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想了(47)
而她都看不出来的事,就更别提顾戎了。
该震惊的,该疑惑的,他们早在上个月顾修寒摊牌时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而且孩子们外出三个月终于回家了,这夫妻二人光顾着高兴和嘘寒问暖,都没怎么往那件事上想。
直到当晚临睡前,阮语蔫头耷脑地敲响他们的卧室门,拖着步子蹭进来,沈婧雅才意识到这条小鱼崽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啦,阮阮?”沈婧雅推开被子坐起来,在阮语紧绷得快要哭出来的脸蛋上扫了一眼,搡了一把戴着VR眼镜沉迷观看手撕异种的顾戎,拍拍床沿放软嗓音招呼阮语,“来,过来坐着说。”
[哎呀,这小脸蛋,怎么这么不开心啊……小情侣闹别扭了?]
一句信息量丰富的心音飘了出来。
但凡仔细听一下,就能知道沈婧雅早就知情而且接受度良好。
然而阮语紧张得要晕,几句开场白悬在舌尖儿上打架,心音干脆就不往耳朵里进了。
毕竟从小到大这是他最接近“叛逆”的一次。
“我,我站在这里就好。”阮语慌得面颊雪白,千挑万挑,捡出一句委婉的开场白,蜷了蜷手指,小声小气道,“阿姨,叔叔……就是,三个月前去能源星的时候,您不是想着,说不定我能帮修寒哥找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么……”
“啊,”沈婧雅顿时猜出七八分了,温和一笑,“当时是有过这么个想法……”
她还在斟酌措辞,想着要怎么解释他们已经知情的事,阮语却已经慌里慌张地朝她和顾戎鞠了个躬。
“阿姨叔叔,对不起……”阮语怂得嘴都瓢了,但还是鼓足一口气,结结巴巴地全招了,“嫂子我帮修寒哥找到了,但是……我说的这个嫂子他……他就是我自己!”
第34章
卧室里有短暂的寂静。
阮语把唇瓣抿得泛白,一边等挨训,一边蓄着两包颤悠悠的眼泪,强行从顾修寒身上揽锅:“其实这件事主要是……我主动的。”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阮语都是承受方,一不小心就被箍着摁着弄到泪水涟涟,想跑都跑不脱。但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差,以人类立场看来,年长方主动带来的悖德感肯定更重一些,也更难被接受。
“?”
谁主动?
顾戎蓦地瞪圆了眼,公牛般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粗声喝问道:“你主动的?!”
敢情还是这小笨白菜自己撞猪上了?!
“是…是我。”
阮语从来没被顾戎这么凶过,惊惶得额头沁汗,眼圈瞬间红得厉害,头用力点了两下,眼泪就彻底兜不住了,噼里啪啦往下滚。
“哎呀,阮阮别哭,我们没生你气,不哭不哭啊……”沈婧雅急忙下地,搂住憋泪憋到脸通红的小哭包子,揉揉脑袋顺顺毛,随即扭头骂老公,“顾戎你什么毛病?有话不知道好好说,突然嗷一嗓子想吓死谁?”
“啧。”顾戎光着脚大步凑过来,因为阮语耷拉着脑袋看不见脸,就绕到沈婧雅身后,弓着背佝头往上看,浓眉紧拧,粗声确认:“这就哭了?真哭了?”
沈婧雅年轻和顾戎谈恋爱时没少被气哭,一见这副蠢直男样子就应激,啪的一巴掌打在顾戎后背上:“什么‘这就哭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扭头又柔声安抚,“阮阮,你和修寒的事,我和你顾叔叔其实已经知道了,不用怕。”
“……知道了?”阮语缓缓愣住,他听得出沈婧雅没生气,紧张与恐慌迅速消弭了,但泪腺刹得不及时,还可怜巴巴地淌着眼泪。
“那天我觉得不对劲,找修寒问了一下,他就告诉我们了。”沈婧雅捋了下鬓边的碎发,叹了声气,“怪我,考虑得不周全,光想着怕你不好意思,想等你过两天做好准备自己找我们说,确实没想到你心理负担能这么重……是不是回程这一路上尽胡思乱想了,也没和修寒商量一下?”
