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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185)

作者:西瓜初 时间:2023-01-06 11:25 标签:无限流 强强 天作之合 年下

  执行官Delta只当他是去执行了一个耗时稍有些长,像在系统里固定驻留某区出差一样的任务, 对方待他态度一如既往, 还会习惯性在两人并行的间隙里,向他汇报一下近期工作,顺便提了嘴执行官队列的下一季度考核事项。
  这是岑归过去熟悉的生活。
  如果换做是曾经的他自己,他应该会对Delta看起来冷冷淡淡, 不过把工作事务相关都还是听进去了。
  提及执行官考核,从前他脑子里还会自动浮现出一份高级执行官队伍名录, 里面包含着除他以外的23位在序位执行官, 他对他们的能力都称得上了解, 也明白对方的技能短板,知道每个人合适去处理什么样的任务。
  当系统由于数据容积,主脑的处理能力不够兼顾,只能适度放宽对执行官队列的管辖时, 调度权限便掌握在首席执行官手里, 他知道该怎么做安排。
  这应该是曾是一份荣誉。
  回头再看, 又好像枷锁。
  他是能够抉择他人去向,牵引其余人枷锁的人。
  然而他再低头, 发现枷锁其实也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所有人的锁链都指向了同一方向。
  “下个季度的考核,中后段的排位大概率会有变化, Zeta与他前后两位的近期工作状态都不够理想, 他们处理跨区任务时的协调性不好——你还记得Zeta上次考核后改练的回旋刀么?他的战斗力是比之前要高, 控制力却在下降, 前两天差点角度误判, 把和他协同工作的Omega捅个对穿。”
  Delta从季度考核又不知不觉说至同僚现状, 岑归也是时至今日才发觉,对方或许是个话挺多的人,在滔滔不绝这方面,跟白一森有的一拼。
  可即便多话,Delta在他身边说了这么一长串,话音里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是用最为寡淡的语气,在分享着同事八卦。
  ……甚至可能本人都不觉得这是在八卦。
  岑归自己的记忆存在问题,他不露声色向Delta投以目光,想,难道有问题的,就仅有他一个么?
  答案应当是否。
  “……Alpha?”执行官Delta又谨慎叫了首席一声,那种他曾在玩家休息区酒店门口感受过的,让他觉得眼前的人不太好相认的体会在须臾之间,又不知怎么冒了出来。
  他总觉得首席执行官似乎哪里变得有些不同,又说不好不同在哪。
  执行官Alpha神色不改,用一如既往的缺乏情感音调回答:“什么?”
  执行官Delta再看他两眼,说:“没什么。”
  ……是错觉吧?
  执行官Delta如此归类着自己的感觉。
  他没有发现首席执行官的改变。
  首席在所有高级执行官看来都和往常一样,当回到主控中心,他还和其他已经在中心内等候的人打了招呼。
  接着,有一名黑色制服的执行官走上前,他对岑归说:“系统让你单独去一趟核心区。”
  这条通知同步推送到了岑归的风镜内侧,他盯着久违的内置信息屏,说:“知道了。”
  没有人会对系统单召他感到异常,首席单独接受调度,再回来调度众人,这本身也是时有发生。
  也没有人察觉高级执行官Alpha本身存在的异常,除了……
  除了系统。
  核心区在主控中心的深处,与外面执行官云集的地方还隔着三道大门。
  岑归还穿着玩家的着装,高级执行官的制服暂时没来得及更换,一条稍显漫长的走道上,半晌都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回荡。
  “欢迎回来,执行官。”系统语音不期然响了起来,它在检测到岑归踏入某个距离范围后自行出现。
  岑归静静站住脚。
  第三道门在他面前敞开,核心区已经到了。
  系统表现得一切如常,仿佛它的首席执行官真的只是暂时离岗,去做了一个跟其他较有难度的工作没有两样的任务。
  岑归对要发生的事已有所预料,那是一种从他被紧急召回起,就已自动在心底萌生的念头,并随着他被单召越发清晰,也越发强烈。
  心里已经有了预判,行为便更加肆意。
  岑归实际也没有改变太多神情,他面对着系统,感觉自己多给予对方一点“人性化”的特质都是浪费。
  对方不配这个。
  他只单刀直入说:“分区数据动乱还没有乱到要召集所有执行官,对么?”
