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维牢笼(57)
“你们赶紧把孩子找着送我家里去,别让我难做。否则我、我们大仙饶不了你们!”
我坐进倒骑驴,仗着大狐狸在身边底气十足地冲潘立军叫嚣道。等我说完,杜奉予适时地蹬起倒骑驴。我们二人与车上的大狐狸在众目睽睽之下,伴随着脚蹬子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华丽而缓慢地退场了。
雨慢慢变小,直到最后只剩毛毛细雨。
有四只狐狸追着跳上倒骑驴,与我跟大狐狸挤坐在一起。其余狐狸则跟在倒骑驴后面跑,看得出来这帮狐狸间也有等级之分。想到自己至少没被赶下车跟在后面一起跑步前进,我心中竟然还有点感激之情。
我瞄了眼身边的大狐狸,等车子行驶到小石溪附近才开口道:“大仙,前面桥上有个东西不好对付。”
大狐狸闻言也没看我,简单一点头表示知道。
我说道:“那东西可能会阻拦我们过桥……您一定能让咱们顺利过桥吧?”
大狐狸又一点头。
行吧。
心惊胆战之间,我们再次进入了桥灵的地盘。
杜奉予看起来有些紧张,掩耳盗铃地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似乎以为骑得够快就能过桥。然后完全不出我所料地再次卡在桥中央,怎么骑都无法前进。
不仅如此,那桥灵似乎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当即调动了更强的力量阻拦我们。我们上桥不过半分钟的工夫,桥下的河水就靠一浪激一浪,掀起近三米高的巨浪越过桥上石栏冲我们虎视眈眈。连石桥上的我们都能感到桥身正被巨浪拍击得微颤。想必再过一分钟不到,桥灵掀起的大浪就足以将我们从桥上拍飞卷入湍急的河水中。
“大仙!你得动作动作了!”我连忙出声催促大狐狸。
大狐狸也不磨叽,起身向石栏的方向一跃,演杂技般稳稳地落在狭窄的栏杆条石上。它眯着金棕色的狐眼,低头抬起一只前爪,对雨过天晴后澄净夜空中的弯钩明月礼节性地一拜。随后猛地张口吐出一大团狐火,将直奔我们拍来的水浪击退。
那是一团成年杨树冠般大小的火球,灼热明亮得如太阳般在瞬间照亮了一片夜空。桥下巨浪被它击中的瞬间,就于空气中汽化了大半,一时间桥面上水雾缭绕,如梦似幻。
我睁大眼睛望着眼前震撼的一幕,惊讶地几乎失声。
紧接着,大狐狸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倒骑驴前方的空气吐出一团火焰。那狐火向前飞出几米后就撞到某种无形的阻碍上,瞬间碎成一面火墙。如点燃了一张看不见的纸般奇异地停在那处反复烧灼着什么。
我皱眉观察着火焰移动的路线,发现前方似乎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重复被狐火烧毁——再生——再被烧毁的过程。且那东西再生的速度很快,会在焚毁后的两三秒内恢复如初。
如果那就是阻拦我们下桥的‘墙壁’,以这种再生速度,即使有大狐狸的火焰助阵我们也很难通呱啊啊啊啊啊啊——!!?
我正沉思着,身后的杜奉予却忽然发力蹬车。他抓住机会,飙着一股狠劲儿骑车向前方左侧的火焰缺口处冲去。堪堪躲过炽热的火焰后,有惊无险地带着惊惶失措的我和车上剩下的四只狐狸骑过了阻挡我们一夜的石桥。
我冷汗涔涔地回头,发现大狐狸和之前跟在车后的小狐狸们都站定在桥上,摇着尾巴安静地目送我远去。
第54章 掉魂27:家里多了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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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几只狐狸在陪伴我们度过剩余大半路程后,开始一只接一只的跳车离开。等我们到家时,我身边只剩下一只有点肥的狐狸赖在车上不走。
而我看见自己家熟悉的院门,和听见倒骑驴声音后跑出来的爷爷时,压抑了一晚上的疲惫疼痛与担忧终于倾泻而出。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车里,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爷爷拽开院门让杜奉予骑进院子,望着躺在倒骑驴里的我冲屋内焦急地大喊:“赵老二你快出来给老大看看!”
