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23)
下一秒,衣领突然被松开了,贺琢泄气地退后了两步,沮丧地在地上蹲下来,又纳闷又气愤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半晌,他从臂弯里抬起头,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问:“你是边牧?”
……
纪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是一个物种。”
第15章 理发日记
家里回不了,学校进不去,贺琢琢磨了半天,最后打车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尽管今天是工作日,街上的人还是不少,贺琢被人潮裹挟着走走停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停在了昨天的那家理发店门前。
里面的Tony老师远远地看见了他,隔着玻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自觉无颜面对贺琢,这回没像昨天那样热情地出来迎客。昨天本想着好好露一手,狠狠赚上一笔,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头发边都没粘上。
幸好他这个客人是个心大不记仇的,要不然他这个理发店也不用再开门了。
贺琢在理发店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昨天的Tony走了出来,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帅哥,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贺琢本来也不是来找茬的,他径自拉开椅子在镜子面前坐下:“我知道,那就把灰色的部分全剪了吧。”
听到这个要求,理发师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撩起贺琢的灰发看了一眼看,好在头发生长的速度比较快,几天的时间里发根深处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色,但是理发师还是忍不住苦了脸。
如果灰色的部分被剪掉了,估计所有的头发也差不多全剃光了,他“嘶嘶”地吸着凉气,忍不住发出心痛的声音。这么帅的一张脸,这么合适的一个发型,全剃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Tony一脸纠结地又确认了一下:“帅哥你真的确定全剪掉吗?”
贺琢已经翘起了二郎腿摆弄着手机,闻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咸不淡:“我确定,快剪吧。”
既然客人都已经发话了,理发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贺琢的胸前围上一条遮布。灯光下,少年的五官如石雕般鲜明深邃,眉眼更是万里挑一的出众。他越看越觉得惋惜,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但是毕竟现实骨感,在他的竭力发挥下,贺琢最后的头发勉强称得上圆寸,虽然只剩下头顶薄薄的一茬。
碎发被尽数扫落,贺琢站起来,整整衣服,前后转着打量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还算满意。
理发师在后面轻轻松了口气,满脸的表情既不可思议又羡慕。原来还是自己多虑了,发型还得是看脸,长得帅的人什么发型都是帅,即使在这样残忍的造型下,贺琢也没显得有多滑稽,更显更加突出五官的优势,甚至浑身的气质都较之前盛了几分。
贺琢走到柜台前付款,干净利落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店内大部分人的视线,好多做头发的都站起来了,抓着店长挤眉弄眼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帅哥。
走出店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随便吃了点饭,又坐车回到了学校。
门口的保安对着电脑上的照片比对了半天才敢把贺琢放进去,末了还忍不住嘀咕一声:“男娃儿,你这头发也剪的太短哩。”
贺琢:“……我知道。”
在理发店里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旦暴露在熟人的视线下,贺琢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课时间,白老师刚在黑板上写完板书,手里的粉笔就掉在了地上。她头顶翘起一撮呆毛,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贺琢,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今天上午缺勤的那个贺琢。
“请……请进。”
相比于白老师,班级里其他同学的错愕有过之而不及,贺琢迎着头皮在一众复杂的眼神中走到自己座位面前坐下来。
下课之后,大家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成邵渡欲言又止地看着贺琢:“你受什么刺激了?”
贺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往常他都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今天却只摸到了一手短短的发茬。
“你别问了。”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偏偏成邵渡的认真劲还上来了,他左看右看,然后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和理发师肯定有一个睡着了。”贺琢没有接话,而是一脸隐忍地把头转了过去。成邵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表达了自己的推断:“肯定是你。”
正当贺琢几乎要跪下来求求他不要再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补刀的时候,成邵渡认真地看看他,得出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结论:“不过你现在这个发型也还是很帅。”
贺琢瞬间感激涕零了。
原来这就是同物种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他懂了。
在周围的人纷纷表示过“你这样的头发也很好看啊”之后,贺琢受伤的心脏恢复了不少,不过在养头发的这段时间,贺琢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了到“度日如年”这个词。虽说这么多天下来好的坏的评价他都受到了不少,但是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那就是他的兽态。
前两天贺琢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把兽态变出来过一次,然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差点当场从卧室的窗户里跳出去。
谁能告诉他镜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过了好久贺琢才鼓起勇气犹犹豫豫地往镜子里看了第二眼——别的地方倒还算正常,该有的东西也一块没少,但是他的头顶……几乎算得上惨不忍睹。
贺琢从来不知道能有一个成语这么适合自己——一马平川。原本浓密坚挺的灰色硬毛几乎完全消失了,偏偏两只耳朵还是完好无缺的毛茸茸状态,但也正是这样,贺琢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滑稽。
贺竺不小心推门看见了他,小小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贺琢头顶不翼而飞的毛发,震惊之下竟然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贺琢头顶的毛发,犹豫半天问道:“哥哥,你的……狗皮帽子呢?”
秃头小狗伤心地在地上趴了好长时间。
正是因为头也秃了,体育课也不敢去了。捷克狼犬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有一打半都是靠着外在形象撑起来的,现在形态变成这样——虽然贺琢很不想承认,但是他感觉现在正在逐步往秃鹫的样子靠拢。本来毛发锃亮的一条小狗变成现在这样,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又是一周体育课,贺琢婉拒了一众狗勾,打算独自去一个人少一点的场馆打发掉这节课的时间。好在南林高中除了为不同的动物设置了不同的专属训练课,还分出了几个场地来开设一些大类的课,就比如飞翔课和游泳课等等,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些课的场地建设得相对粗糙,所以参加的人也比较少。
贺琢挑来挑去选中了游泳馆,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身材壮硕的体育老师正拿着一个哨子站在泳池边上,一边给泳池里的同学指导动作一边不厌其烦地告诉大家要注意安全。
“大家游得都很不错!个别同学要注意你的姿势,注意安全不要呛到水!”
突然,他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哎!哎!那个同学,泳池里的水不能喝!快吐出来!”
贺琢一愣,谁这么猛啊?
转头一看,泳池里的水已经下了一半,刚才在游泳的同学都差点摔在池子里,一个灰色的小象站在池子里,鼓着腮帮子看着大家。
体育老师一阵头疼:“又是你……都说了多少次不能喝池子里的水,你这样让别的同学怎么上体育课啊。”
小象亮片蒲扇般的大耳朵几乎要耷拉到池子地下,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忍不住嘛。”
老师叹口气:“你快点吐出来!”说完他就愣住了:“不对!等一下!”
晚了,小象已经点点头,把刚才吸进去的水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就是还的方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贺琢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象鼻里喷出的漫天的水花,旁边的同学躲不及纷纷被浇了个透,有人尖叫有人怒骂,大家推推搡搡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