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20)
饭吃了一半,忽然,在书架前整理的侍女不知怎的,手里的书本忽然“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引得周围的侍女都向她看去。
沈摇光也抬起眼,就见那侍女神色惊惶,呆呆地看着窗外。
其他的侍女有的向她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时,面上也露出了错愕恐惧的神情。
“仙……仙尊……”
沈摇光不解,回身看向窗外。
就见敞开的窗子外头,日光清朗明亮。熠熠的阳光之下,红衣女鬼依靠着窗棂站在外面,神色幽怨,垂垂落泪。
“……聂姑娘?”
“郎君安好。”聂晚晴眼神怨怼,幽幽地说。“看来我是讨了人嫌的。今日来得突兀,是晚晴的错,我实在不该出现的,凭白碍了旁人的眼。”
——
沈摇光连忙拦住了她。
“聂姑娘,上次你被带走,不知是否受了责罚?”他问。“上次我问了些不该问的事情,恐会连累了姑娘。”
聂晚晴闻言摇了摇头。
“卫将军并没有罚我。”她说。“只是将我关了起来,不许我再随意走动。”
“那今日你怎么会又到这里来?”
聂晚晴抹了抹眼泪。
“卫将军一夜未归,禁制失了效,我便自己出来了。”
沈摇光大约明白,她身为鬼怪,七情六欲缺失,不会恼怒,也不懂惧怕,便也不会像寻常人一般地思考。
他提醒道:“将你关押起来,恐怕是商九君的意思。你贸然离开,就不怕他知道之后再责罚你?”
聂晚晴却落下泪来。山巅的风凛凛刮过,竟吹下一滴血泪来,落在了窗前透明的结界上。
“若连郎君都嫌弃我,那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摇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擦那落在结界上的泪。他根本触碰不到那泪水分毫,却不知如何,竟隔着厚重的结界,感到了一股被灼烧的刺痛感。
顿时,一阵带着痛感的麻木过电一般传过了他手臂的经脉。
沈摇光连忙缩回手来。
聂晚晴脸颊上挂着眼泪,神色可怜地看着他。
“我只是担心你再受责罚而已。”沈摇光只好解释道。“……你若是想留下,我便不劝你了。”
聂晚晴擦了擦面上的眼泪。
“郎君若恼我,也不必说这些来哄我开心……”
沈摇光知她无论听到什么,都会往坏处去想,不过短短几句交谈便觉脑仁生疼。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只不知卫将军为何会一夜都没出现,甚至都顾不得你了?”
幸而聂晚晴是个思维简单的人,听他这么问,一时间也忘记了哭。
“能教卫将军一夜都未出现,旁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恐怕便是到那九天山的炼狱中去了吧。”
“炼狱?”沈摇光不解。
聂晚晴倒是不吝将自己所知道的全告诉他。
“那是九君的地方,我去过一次。”她说。“那炼狱中的阵法……能将人骨肉都炼成粉末似的,教人痛不欲生,通身的力气也被全抽走了一般。”
“那是做什么的地方?”沈摇光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
难道,那是商骜用来关押修士的?若如此,池鱼这些时日定然是在遭受极其难捱的痛苦,难道商骜就是这样报复他的吗……
“是压制人的地方。听卫将军说,是九君建来给他自己用的。”
却听聂晚晴这般说道。
第17章
“……他自己用的?”
沈摇光脑中莫名产生了一阵晕眩,让他一时有些没能明白聂晚晴所说的话的意思。
从方才他隔着结界被那滴眼泪烫到开始,便有麻痹感自他指尖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而今已经渐渐侵袭了他的大脑。
他按了按额角,费力地想让自己稍稍清醒些。
那边,聂晚晴还在絮絮地对他说话。
“是了。九君的内息时常会混乱,有时若被惹怒,或者遇到了令他伤心的事情,他便压制不住。他内息混乱时非但形容可怖,也会真气暴动,是会伤人的。九君许是担心伤到旁人,才盖了这么一座炼狱……”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幽幽地说。
“不过,九君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九年前郎君被送来这里之后,九君才莫名在此建了那地方。”
沈摇光虽说此时脑内一片混乱,但聂晚晴所说的话确实全然听见的。
只他此时的神思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张口正要问些什么,身体却先他一步,歪倒在椅子上。
“郎君?”门外的聂晚晴不解地唤道。
而殿内,侍女们被惊得惊呼起来,顿时乱作一团。
沈摇光的眼睛沉沉地闭了起来。
——
“仙尊是因为触碰到了平城帝姬落下的泪水,故而遭阴气侵袭,伤了身体。”
言济玄跪在商骜面前,埋头禀报道。
“幸而隔着结界,侵袭未深,却因九君气虚体弱,加之帝姬气息强大,因而会昏迷不醒。”
商骜很长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很严重吗?”他问道。
“比之前所受的伤都要重些。”言济玄说。“但幸而仙尊殿中有人,发现及时,因此并未伤及根本。属下已经替仙尊施针用药,此后只需按时服药,便可逐渐痊愈。”
“嗯。”
“另外……因此番受侵袭较为严重,仙尊而今高烧不退,也并未清醒,恐怕会昏迷多时。”言济玄说。“并不严重,只是仙尊要多受苦楚了。”
“有什么办法?”商骜问他。
“无法可解。”言济玄说。“仙尊发热并不是坏现象,定期服药,待到高热褪去,便说明侵入体内的阴气已经全部消散了……九君若是担忧,可替仙尊多加一床被褥。”
商骜的气息沉了下去。
“……另外,属下有一言,思索多时,还是想进与九君。”言济玄说。
“说。”
“属下私以为,鬼修阴气侵体之事,九君不妨告知仙尊。”言济玄说。
商骜一时没有言语。
“属下知道,九君不希望仙尊接触这些事,只想私下替他打点。”言济玄说道。“可是,九天山遍布鬼修,又有帝姬这般心智不全者。便是九君您,也难以做到万全,何不告知仙尊,让他也能够多加小心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今日若非仙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到了那滴眼泪,恐怕便不会受伤了。”
话说出口,他惊觉自己似乎触到了商骜的逆鳞,连忙以头碰地,急道:“九君恕罪!属下并无责怪九君之意,还请九君……”
“你说的没错。”商骜沉着声音打断了他。
“九君……”
“确是我没照顾好他。”商骜说。
“百密一疏,九君也是不得已。”
商骜却站起了身,越过跪地的言济玄,来到了沈摇光的床前。
床榻上,沈摇光双眼紧闭,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静静地在他脸颊上投下纤长的影子。
商骜伸手,如同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般,轻轻碰
了碰他的脸颊。
滚烫的,烫得商骜手指一颤,继而落荒而逃般收回了。
“池鱼昨日还说,我将师尊留在九天山,是在满足我的私心。”商骜缓缓说道。
言济玄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了颤。
商骜何曾会与人交心?多年来,他为商骜所用,所要做的无非是听命行事,商骜何时同他说过多余的话?
他将头深深贴在地面上。
“我知外头龙潭虎穴,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只有在这里,才没人会起害他的心思。”商骜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