她知道按照人鱼的思维这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阮语显然是站在她和顾戎的角度想问题的,就越想越害怕了。
看来孩子过分懂事了也不行。
“……嗯。”
阮语点点头,委屈地吭叽一声。
是胡思乱想了。
也是没找顾修寒商量。
沈婧雅退开一小步,端详阮语哭成花猫的脸蛋,有点儿想笑:“怎么,还怕叔叔阿姨接受不了,拆散你们哪?”她说着,抹了抹阮语湿漉漉的脸,“你们两个孩子这么好,我们不舍得,况且也没必要。我一开始听见修寒承认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但后来修寒和我说了很多,我和你叔叔也就慢慢想清楚了,你们两个这段感情很珍贵,也很美好……我们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反对。”
“……”
谁们高兴不过来了?
顾戎眉梢一扬,话不敢说但高低要哼一嗓子,结果气还没从鼻孔里喷出来就惨遭预判,被沈婧雅冷厉的眼刀瞪得虎躯一震,别说是哼,就是屁放到一半也得硬起头皮憋住。
阮语鼻翼翕动了两下,不确定地朝顾戎瞄一眼,声音还是很小:“那顾叔叔刚才为什么……”
“他啊,还是把你当孩子看呢。”沈婧雅无语片刻,还是帮丈夫说了句好话,“担心你太小,挨欺负什么的。”
阮语下意识想反驳“修寒哥怎么会欺负我”,可话刚到舌尖就幽幽咽回去了。
话题总算触及自己擅长的领域了,顾戎急忙清清嗓子,放话道:“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收拾他!”
向来维护哥哥维护到听不得半个不好字眼的阮语一反常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激动得险些吹出个鼻涕泡:“嗯!”
事实证明顾戎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白说。
本质属于乌龙事件的出柜风波结束后,阮语就找到了靠山。
顾修寒每次顺利拓宽阮语对亲密接触的底线后都会“巩固”个没完没了。
治疗椅那档事过后,阮语的体感就像一颗被关在榨汁机里反复挤压、糅捏、绞拧的倒霉橙子,汁液被榨取得一滴也不剩,一言不合就上面下面一起哭,日常被顾修寒欺负得干瘪脱水,每回下床头一件事就是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升水。
于是回家后这几天阮语成了顾戎的小尾巴。
每天除去睡觉时间之外就全程尾随着,乖巧陪顾戎观看帝国特种兵手撕异种,聆听顾戎追忆峥嵘岁月并热烈捧场……人为制造大量天伦之乐,哄得中老年蠢直男乐颠颠的,半点儿没察觉到自己岂止是枚电灯泡,根本就是一座核反应堆。
顾修寒还不至于当着顾戎的面对鱼进行强行捕捞,因此阮语很是过了几天清心寡欲,只用智脑隔空谈恋爱的日子。
从这里就看得出这颗小鱼脑袋容量不足了。
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堵不如疏的道理抛到脑后去了。
而更加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阮语白天黏在顾戎身后防挨吸防得密不透风,结果晚上回房间睡觉时……连门禁都不记得设置。
也不知道是防范意识尚需加强,还是错误估量了顾修寒的道德感。
道德这东西,在捅破窗户纸前顾修寒是有的。
可现在还剩下多少,就很难说。
凌晨,主宅中一片寂静。
连金属手指舒展时发出的细微机械嘶鸣都变得很明显。
阮语卧室门上的淡绿色准入光圈被金属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门扇无声滑开。
而在那个高挑悍利的身影走进房间后,滑动门重新闭合并切换成禁入模式。
卧室里,模拟星光的小夜灯柔柔地亮着,阮语弓起身卷着鱼尾巴睡得酣甜,从细白后颈到绵白轧窝,入目就是一片晃人眼的白。
线条乍然收窄处,也就是人身与鱼尾的交界处,生长着星点银粉色的软鳞,从不明显的几片迅速过渡到整齐致密,线条也由瘦窄变化至饱满,膨润又鼓溜溜的,最丰圆处还滚着一线细仃仃的银光……严格来说鱼确实没长屁股,但视觉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