  系统安静了片刻。
  它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认为自己该这样想。”岑归平淡地回,他仿佛还已从路庭身上学到了一点“气人文学”的精髓,用对方的话堵截对方。
  系统再度沉默,可那显然不是一种相对无言,而是庞大的数据流正在对方主脑内计算。
  岑归四周分明空无一人,他却感觉自己像被无处不在的眼睛盯上了。
  它审视他,打量他,好像还想要穿透他的血肉,窥伺他的灵魂。
  并将他灵魂搬上一杆称,加上砝码,称称苏醒的灵魂如今有几斤几两。
  “执行官。”系统在片刻后又出声,它用模拟关心口吻的电子嗓音说,“你的身上似乎出现了一种变化,我认为,它并不利于你的日常工作。”
  “嗯。”岑归说,“你也可以考虑就地开除我。”
  而开除当然就是不可能开除的。
  系统的逻辑里就没有“解聘”与“开除”,在它的思维运算里,它甚至觉得会想要主动离开高级执行官队列的人都不可理喻。
  “你只需要进行一些小小的疗养。”系统说。
  它笃定道:“你会很快恢复如初,回到自己真正该在的位置上。”
  岑归出门时套的那件外套是路庭的,不是误拿,是他有意为之。
  他还能从外套里轻微嗅到路庭的味道,有个人也的确说的不错,对方的所有衣服尺寸都要比他大一个码,对方穿着正合身的,到他这里就袖子长出了一截。
  ……所以他在袖口攥起的手能不被注意到。
  岑归忽然反问系统:“你在害怕什么?”
  *
  玩家休息区的酒店。
  路庭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前半截明明还很美好,令人沉醉不愿醒的梦,可不知道怎么,后半截“美梦”却急转直下,内容怪诞又惹人心慌,让他终于自睡梦苏醒睁开眼的一刹,正心如擂鼓,几乎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是个什么怪梦?将将转醒的玩家心不在焉地想着,并习惯性一收手臂,试图把昨晚睡前抱着的存在一扒拉。
  ——他扒拉到了一床蓬松的被子。
  ……等等,被子?
  依稀记得自己怀里应该是还有个人,路庭本来还有几分因刚醒犹存的困劲,他胸口的心悸还没有褪去,手臂抱了个空的滋味让人倏然一激灵,彻底醒了。
  他迅速自床上坐起身。
  “岑归?”路庭出声,他试着叫了另一人的名字。
  屋内很安静。
  ……是去卫生间了么?路庭如是想着,选择性忽略了心口持续增长的心慌。
  可直到他将屋子整个转了一圈,哪也没找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难以言喻的心悸心慌终于不容被忽视,它逐渐鼓噪,加速成了使人肾上激素狂升,血液却又像在逐步发冷的心躁。
  路庭知道,岑归是不会无缘无故,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玩失踪的。
  这才是脱离游戏场的第二天,所有同批次通关游戏的人,都才度过了理论上最轻松闲适的一夜。
  然而,当这天中午,睡了个懒觉的同场玩家陆陆续续在酒店餐厅相遇,白一森和舒藏最先看到了明显已起床半天的路庭,他们带着休息饱足后的轻松去同人打招呼,走近才察觉对方神色不对。
  路庭脸上一种对方在游戏场里最为艰难的攻关时刻,都不曾露出过的严肃神情。
  以漫不经心,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给人以第一印象的人,眉目间竟然能被大家窥出几分焦躁。
  “路哥?”舒藏本来要如常唤人的声音下意识变小,不知怎么,他不是很敢和这样的路庭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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