我眼前发黑地趴在杜奉予背上,见二爷阴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心虚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也在?”
二爷没说话,巴掌却高高扬起来。
我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眼睛,紧接着就听见响亮的耳光声——
“啪!!!”
……诶?
咋一点儿也不疼呢?
二爷那嘴巴子抽他自己脸上了……?
我狐疑地眯眼偷看二爷,看清眼前的情景后猛睁开眼瞪着杜奉予泛红的侧脸。
“……”杜奉予抬手碰了碰自己被打过的脸,随即眉毛揪起一个疑惑的弧度,好像才发现刚刚挨打的是自己般,抬眉直直地盯着二爷。
他以往总喜欢将各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藏在目光里,以至于这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睁大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感,好像只是两颗用来锁定猎物的玻璃球般不带丝毫温度。
可二爷毫不畏惧杜奉予森然的目光,反而又鼓掌又竖大拇指地讥讽道:“你可真有本事!他爷养他三十年养得白白胖胖的。你来一个月就快把人给玩死了!厉害啊!你可真厉害!”
“二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从杜奉予背上下来,拉着杜奉予就要回偏屋。
二爷闻言一把擒住我的左臂拉到眼前,让我手臂上的刀口显露在所有人面前。爷爷见状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指着那恐怖的伤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二爷看看我的刀口,再看看杜奉予衣服上的血污,撇开我的手臂望着天空意有所指地嗤笑道:“唉!有的人,就是傻!又卖力,又放血,活让人家看笑话!”
“……”我自顾自地揉揉手腕,无视二爷讽刺我的话,拽着杜奉予往偏屋走。
“傻子!就是觉得自己行!离了自己别人都活不了!傻子!就爱割自己的肉喂白眼狼!”二爷继续骂,“傻子装大拿,跌倒没人拉!”
杜奉予站定回头,一双阴翳的乌木瞳盯着二爷道:“你说完了吗?”
“白眼狼忍不住要吃人了?”二爷怪笑一声。
我内心烦躁至极,不想再听他俩在这吵,直接给杜奉予推进偏屋摔上门,打发我爷道,“烧点热水去。”
趁爷爷在灶前忙碌,我和二爷东一个西一个地坐在主屋炕上。我无力地依靠在炕头墙上看着二爷。二爷却闷头掰着果篮里的花生,一颗一颗地吃着花生豆不抬头看我。
借着小雷达,我感到主屋门外正藏着一群杜奉予的点点。
“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啊。”见二爷迟迟不语,我只得先开口问道。
二爷平时说话就怪里怪气的,十句话里有五句暗讽三句明嘲。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他这别扭的关心方式。
“说你傻的意思呗。”二爷将花生壳狠狠一扔,抬头质问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如来佛还是孙悟空?真出事你以为他会比你先死?”
“……”我靠在炕头墙上半垂着眼,默默关注着门外的点点们。
二爷指着我警告道:“柯岚我告诉你,那玩意儿跟你家堂口里的狐狸黄皮子没有一点区别!也就他品种新奇点。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玩意儿的本事,他用你放血救?啊?你是不是傻?”
我疲惫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再过一会就真死了。”
二爷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拍着手问我:“我就问你你家堂口的狐狸比你强不?!你就把他想成你家堂口的狐狸,那帮狐狸用你救不?要是那帮狐狸不用,那他也不用!像个傻子似的,还放血救……傻不傻!”
爷爷端着热水盆进屋,打断了我和二爷的对话。
我懒洋洋地闭上眼,任由老头用热毛巾给我擦了个遍后,才睁眼对二爷道:“……这么晚就别回去了,你在这屋凑合一宿吧。”
说完就打着呵欠翻出柜子里剩的小半瓶碘伏,和杜奉予的点点们一起回了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