身影就已经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他面前,一张英俊的脸逐渐映入他的眼帘,贺琢小跑两步,亲热地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吴叔,想我了吗?”
吴叔摘下眼镜放进衣兜,高兴地接过贺琢手里的行李箱:”哎呦,终于回来了,少爷累不累?饿不饿?”
两人一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贺琢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刚到了车上就有些忘乎所以的兴奋,随手把帽子摘了下来放在旁边的的座位上。
然后对上了吴叔目瞪口呆的一张脸。
坏了。
吴叔是贺家的老人,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欲言又止地看向贺琢,心里悄悄发愁起来。
贺琢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吴叔,那个,我父母都在家吗?”
吴叔叹口气:“先生和太太知道你今天回国,特意也赶回来了。”
贺琢:“……”
完了,看来今天这顿打是在所难免的了。
贺琢不死心,做出了最后的尝试:“那,我妹妹呢,她在不在家?”虽然平时贺竺对这个哥哥颐指气使的,但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非常愿意挺身而出帮贺琢说情的。
吴叔不忍地避开了贺琢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小姐今天不在家,夫人的妹妹过来把她接走了。”
贺琢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他缓缓靠在座椅上,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真希望贺绶霆和钟素商他俩分化之后都是蚂蚁,这样挨打至少不怎么疼。
他心里是止不住地七上八下,但在明显焦虑的吴叔面前还硬是装出了一副坦然,强装镇定安慰道:“没事的吴叔,有您在旁边,我父母应该不敢把我怎么样。”
吴叔瞅瞅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少爷,您一会还是自己进去吧,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
贺琢:“……”
他恨这个冷漠的世界。
这下好了,看来只能自救了。
半个小时候,贺琢鬼鬼祟祟地在家门口的草丛后面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滑雪头盔。有钟素商在家,光带棒球帽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他一边把头盔往头顶戴一边祈祷今天晚上自己不会进医院。钟素商刚拍完一个全程没用替身的武打戏,现在被她打一顿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墅的客厅里正放着贺竺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但是前面的小凳上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贺父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生闷气。钟素商正卧在美人塌上看剧本,偶尔抬头看一眼丈夫,从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出息。”
贺绶霆郁闷道:“出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我好不容易忙完工作回来一趟,儿子女儿没一个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